“老典,主公應該是被心魔影響了心智。”許褚拉住典韋的胳膊,繼續說道,“上次主公吃完那丹藥後便是如此,也許同上次一樣殺完了這些畜生便會恢復。”
“可...”典韋欲言又止道。
“無妨!多日相處,主公的梟雄之相已初現崢嶸,我相信主公不會被心魔徹底佔據了心智。”許褚沉聲說著,而後看了一眼妍兒所在方向,擔心地道,“妍兒身上受了些傷,先去看看她狀況如何。”
典韋點了點頭,連忙跟著許褚走到妍兒身邊,詢問她傷勢如何。
妍兒此時癱坐在地上,氣息紊亂。見二人擔憂的神色,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只是有些皮外傷罷了。”
說罷,她似乎感覺體內紊亂的氣息正在逐漸穩定下來,但周身的玄氣卻愈發躁動,不出幾息時間,玄氣開始瘋狂地匯入她的體內。
突破?妍兒熟悉這種感覺,之前多次突破早已輕車熟路,當即顧不得身上的傷勢,牽引入體的玄氣在經脈內運行。
許典二人在旁邊感受著玄氣的躁動,也是一驚,相視一眼,二人眼中皆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妍兒這丫頭還真是天賦異稟,這種突破速度你我二人怕是追不上了。”許褚苦笑著說道。
典韋點了點頭,讚許地看著妍兒,說道:“俺老典真是佩服了,女子之身便能如此,若為男兒,也定非池中之物。”
妍兒的突破過程異常順利,才剛剛過了一刻鍾時間,周身玄氣便沉寂下來,已是完成了突破,成為了玄者一階的玄修!
感受著體內玄氣的質變,她十分高興。畢竟在她心裡,自己的實力越強,能幫到顧晨的地方就越多,自己也不再是個累贅了。
妍兒望向遠處,看到顧晨猙獰的面目,突破的喜悅瞬間消失不見。
她皺著眉頭,緊咬著嘴唇,掙扎著站起身來,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雖然突破了,但因傷勢的影響還是有些虛弱。
典韋急忙想上前拉住妍兒,但許褚馬上攔下了他,低聲說道:“妍兒或許可以讓主公恢復心智,由她去吧。”
典韋聽後點了點,似是想起上次的情況,也就斷了阻攔的心思。
顧晨還是如瘋魔一般轟殺著行山鼠,可行山鼠早已全部死亡了,沒有一隻存活。但是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一拳一拳地砸著行山鼠的屍體。
“四皇子...”妍兒慢慢地走到了顧晨的身後,望著他的背影,輕聲呼喚著。
可顧晨的動作並沒有絲毫遲疑,仿佛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
“四皇子,停下吧,妍兒害怕。”妍兒張開雙臂,從顧晨的背後環出,緊緊地擁住了他。
妍兒的聲音似乎有種特殊的魔力,陷入瘋魔狀態的顧晨動作忽然一滯,胸腔內的惡魔心臟也好像變成了乖孩子,逐漸放慢了跳動地頻率。
“須彌任務已完成,獎勵50點須彌值和一次知識寶庫抽取機會。”
威嚴的聲音自顧晨腦海響起,他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猩紅之色也慢慢消失。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似耗盡了全部力氣,雙手狼藉不堪,一滴滴鮮血自手指關節處流出,滴落在地上。
顧晨的意識逐漸清醒,看著滿地的殘肢碎肉,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鑽入鼻腔。
胃部一陣劇烈地翻滾,隨後再也控制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妍兒連忙松開雙手,拍打著顧晨的後背,焦急地回頭喊道:“許大哥!快去端些水來!”
許褚應和一聲,
急忙跑向遠處的水源,典韋則悶哼哼地跑過來扶住了顧晨。 惡心,這是顧晨現在唯一的感覺,無時無刻地侵蝕著他的感官系統。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不再嘔吐,許褚連忙遞過來水。
顧晨簡單漱了漱口,抬起頭剛想詢問妍兒的傷勢怎麽樣,卻忽然一陣強烈的虛弱感侵襲而來,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肉體的力量終於到極限了啊。陷入沉睡之前,顧晨如此想著。
轉眼已是深夜,躺在木床上的顧晨緩緩睜開了雙眼,望向四周,便看到妍兒趴在床邊睡著了。
真是辛苦這丫頭了,他愧疚地撫摩著妍兒的青絲,眼中滿是憐惜。
望了一會妍兒憔悴的面容後,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將妍兒抱了起來放在床上,正欲給她蓋上被子,卻看到了妍兒腹部的抓傷還泛著血絲。
這群該死的畜生!一股戾氣散發而出,顧晨一邊憤恨的想著,一邊掏出一顆培元丹,放進了妍兒的口中。
似是感覺嘴裡有異物,妍兒的眉毛輕輕地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眸,入目便看到帶著一臉關切望向她的顧晨。
“四皇子,您醒了。”說完,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連忙想要起身。
顧晨伸手攔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輕聲地說:“聽話,把培元丹咽下去。你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透透氣。”
“四皇子,您的身體呢,現在感覺怎麽樣?”妍兒還是有些不放心,急忙問道。
顧晨沒有回答,起身留給她一個背影,揮了揮手,走出了木屋。
此時的崖底幽邃且靜謐,皎潔的月光從上方撒落,照在空地上。
他背著手,仰頭望著若隱若現的月亮,心情也逐漸放空,整個人的氣質愈發神秘起來。
“主公,精神好些了嗎?”許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然後抬手給顧晨披上了一件外衣,“這崖底的半夜還是有些冷的,您別著涼了。”
顧晨似是知道他會出現一般,沒有意外地緩緩答道:“嗯,好些了。”
許褚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顧晨身後。他覺得,此時顧晨需要的是陪伴,不是主臣間的噓寒問暖,而是朋友間的相互扶持。
他,感受到了顧晨的孤獨。
“仲康,你還記得前世的事情嗎?”不知過了多久,顧晨終於開口說話,輕聲問道。
“記得。”
“曹孟德是個怎樣的人?”
“曹公是個英雄。”許褚臉色掛上一絲緬懷,似是回憶著慢慢說道,“世人皆說他是梟雄,是竊國賊子,是攜令天下的野心家。”
“可我從未這樣認為過,曹公一生都未曾有過稱帝的想法,又何談竊國?”
“曹公文成武就,自漢末起,刺張讓,討董卓,迎天子,明法典,平外族,定北方。”
“天下若無大魏,亂世諸侯迭出。若非劉氏一族腐朽孱弱,曹公又何須脫穎而出?”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顧晨點了點頭,語氣裡帶著感歎,“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與他把酒言歡。”
“我是個怎麽樣的人呢?”說罷,顧晨回頭看著許褚。
許褚似是早就猜到了顧晨會如此提問,沒有一絲遲疑地說道:“主公能讓我和老典複生在這個世界,足以證明了您的與眾不同。”
“但是我希望您,不要成為一個英雄。”
“為什麽?”
“英雄,保護不了自己。您,生來就應該是王。”
“王者,需要的是一往無前所向披靡。但您現在並不擁有王者的氣質,我能感受到您內心的顧慮。”
“您太過在乎我們的生死了,這也是您心魔產生的原因。”
“我和老典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我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能為您多一次衝鋒陷陣,我們存在的意義便重了一分。”
“我是羽四,也是許褚。但不管我是誰,我都是您最忠誠的部下, 士當為知己者死。”
“所以,您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哪怕有一天我和老典戰死沙場,也是宿命本該如此。”
“我們是您的戰將,生於沙場,死於衝鋒,是吾等的榮耀。”
“做不到。”顧晨仰頭望向天空,聲音中帶著些許感傷,“兩世為人,我在乎每一個關心我的人,不希望有人因我而死。”
“您應該成為一個梟雄。”許褚感動地說道。
“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顧晨說了一句曹操的名言,然後兀自地搖了搖頭,“真的做不到。”
說罷,顧晨歎了一口氣,眼中印著的半個月亮閃閃發光,輕聲問道:“我那個時候嚇人嗎?”
許褚還沒回答,旁邊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嘿嘿,主公,您白天的樣子還真嚇了俺老典一跳。”
典韋一臉憨笑,從黑暗中走出,同樣站在了顧晨的身後,繼續說道:“不過我知道您也不想變成那樣。俺老典沒他許仲康懂得多,不知道怎麽開導您才能讓您驅除心魔。”
“但是俺老典能重新在這世間走上一遭,一定不會再輕易地死去了。俺可是羽五,俺救了您,您也給了一場造化。俺可要好好活下去,還想跟著您一起看看這天玄大陸的風景哩!”
“我也是。”妍兒站在木屋門口,倚著門框,望著站在月光下的三人,喊道,“您可是答應了妍兒的!”
一時間,顧晨的眼眶竟有些濕潤了,他緩緩地張開雙臂,搭在了許褚和典韋的肩上。
“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