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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一代目》第94章趙財神
大宋的的兵事的相公不多。

 真正能做到出將入相的人,在宋朝而言,不過是區區數人。

 宗澤或許算一個,但李綱是絕對不合格的,歸京的張浚算半個,也不知道是死人運氣實在是太衰,還是軍事素質太差勁,反正趙舊不敢重用他。

 出將入相這並非一句虛言,能混到宰相的人,也的確是有其底蘊。

 張浚就曾經做到了。

 若僅僅只是關注人物在政鬥場合中所表現出來的品德高低而判斷才乾高低,還是有些不準確的。

 可在這個時空內,趙舊不會去賭那些因果律武器,盡管不能將過錯全部推到張相公身上,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若西軍在張相公的領導下又打了大敗仗呢?若淮西軍又因為張相公接手而兵變了呢?

 趙舊心裡面已經給他判了死刑,可以為相,不可為將。

 就這樣,張浚的馬車終於是趕到了建康府,陪同他的還有名臣劉子羽和趙開二人。

 團子公公得了趙官家的吩咐。

 趕緊帶著手下出城門迎接。

 很快就把回來的三位相公帶到了趙官家的行宮,一路上,他三人都在馬車裡面隨意的閑談著。

 張浚的心情並不像臉色一樣平靜。

 在四川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了官家的不信任。

 雖然將政權放權給自己,可並沒有給予自己製約川陝的權職,自己甚至沒有資格去影響西軍,去年那一場曠世大戰,自己就是跟在後面打打醬油,負責一下後勤糧草,根本就沒人參與其中。

 反而是客軍的蘇油劉錡居然還撈到了一場大散關保衛戰的戰功,而自己卻被趙官家忘在了角落。

 張浚很傷心,明明早在兩年前,自己全力搭救趙官家時,大家還是你儂我儂,到現在趙官家怎麽變了心啊?

 劉子羽心思最為活絡,默然片刻後才歎息道:

 “雖然已是幾月有余,但畿內形勢已有翻新。

 李相公似乎呆不久了,李相公於內閣……唉,若能相忍於事,那是最好的。”

 張浚聞言後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是說道:“都中近況,我行途中也有耳聞。李相公脾氣太硬又過於優柔寡斷,呵,複過官家之後,我會擇時見他。”

 眼見張浚神情已經略存不善,似乎心情不太好,劉子羽不免更加憂慮,沉吟道:

 “漕運諸事都已鋪張開來,國計盈虧出於此中。秋稅押運在事,委實不宜強作意氣之爭……

 官家召咱們入陪都,無非是看中了咱們身上的本領,李相公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咱們應該跟呂相公打好交道,李相公和呂老相公一退,又有幾人能夠製肘呂首輔。

 還有那位秦大學士,雖然他上躥下跳好不煩人,可畢竟是官家眼前的紅人,還是不該招惹,至於底下讀書人要評判,咱們也不至於惹禍上身,初見如現,正在此時啊。”

 許是紅人二字有些觸怒了張浚,張浚便道:

 “吾乃蜀地之人,執掌相權,談何容易,雖然滿腹經綸奈何無用武之地,還請彥修教我。

 那麽依彥修所見,當下如此局面,我該如何自處?”

 劉子羽本就是受張浚提抜,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雙方亦師亦友,屬於同盟的關系。

 而劉子羽此次被召見。

 在紹興元年初還立下了個大功。

 金兵侵犯大散關。劉子羽率宋軍三百,於潭毒山設防,死守三泉。金兵久攻不下,隻得退師。

 隨後,金將撒離喝移師攻打鳳翔,但由於劉子羽早就部署堅壁清野,金兵面對空城,一無所獲。

 金將撒離喝不甘撤軍,又派使者十人向劉子羽勸降,被斬掉九個。

 劉子羽的抗金決心矢志不移,他聯合吳玠?,用遊擊戰術對付金兵,金兵疲於奔命,隻得下令撤軍。

 宋兵追殺,金兵死傷無數,接連收復金、均、房三州。

 雖然有種錦上添花的味道,可劉子羽這樣的文臣,正是當今趙官家最喜歡的,張浚又是心中羨慕,又是為之慶賀。

 不像自己,根本就不招趙官家的待見,百般滋味,澆上心頭。

 不多時,在團子公公的帶領下,他們三人被帶進了行宮。

 一路穿過大內北側幾座小城,當抵達寧遠門時,張浚便見到羽林軍兩位大將軍都在此門駐守。

 楊再興,牛皋!

 他們二人平常是半步離不開趙官家,堪稱是宋朝的秦瓊尉遲恭,如影隨形,趙官家每次衝陣都是帶著他們二人。

 張浚早在四川的時候就跟這兩位大將打過交道,當時正是他二人護送著趙官家北上,最後還打贏了富平之戰。

 左羽林楊再興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牛皋這是衝著他們打了幾聲招呼,表情有些憨憨的。

 要換作是別的羽林大將軍,根本不敢結交外臣,偏偏牛大將軍心思一根筋,做起事情如同一頭大黑牛,原則問題上不會出現偏差,趙官家對他還是放心。

 雙方點頭示意打過招呼了。

 禁宮之中七折八轉,當來到聖駕所在的殿堂中時,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還未入殿,就聞到了濃重的煙火味,裡面也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等他們三人走了進去,卻發現趙官家在裡面親自操弄的火鍋,旁邊還有七八少年郎,團子公公在旁邊解釋道:

 “張製置,劉大人,趙大人,官家正好準備了宴席,三位大人車馬勞頓,遠行千裡,官家特地為你們接風洗塵,快快入內。”

 張浚小聲問道:

 “這殿中的幾位少年郎是何人?”

 團子公公迅速並小聲說了一句:

 “嶽太尉公子和幾位小功臣……他們都是羽林軍的人。”

 然後就入內複命去了。

 張浚臉色再變。

 沉聲說道:

 “國家艱難至此,官家還有心思去哄勳貴之子,幾位紈絝子弟也敢言功,太不成體統了。”

 趙開趕緊攔了一下,開口說道:

 “我的張大人,您老人家就不能忍著點嘛,非要平白為自己招惹幾位大將,羽林軍的人。

 幾位太尉都有子侄參與其中,河西,淮南,淮北,川陝這些大將都是削尖了腦袋把自己的子侄送入羽林軍,此事咱們不好批判。”

 文官階層在這個時代確實是不怕武將們,至少是相公打底,才有蔑視整個武人階級的資格吧。

 更何況趙官家的屁股坐的那麽偏,紹宋如此尚武,除了那些禦史翰林言官願意得罪這些武將之外,其他人都得掂量掂量。

 團子公公進去通報了一番。

 然後趙官家就把這三位大臣招了進來。

 大圓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銅製的大火鍋已經燒得滋滋作響,下面優質的無煙木炭將銅爐底部燒得通紅。

 桂皮,八角,香葉,花椒這些東西通通已經搞進了裡面,因為沒有辣椒,只能用茱萸給代替,這個簡陋版的四川火鍋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張浚,趙開,劉子羽聞到這個味道的感覺倒胃口大開。

 張浚他們仔細打量了一眼那些半大小子,然後趨行入前見禮。

 趙舊命他們平身免禮。

 然後隨意的使了一個眼色。

 嶽雲帶著自己小弟就趕緊騰出的位置,然後請三位大人入了趙官家右手邊的上座,趙官家左手邊坐著的是嶽雲和趙昊。

 已經五歲的趙昊個子長得飛快,遠超同齡人,趙舊對子女沒有半點吝嗇,肉食牛奶都是補全了,若說趙昊已有八九歲,外人也瞧不出來對錯。

 三人入席,緊接著就是一陣寒暄。

 殿中眾人齊齊將目光落在趙舊身上,寄情各不相同,趙官家率先開口說道:

 “德遠汝等長行辛苦,不必拘禮,今日特置家宴,賀朕的三位相公遠歸,又賀咱羽林軍取得佳績,勇得全軍大比武第二名,你們快快入席。”

 至此,張浚這才明白這幾位少年郎居然是獲得全軍大比武的亞軍,什麽是全軍大比武?挑選全軍的少年郎比武??

 這是啥玩意啊?

 趙舊又率先開口說道:

 “張卿,一別年余,恰似昨日,時過境遷,令人唏噓不已,可張德遠依舊本心未變,朕心甚安。”

 張大人,朕可是讓你避免了一場大敗,劉子羽和趙開都被你連累了,朕的成就感簡直快要爆棚了。

 可惜此事不能說與外人聽啊。

 張浚自然不G到趙舊趙官家的爽點。

 他也不能未卜先知,臉上笑意不減,指向旁邊二人介紹道:

 “劉子羽、建州人,年三十五,字彥修,其父乃前資政殿大學士劉諱韐!忠良之後,臣向官家舉薦此等忠良之臣。”

 劉子羽,字彥修,建州崇安五夫裡府前村人。

 資政殿大學士劉韐長子,南宋初年官員、將領。

 宋徽宗宣和中父劉韐帥浙東,佐父主管機宜文字,以破方臘功,入為太府簿。後隨父帥真定,以抗金知名。

 大宋朝的這些文官裡面確實是很難找出一個合格的統帥。

 從李綱到范致虛,從呂頤浩到秦檜,從呂好問到張浚,這些人無論立場如何、道德水平如何,卻都不耽誤他們是軍事上的廢物……眼下來看,劉子羽簡直是大宋文臣中的戰神

 文人當然也有豪氣之輩。

 大散關之勝,足以明證。

 劉子羽名副其實。

 年前那場大勝,讓趙舊感到了一抹欣慰,大宋不該亡,雖然在他身邊的文官大多是政治生物,可依舊有類似於劉子羽這樣的人物,挺身而出。

 所以說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如果讓趙舊心中做個計較,劉子羽確實是比這位張浚張相公更適合做四川陝西的宣撫使和製置使。

 趙舊高看了一眼劉子羽,便道:

 “國家忠良之後,張公不負朝廷,朝廷欠張公多矣,待天下承平之後,所有貞烈之土合該登記造冊,被大宋萬民所景仰。

 而卿之大才,朕仰慕已久,召你回東南,就是為了處置江南賦稅之事,朕另有安排,安心等候便是。”

 劉子羽萬分欣喜,叩首一拜,有些哽咽的說道:

 “臣替亡父謝過官家,惟有許身報國家,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以全官家恩寵。”

 趙舊點頭。

 大家沉默了少許。

 張浚又介紹起了趙開。

 在宋朝,只要提起趙開,就繞不開一個川陝。

 川陝地區,地勢險要物產豐富,經濟繁榮人口眾多,自古有“秦蜀為首,東南為脊”的稱譽。

 北宋建立後,憑借消滅後蜀、攻取川陝地區獲得的資源優勢,支撐了長達十余年的統一戰爭和與西夏的拉鋸戰。范仲淹、王韶等名臣和種諤等名將為抵禦西夏積極練兵,打造出戰力較強的陝西宋軍。

 這一區域對宋金雙方均至關重要。

 對南宋而言,川陝戰區是長江中下遊荊湖和兩淮戰區的上遊屏障,以川陝為基地可效法秦漢隋唐,“據兩川之粟,通荊襄之財,取秦隴之馬”,建立抵抗金軍、收復失地的中興戰略基地。

 對金朝而言,下遊渡江滅宋失利,不如擴大西線戰果,集中兵力全取陝西,以此為跳板佔領漢中和兩川,從上遊對南宋統治腹地江淮荊襄實施戰略包抄,效法西晉滅吳、隋滅南陳和北宋滅南唐的策略,順流而下消滅南宋政權。

 宋金雙方在川陝地區這幾年一直都在調兵遣將。

 川陝為什麽能夠堅持這麽久?

 原就是因為宋朝離不開趙開這個理財能手。

 有銀子才能把這一場爛仗給繼續打下去。

 有銀子才能維繼前線的部隊。

 趙開,字應祥,普州安居(今四川省遂寧市安居區)人。登元符三年進士第。

 大觀二年,權辟癰正。用舉者改秩,即盡室如京師,買田尉氏,與四方賢俊遊,因詗知天下利病所當罷行者。如是七年,慨然有通變救弊志。

 建炎二年,趙開擢為都大提舉川、陝茶馬事,大更茶馬之法。

 張浚宣撫川蜀時,他總領四川財賦,變酒法、鹽法。

 趙舊這時候更器重這位趙大人。

 因為眼前這人就是行走的財神爺呀。

 趙舊也知道後世的所謂銀行啊,各種理財基金啊,以及投資房地產那些公司。

 可他本人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藍翔技工學院高材生,哪裡懂得操作經濟,最多是提出一些超前的建設性意見,至於參與其中,那還是醒醒睡吧。

 張浚把這位趙大人介紹了一番。

 說他是川蜀的財神爺。

 趙開趕緊謙虛的擺了擺手,然後不經意間提出了自己的酒法鹽法之類,匆匆幾句帶過,趙舊倍感新奇。

 比如說紙幣的概念,然後把酒收歸國有,發放鹽引,精簡那些臃腫的機構的超前概念。

 趙舊便道:

 “趙愛卿,你把你所思所想寫一份奏折遞上來,朕回頭交給相公們議論一下,如若可行,就全部在四川試點,然後再發行到全國。可否?

 朕對於這個會子特別有興趣,可否說得詳細些。”

 趙開激動無比。

 劉子羽,張浚萬分羨慕的看著這位同僚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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