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賢嘴角一咧，嘿嘿壞笑道:

　　“老陳同志，你這進展挺快嘛，都要見家人了。”

　　這番調侃，讓陳德雲的老臉有些掛不住。

　　他乾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板著臉說道:

　　“再貧嘴，信不信我抽你！”

　　陳世賢腆著笑，自然不信他會真動手:

　　“你就別賣關子啦，這阿姨我認識嗎?”

　　“去去去，怎麽跟你爸說話的，沒大沒小。”

　　陳德雲扒了兩口飯菜，一邊咀嚼，一邊補充道:

　　“到時候她女兒也會來，你記得穿正式點。”

　　喲。

　　聽這意思，還準備幫自己撮合呢。

　　父子檔拿下母女花，搞個雙喜臨門?

　　陳世賢噘嘴擺擺手，回到小板凳上吃飯。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他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青澀少年了，什麽都照單全收。

　　要是顏值低於五分，連一起放鞭炮的興趣都沒有。

　　“見面多聊聊吧，能成最好。”

　　“我說老陳同志，你別亂點鴛鴦譜行不行?”

　　陳世賢活動著脖子，忽而動作一僵。

　　他眼神閃爍，很快看穿了詭計:

　　“不對啊，剛才不是在說你跟那位阿姨嗎，怎麽扯我身上了?”

　　父親這種岔開話題的能力，真是爐火純青。

　　見話題被扭轉回來，陳德雲打著哈哈。

　　他抬起筷子指向菜肴，岔開話題道:

　　“快吃，不然菜涼了。”

　　陳世賢聳聳肩，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雖然這種遮遮掩掩的態度，讓人有些不悅。

　　但能看到父親煥發第二春，他還是很高興的。

　　因為自己的過失，讓他前世單身許多年。

　　為人子女，真是很過意不去。

　　吃飽以後，陳世賢停下動作。

　　待陳德雲吃完，收拾碗筷去廚房清洗。

　　水流嘩啦，衝刷著盤子。

　　收音機裡，放著熟悉又陌生的電台廣播。

　　這種愜意的日子，真好。

　　……

　　7月3日，周五。

　　陳世賢坐上大巴，於九點十分抵達蓉城。

　　今天，有許多事情要忙。

　　在客運站買了早餐果腹，轉乘公交趕到電訊工程學院。

　　他以前是班長，不過跟團委沒什麽交際。

　　托人辦事的時候，態度得客氣點。

　　陳世賢穿過教學樓，來到團委辦公室外。

　　還沒敲門進去，遠遠地就聽見裡面有人吵架。

　　都沒聽清內容，那學生就氣呼呼的摔門而去。

　　砰！

　　陳世賢側身讓開，整個人都懵了。

　　什麽情況?

　　大早上的，吃炮仗了?

　　他站在門口朝裡看去，頓時暗道不妙。

　　魏副書記站在窗邊，看起來心情非常糟糕。

　　我去……

　　今天來學校，就是找他申請雜物間的。

　　被這麽一攪和，豈不是要增加難度?

　　這尼瑪誰搗亂啊，看我不揍他！

　　待陳世賢轉過身，早已不見那位學生的蹤影，只能作罷。

　　根據過往印象，魏副書記這人還是蠻不錯的。

　　該辦的一定辦，也不打官腔。

　　能跟學生吵得這麽凶，估計是後者的問題吧。

　　陳世賢蹙眉琢磨，很快退了出去。

　　來到校外買了一瓶白酒，用幾個藍色的塑料紙裝好。

　　其實買煙代替，

也是可以的。　　但中華煙一包不合適，一條又太貴了

　　還是酒實在，包裝盒夠大。

　　陳世賢做完準備，重返團委辦公室:

　　“咚咚。”

　　“請進。”

　　他跨進辦公室，徑直來到桌前:

　　“魏書記，您好。”

　　至於那個副字，提都不要提。

　　魏副書記看起來三四十歲，白白胖胖的，臉部十分圓潤。

　　他放下鋼筆，端起瓷杯喝了口水，語調平淡:

　　“什麽事啊?”

　　方才未滅的怒火，沒必要牽連到後面的人。

　　這一點，魏副書記還是能分清的。

　　“現在放暑假了，許多同學郵寄東西很不方便，我想為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是好事啊，你有什麽計劃嗎?”

　　“我想租下食堂對面的雜物間，騰出來當快遞的收發點。不僅方便在校學生，對下一批的新生也有幫助……”

　　用做好事當包裝，有理有據。

　　乍聽之下，就沒太重的銅臭味。

　　魏副書記點點頭，拿起文件夾，從裡面翻出一張表格:

　　“把這個填了吧，最近放假，審批進度可能有點慢。”

　　“好的，沒問題。”

　　陳世賢借了隻筆，到鄰座默默填好。

　　把表格連同白酒，一起放到桌上:

　　“從家鄉給你帶了點土特產，還請不要嫌棄。”

　　團委都是公事公辦，很少有人主動送禮的。

　　魏副書記見狀，眼神略有些詫異。

　　陳世賢對此並不意外，道出自己的難處:

　　“建快遞收發點的初衷，是為了幫助學弟學妹。我下周要參加工作，可能沒那麽精力照料，您看審核方面能不能再快點?”

　　“抱歉，審批的事情不歸我管。“

　　魏副書記雖在撇責，卻沒有表露出不滿的情緒。

　　反而是從陳世賢的言談中，感受到真誠和尊重。

　　尤其是剛跟學生鬧了矛盾，這種感覺愈發明顯。

　　“我回頭幫你催一催，至於這酒，你拿回去吧。”

　　見魏副書記不收，陳世賢並沒有提走的意思。

　　能否送出禮物，也是門學問。

　　他不著痕跡的環視一圈，確認周邊有沒有外人。

　　隨後沉吟片刻，娓娓道來:

　　“魏書記，這件事呢，我給您交個底。

　　我開快遞收發點，不是為了賺錢。

　　首先呢，是校內建快遞收發點距離更近，方便。

　　其次，我會讓出利潤，讓價格比外面更低，實惠。

　　除此之外，還能給貧困的學生提供兼職崗位，一舉多得。

　　這對我、對學生、對學校來說，都是互利共贏的局面。

　　雖然我掛了負責人的名號，但後續可能沒太多精力照料。

　　到時候還得麻煩書記您多多關照，所以這特產啊，還是收下吧。”

　　整段話，闡述了多個立場的利益點。

　　對學校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魏副書記想通這點，目露欣賞的神色。

　　他摸著肚子，自以為看穿了陳世賢的小把戲。

　　一個人做事，總歸有目的。

　　誰會那麽糊塗，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為錢，多半是為了名聲。

　　只需洽談好快遞公司這一環，維持運營即可，基本不費什麽勁。

　　這樣的小聰明，魏副書記一點兒都不反感。

　　他很讚同陳世賢的提議，並樂於促成此事，讓多方獲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比早上嚷著租房賣切糕的學生，不知好了多少倍。

　　一個人的看法，會受到立場和格局所限。

　　魏副書記所見，只是他能看見的。

　　這是冰山一角，而非整座冰山。

　　作為幕後操盤的陳世賢，目光更加長遠。

　　不僅為名聲。

　　也為錢財，也為市場。

　　總之一句話。

　　校方和學生可能血賺，但他肯定不虧。

　　……

　　PS:讀者更喜歡看日常，但事業總歸要寫。萬丈大樓平地起，開篇需要花費筆墨鋪墊事業線，節奏稍微有點拖。我自認為筆力欠佳，暫時沒法合理平衡日常和事業的佔比。所以涉及事業的章節，只能讓整體讀起來通暢不扣分，但吸引力也會隨之下降，還望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