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火生。

　　烤肉香漫。

　　馮二牛、玉兒、尖臉男子、方臉男子四人圍坐。

　　“二牛兄弟，這一次，真是多謝你了。若不是有你，我們兄妹三人，此次非死即傷。話不多說，你如何能光吃烤肉呢?渴了吧?來，試試我自己釀的酒，跟你說，這酒，在別處，可買不到！”

　　那尖臉男子滿嘴是油，有著微醉之態，將手中的酒壺遞於馮二牛。

　　“你那酒，也好意思拿給二牛兄弟?二牛兄弟，你喝我的，我這酒，可是鎮上買的，好幾個銀幣呢！”

　　那方臉男子則道。

　　“這?”

　　馮二牛看了看酒壺，又看了看熱情的二人。

　　“怎麽，你不會是看不起我們兄弟吧?還是信不過我等?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不會覺得我等會想要害你吧?”

　　間馮二牛猶豫，那尖臉男子則道。

　　“怎麽會……我當然信得過你們。”

　　馮二牛見此也伸手，他是有過一絲警惕，但此刻也覺著自己想多了。這兩位哥哥與玉兒姐姐，均是淳樸良善之人。

　　他欲要接過酒壺。

　　“大白天的，喝什麽酒?你以為二牛弟弟，跟你們似的?他才二十歲不到！弟弟，聽姐姐的，別學他們，不許喝酒。光吃烤肉是有點乾，若你不嫌棄的話，便喝姐姐的水吧。”

　　但此時，那‘玉兒’卻推開了酒壺，拿出了自己的水壺。

　　“謝謝玉兒姐姐。那我還是喝水吧。此段路，已甚少變色魔狼等凶物出沒了，我還有事，兩位哥哥，玉兒姐姐，那我們就此別過。”

　　馮二牛臉色微紅，接過了玉兒的水，喝了幾口，又客言幾語，沒一會兒後，他便告辭離開。家裡母親還等著他呢。

　　而看著馮二牛精神奕奕地離開的摸樣。

　　那尖臉與方臉男子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柳玉兒，你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這小子喝了你的水，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你不是說，這小子身上有千年靈芝嗎?這樣的肥羊，你……你難道是看上這小子了?”

　　尖臉男子率先出聲。

　　“林二，你急什麽呢?玉兒一定自有主意！她也許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你就不能先聽玉兒說說?”

　　方臉男子則說道。

　　“錢三，林二，我沒有釣長線放大魚。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做，有點太缺德、太沒有人性了。”

　　柳玉兒卻開口。

　　“那是為什麽?缺德?我們在這山林中，做了多少這樣的事情了?都是出來混的，玉兒，你跟我開玩笑呢吧?你現在竟跟我談人性?”

　　“你別告訴我，你真的看上了那小子?哼，你不要錢，我們要！錢三，走，她不乾，我們自己乾。”

　　聞言，方臉男子林二，也陰沉著臉，蹙起了眉。那尖臉男子錢三，也同樣開口。說著他們還起身欲要追過去。

　　“我懷孕了。放心，我沒想讓你們誰負責。我會自己把孩子養大。”

　　然，此時，柳玉兒歎了口氣，開口。

　　讓錢三與林二均是震驚。

　　“那就好，這麽多年了，你懂我性情。我不喜歡小孩子，我反正是不會負責的。”

　　林二從驚中緩，隻抱胸言。

　　“什麽?你懷孕了?真的嗎?難怪，你今天速度不行，是誰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一定是我的！玉兒，真的嗎?你真的懷孕了嗎?你放心，他不管，我管！”

　　然，錢三卻欣喜言之。

　　“你歡喜?我還以為你們都……當然是真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你們兩個誰的孩子。”

　　柳玉兒也微楞。

　　“我當然歡喜！我不管，反正我認定他是我的孩子。你把孩子生下來，我願意跟你一起把孩子養大。不管最終是不是我的骨肉！你別拒絕，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好像開始真心喜歡你，盡管我知道你跟林二亦如此。我知道，你亦不是非常看得上我，可是，玉兒，你就當是為孩子想想吧。他，需要一個父親。”

　　錢三又言。

　　“是我的！錢三，就你那身板，這孩子，會是你的?肯定是我的！”

　　林二雖雙手抱胸，卻不禁出聲駁。

　　“我不想再做了。我想離開這裡了。自從發覺有了他之後，我就一直心神不寧，我怕我們做的這些事情，會不會報應到孩子身上。馮二牛，放過他吧?就當是為了這個孩子。好嗎?”

　　柳玉兒又開口。

　　“這都是迷信，鬼神之說不可信，玉兒，你……不過，你懷孕了，你最大。”

　　錢三道。

　　“為了孩子，行吧，算了，放過那小子。”

　　林二同樣撇了撇嘴道。

　　錢三、林二、柳玉兒，其實都不是他們的真名。出來行走江湖，特別是他們這種狩獵者，很多時候狩的不是獸，而是人，過的更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三人臭味相投，搭檔多年，柳玉兒更與他們二人都有床底之情。

　　他們二人也都知道，不過三人皆以逢場作戲之心態面對此事，以前也未曾把彼此當成對方的愛人。

　　但這般多年下來，三人卻的確感情牽絆。柳玉兒本以為，二人聽聞此事，均只會覺厭惡與麻煩。

　　卻沒想到，林二如他所料，但錢三卻歡喜非常，更言說要與她一起金盆洗手，一起離開這裡，一起到新的地方，一起奔赴能給孩子好的成長環境的、平凡的、安寧的生活。

　　不由心懷感觸，淚眼微盈。

　　隨後，她於錢三與林二貼心陪伴之下，回到他們偽裝於此的木屋裡休息。卻不知曉，於她睡下之後，錢三與林二對視一眼。

　　便出了門。

　　“這樣做，真的好嗎?剛剛才答應了玉兒。”

　　林二猶豫道。

　　“就是因為玉兒，才更不能放過這隻肥羊！我們以往花錢，大手大腳，這些年，你存下了多少銀錢?有一些，但肯定也不多吧。我比你更不堪。就那點兒銀錢，能給孩子什麽好的未來?就當這是最後一票吧。”

　　錢三卻道。

　　二人運轉蠻功，蠻氣纏身，很快就追上了馮二牛。

　　“兩位大哥，你們怎麽來了?對了，玉兒姐姐呢?”

　　馮二牛見到他們兩個，非常開心，笑容燦爛。

　　完全沒有一點兒警惕之心。

　　也是，經過先前的相處，而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想必，他早已對我們解除了防備。

　　林二與錢三對視一眼，均看懂彼此眼中之意。

　　“其實，二牛兄弟，我等便是為了玉兒妹妹，追上來的。其實，先前為你所救，我妹妹，早已為你之英姿所心折，無奈，她自覺年歲比你大，所以不敢對你表述衷腸。然而，她的年紀，也早該嫁人了。這些年，我們兄弟二人沒本事，家裡窮，所以鬧得她也一直沒嫁出去，我二人一直愧疚不已。這是我妹妹給你之手帕，二牛兄弟，你先不要急著拒絕，你且回去細細考慮，若你對我妹妹亦有意，三日之後，你持此手帕前來尋我等。”

　　林二拿出一條女子手帕，遞給了馮二牛。

　　說完之後，錢三與林二，便閃身退去。

　　“這，玉兒姐姐她，喜歡我?”

　　馮二牛喜從天降，受寵若驚，接拿手帕，呆若木雞。

　　他們返老族，又豈會嫌棄女子年歲比自己大呢?女子本就年歲大一些，才好嫁人。尤其是柳玉兒如今之年歲，正是女子最風華正茂的時段。

　　既不老朽，亦未返童。

　　呆立了一會兒之後， 馮二牛看著手中的錦帕，忍不住將其湊於鼻尖輕嗅。然便也因此，沒過多久，他便感覺渾身一軟。

　　“呵呵，我就說這小子，肯定對玉兒有所蠢動，看他先前那動不動就臉紅的樣子。”

　　“這就中招了，我還以為，需要用一些其他手段呢。”

　　便也於此時，那錢三與林二，去而複返，洋洋得意，面容之上，崢容獰相，與之先前，判若兩人。

　　“你們?我母親在家，還躺在病床上，我死了，她就沒人照顧了。求你們，看在我救過你們的份上，靈芝你們拿走，放過我。饒我一命。”

　　馮二牛臉色大變，瞬息了然。千年靈芝的事情，還以為隱藏得好，但他此刻知道自己肯定暴露了。

　　想到家裡躺在病床上的母親，他更是面容頓時發白，若他這般死了，母親該怎麽辦?念及於此，他出聲哀求，企圖存活。

　　“小子，千年靈芝，我們就笑納了。但你，必須死，抱歉，斬草不除根，是行走江湖的大忌。我們是絕對不可能犯的。”

　　然而他們並不與他多言，那錢三一步上前，直接一刀出手，捅進他的胸膛，身軀倒下之時，他看見林二從他的包袱裡拿出了缺了一小小角的千年靈芝。

　　“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

　　最後，馮二牛只能恨恨怨咒。

　　“報應?呵呵，世間從無鬼神，只要斬草之時，把根除得乾淨，哪裡來的報應?”

　　然而，錢三與林二二人，對於馮二牛之語，渾不在意，不屑一顧，搖首冷笑，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