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刺胸,喪命當場。
馮二牛除了發出詛咒之外,什麽都做不了,也沒能活下來。錢三、林二兩人,甚至未曾處理現場,他們取了靈芝、錢財之後,便離開了。
因這山林之間,本就沒有法度,馮二牛自打進山,也便知曉山中險惡。只是他至死未曾預料到,沒死於凶獸之手,沒死於毒蛇之手,卻死在了人類的手裡,還是幾個他出手救過的人。
一陣風來,落葉紛然。
…
紅楓鎮。
漫天紅楓,隨風飄然。
一間破舊房子裡。
“咳,咳。”
一個身矮軀薄肢細卻有著渾濁的眸眼的小女孩兒,不斷地咳嗽著,手捂著嘴,那手掌上,有著血漬,步履蹣跚,走到門口,眺望門外,卻只見楓葉漫然。
“馮婆婆,你又咳血了?這樣下去,可不行了!你兒子,不會跑了吧?唉,真應了那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啊。很多人早就說了,這樣的大小夥子,被你這麽一個藥罐子老人拖累,他熬不住的。”
一個住在隔壁的戴著頭巾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對她道。
“不會的,二牛是好孩子,她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他是進山采藥去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但馮婆婆卻說著。
“他騙你的!你還以為是真的?不好意思直接說,就借口這樣說。然後一走了之,到了其他的城市,他一個大小夥子,還懂得些許蠻功,哪裡找不到做事的地方?也許,現在他正在哪個地方瀟灑呢。”
中年婦女又道。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丟下我的,他是好孩子。他是不是在山裡出事了,張家嬸子,你能不能,叫你們家小張,去找一找他?”
馮婆婆又道。
“去。那深山老林的,我們老張可沒時間。你死心吧,他肯定丟下你,走了。”
但中年婦女甩手便走了。
“他一定出事了,他是好孩子,他一定出事了,你們誰去幫我找找二牛呀,找找二牛呀……”
馮婆婆連連呼喚,可沒有任何人理會她。
抓住了一個路過的大漢。
還被大漢一把推倒了。
只能哀然淚下。
…
“這靈芝,一分為三,我替玉兒拿兩份,你拿一份,有意見嗎?”
錢三看著面前的靈芝。
“不用了。都給你們,等孩子生下來,替我對他好點兒。”
林二卻只是道。
“這,你這些年大手大腳,也沒存下什麽錢吧。”
錢三訝聲。
“我一個人瀟瀟灑灑,哪裡去不得?”
林二聳了聳肩。
“我替孩子謝你。”
錢三道。
“玉兒肚子裡,有可能,是我的孩子呢?你說,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也會當成自己的骨肉的話,是真的嗎?”
林二又道。
“當然。”
錢三亦道。
“那就夠了。對了,這件事,別讓玉兒發現了。她懷孕了,現在她最大。”
林二又道。
…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道身影經過此處。
“咦,有個人?死了?看來,此去一路,亦是凶險?此人身上渾身上下,沒有其他傷勢,只有當胸一劍,應是為人所殺;看著周圍跡象,未見激烈打鬥痕跡,不是為熟人暗算偷襲而死,就是遭人下了藥,然後輕易殺之。”
此身影,正是蘇乙。
他看著地上這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簡單查看了一下,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並且,簡單地分析了一下此人的死因。
當然,見到此種情景,蘇乙心中卻是不怕的。他反而有些許高興,惡人多,他就更有可能死!畢竟惡人們對於殺人方面是比較有研究的。
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路上遇到這些惡人的運氣。
且此人暴屍於野,是否要讓其入土為安呢?畢竟遇見了。是該當沒看見,轉身離去,還是應該,安葬了他?可若是有人會來追查他的死因呢?那他豈不是成了破壞凶案現場的助紂為虐的劊子手?但任其屍體如此放置,只怕之後會淪為野獸之食物。
那樣一來,更加淒慘。
一時間,蘇乙也是猶豫了。
“算了,我一路上,也沒吃什麽東西,打點獵物,烤了吃,過後再抉擇吧。”
隨後,蘇乙便轉身離開,當然,他並沒有離去,而只是到附近去,打了一隻野兔,點了一叢柴火,將野兔處理了之後,就著森靈族人,送於他的調料,塗抹其上,一番烘烤。
在以前的時代,他為了能夠死去,也曾經走南闖北,自然也習得會得,於野外燒烤等基本之技能。
…
而在蘇乙吃著烤肉的時候。
一處山中木屋裡。
柳玉兒已然醒了過來。
“玉兒,你醒了?我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你的東西,我也簡單幫你收拾了一下。你看看還有什麽缺漏的,那便補上,一會兒我們就一起出發。離開這裡。”
錢三竟守在她的床邊。
“玉兒,飯菜弄好了。過來吧,吃點兒東西。先前你養的那隻野雞,被我一刀殺了。還別說,煮出來,挺香的。別感動,我是看在你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
林二則系著圍裙,正端著熱氣騰騰的菜碟,拿出來放在了大廳裡的桌子上。
“你們真的要跟我走?從此金盆洗手,踏踏實實過日子?你,真的不管這個孩子,是你們中哪一個人的,都把他當成親生孩子養?”
柳玉兒看著屋中的一切,撫著腹部,不由淚目。
“他會跟你走。我,你們不在了,我一個人又留在這裡做什麽?我準備回老家看看。也許,在那邊找個農家女,便娶了。你知道的,我說過,娶妻定要娶黃花閨女,你這種江湖蕩女,我打死都不娶。”
林二聳了聳肩。
“記得對人好點兒。”
然,柳玉兒卻隻婉笑,溫聲言回。
林二驀然一梗,默無再言。
“說起來,我們三人當年不打不相識。後來,卻一起經歷了那麽多危險,你想想,以前我們好些票,都差點就完蛋了。幸好我們三人相互信任,否則,根本活不到今天。”
錢三感慨。
“為了孩子,是不能繼續在這裡過下去了。至少,他出生之後,不能以一個獵戶兒子身份成長。他要上學,讀書,修行,不能讓他長大了,落得我們這般,為了謀生,這麽辛苦。”
林二解開圍裙坐下。
“好,那我們三人,便離開這裡。錢三,我們,一起把孩子養大。到時候,如果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我可以,繼續給你生幾個孩子。”
柳玉兒亦欣然而笑。
“好!”
錢三亦喜。
“我能去看你們的吧?一個叔叔的身份,我是必須要的。不過,就算是我的孩子,我也是不會認的。”
林二則道。
三人在木屋裡,溫馨地吃了一頓飯。便帶著為數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一處充滿著他們殺戮的、血腥的、浪蕩的回憶的地方。
…
“唉,看來,沒人來替你收屍。也不知道你是為誰所害而死。不過,既然我遇見了你,那我且就行行好。這樣,我給你弄個欄杆出來!”
蘇乙吃完了東西,回到原地,發現並未有任何人前來。而此人的身軀,還差點被一些山中林獸吃掉。
他本想把他入土為安,但感覺此人死了也沒有很久,若是有人進來尋他呢?
想了想,他便動手,用此人留下來的一把鐵劍,砍了一些畢竟堅硬的大的樹乾,在地上插了一圈,把此人的屍首,給圍了起來。
至少能避免他被山中獸吃掉。
“我真是活得越久,越無聊了。居然還有閑情,給這屍首做圍欄。”
之後,蘇乙看著自己做的圍欄,環視之後,自顧之間,微微怔然,搖首失笑。
他還記得自己剛穿越那一段時間,每天像上了發條一樣,為了修煉不斷努力,為了變得更強不斷努力,為了能夠打敗對手而不斷努力。那時候,碰到人死了,最多瞄上一眼,哪裡可能會有如今這般行為?
長生啊,這長生,真長啊,到底何時,才是盡頭?
事畢。
蘇乙繼續上路。
一路上,怪獸毒蟲,所有攻擊,蘇乙皆視而不見。當然,像蟒蛇一類的,沒有什麽太大攻擊力,反會弄得人一身惡心的那種攻擊,他是肯定要反抗的。
他雖然想死,卻不喜歡活受罪。
又這般行了一段路。
“救命啊,救命啊!你們這些禽獸,別過來,你們要幹什麽?”
“幹什麽?”
“你猜猜呀?你說呢?現在我們很能幹什麽事?”
“當然是你啊!”
突然,蘇乙聽到女子悲倔的呼救聲,還有幾個猥瑣下流的男人的聲音。
他靠近過去一看。
看見三個大漢,竟把一女子身上衣物,撕扯至只剩下一肚兜。此時此女宛如落入虎群之羔羊,驚懼之極,瑟瑟發抖,步步後退,絕望呼號。而那三個男子,則一臉猥瑣,滿口汙穢,滿嘴戲謔,貓戲老鼠,翁中玩鱉。
“你們,給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猥褻女子,簡直喪心病狂。”
蘇乙悠然邁步,走去言阻。
“關你屁事?”
“你敢管我們的事情?”
“你找死嗎?信不信,你今天也要死在這裡?”
而見到他的出現,這幾個男子竟絲毫不懼,甚至還威脅說要殺了蘇乙。
“噢?你們要殺我?不錯,那來吧。說起來,我此行,的確是在找死。姑娘,你不用害怕,到我身後來。”
聞言,蘇乙只是淡淡說了句。
他看了一眼那害怕的女子,此女約莫二十余歲,五官清麗,姿容中上,身材婀娜,頗為豐碩。
雖然還是比不得先前那水靈然,不過她此時衣衫半露,倒頗有楚楚可憐之像。的確是一個能勾起男子邪念之女。
“多謝公子,嗚嗚,要不是有公子您,我今日這清白之身就要……公子小心,他們很厲害的。”
此女也宛如見到救星般,迅速跑到蘇乙身後,伸出小手,拉著衣袖,蚊聲嬌語,輕聲醒警。
然,於此同時,她提著僅剩不多之衣物,遮掩胸前隱私部位之手,突然一翻轉,持著一匕首,徑直一捅殺,竟力量不輕,直接凶狠刺在蘇乙的背後。
然,這一捅,卻如刺於無上玄鐵。
然,一觸及膚,難以寸進,全力之下,滴血未現。
“哎,我方才還感歎自己運氣還挺好,一出來,就有人主動來殺我。我看你手上有繭,應也是練武之人,怎麽還是連我的皮膚都刺不破呢?真是,讓人失望啊。”
此時,被如此捅了凶狠一刀,蘇乙卻並未轉過身來,而是仍舊背對著此女,微微楊首視望於碧空,口中發出一聲失望歎息。
“不可能,我這匕首,可是削鐵如泥、吹毛斷發!”
感應及此,聞聽此言,聞聽此歎,此女笑容凝固,瞳孔收縮,滿目驚駭,滿容悚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