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於此時。
紅楓西街。
在白衣賣打人的無視與一眾哄笑中,幾個跋扈乖張之潑皮,臉色驟變,凶厲陰鷙,咬牙狠聲。
眾人駭見,其中之首,白面瘦弱青年,甚至怒至出拳,一手捏握,狠厲揮出,徑直打向前者之門面。
其突然之行,猝然之為,徒然之作,亦讓周遭眾人,驚呼而退避半舍。
甚至有人急聲,欲醒於前者,讓他速速閃避,躲開此潑皮無賴之攻擊。
然,那潑皮攻擊速度之快,伴隨提醒者之聲落,已然到達前者身前。
嘭。
後,只見,那人凶悍一拳,準確無誤,切實打中,呆立當場,未能避開的前者面龐之上。
但,前者卻仿佛傻了,被打了如此一拳,竟連呼痛都不會。
“哈哈,怎麽樣?爺爺這一拳,打得你痛不痛?”
“這老小子,不會是老大被打傻了吧?”
“我們就打你了?怎麽的?還一百銀幣,告訴你吧,爺爺們今天,別說一百個銀幣了,一個銀幣,也沒有!你是新來的吧?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什麽人,我們是壞人,我們是惡人,我們是潑皮無賴。你什麽時候,見過潑皮無賴會付錢了?”
而見此,打人者之身後,另兩個未動手者,亦是肆無忌憚狂笑出言。
他們歪肩抖腿,好整以暇,貓戲老鼠,好不恣意。
“你們雖然說得這般凶惡,不過,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心,是想要照顧我的聲音,卻又覺得我自尊心強,所以才故意這般作為。怕我如先前般,不做你們的生意。放心吧,我做你們的生意。對了,這可是我今天,第一單生意呢。我本還以為,今日要空手而歸,真沒想到,開張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一拳,價,一百銀幣。謝謝惠顧。”
然,此時,出乎眾料,蘇乙笑了。
他並未色厲聲狠,反笑沐若春風,於方才打拳於他者,則待之若經年老友,伸手輕輕拍於膀肩。
“你是腦子……”
此三潑皮,未曾料到,蘇乙竟不苦泣,不呼痛,不悲憤,反如此言語,且竟真問他們要一百銀幣。
頃刻便是想要諷笑譏語。
然,那被享受蘇乙之老友拍肩待遇者,其面容之上,已豁然驟變。
其之身軀體表,那被蘇乙輕拍之處,一絲隱約之蠻氣,亦曾湧現而出,可僅是疏忽之間,一閃而便消逝。
是所謂蠻功,欲施展而出,卻瞬間破滅,胎死於萌芽。
感於此狀,其之臉色,讓另二者,亦同瞳縮,譏諷之言,方方湧起,卻塞阻於喉,戛然而停滯,是知曉不妙,乃了然厲害。
“腦子怎麽樣?你方才,我腦子還好得很呢。你方才那一拳,力量太弱了,並未曾打傻我。而且,你放心,就算是你一拳打得我腦子受損,我也不會多收你們的錢的。說好一百銀幣,就只要一百銀幣。”
蘇乙則只是再笑。
“我們當然是故意的,哈哈哈,我們剛才見您不肯接受他人如施舍般之銀錢給予,我們才故意這般而已。”
“現在一拳打了,必須付錢!但我一個人沒帶這麽多錢,你們兩個,銀幣呢,都給我給我。過後我再還你們,先生,這些,不止一百銀幣了,都給您。您看,夠了嗎?!”
而此被拍肩膀者,亦是連於其伴袋中,掏出銀幣與銀票,雙手捧其於上,訕笑著奉於蘇乙。
其旁另二者,雖均現心疼,卻亦未敢阻,
默然不言語。 “你等說的這是什麽話?我都說了,一拳,一百銀幣!童叟無欺,婦孺無騙。你僅打了我一拳,我自然只要你一百銀幣,多的,你且拿回去。還是,你們錢財過多,花不完,還想再打幾拳?”
而見此,蘇乙也再次道。
“不,不了!”
“我們不打了!”
“夠了,哈哈,我們不打了。我們走了,走了。”
然,此三潑皮,已然膽破,連連絕拒,撿拾余錢,齊齊而退,落荒而逃。
“方才怎麽回事?”
“這幾個潑皮,如何態度這般好了?他們什麽時候怎麽好說話了?”
“他們轉性了?什麽時候還做起好事來了?”
圍觀眾者,見此情景,其中部分,未勘其委,莫名其妙,一時愣怔,觀之左右,不明所以,不知所然,身墜惑疑。
然,其中些許有眼力者,亦已然看出,方才那一拍肩間,已發生了實力的碰撞。
過路圍觀之人,也不一直滯留,他們亦各有生活,有要做之事,隨三潑皮退去,很快便也散去。
“答應你的,十個銀幣!說會賺到就賺到。怎麽樣,我說話算數吧?我先前說了,賺錢,真的不難,你還不信。如何,瞬間入帳百銀幣,學到了沒?”
而此時,蘇乙將銀幣在手中顛了一顛,便把其中十枚銀幣一扔,拋向一旁怔然的神棍孩童老者。
銀幣所向。
銀光回魂。
後者亦是連忙接住了十枚銀幣。
“呃,這,老弟呀!老哥我仗著年紀大,便繼續托大, 叫你一聲老弟。老弟呀,你這賺錢,是很容易。是不難。可,你這是變相搶劫呀?你真的是,膽大包天!你這賺錢方法,我可學不來,學不來。我還要命呢。我可不想轉身,改天被人打死。有錢亦沒命花。還有,你這十個銀幣,你也拿回去,我不要了。不要了。燙手,太燙手了。先前那筆布,算我白送你。”
不過,那神棍孩童老者,卻並未欣喜若狂,反而臉色不安,悚然搖首,欲退銀幣,連連說道。
他擺攤於此,年紀又長,自然亦見識不少。
方才,他更全程觀之,自亦看出來了,蘇乙應是有修為的修行者。那三潑皮是為蘇乙所懾,方才乖乖交了銀幣而去。然,就算是修行者,這般直接變相搶劫,還是很危險的一種行為。
“他們若是回來找事,那也是找我,你怕甚?而且,我必須要糾正,聲明,我方才並不是搶劫,我只是拿了我該拿的錢。我立了旗,寫的清楚明白,且他們到來之時,我已然與他們說清價格。他們其後仍動手,真切打我一拳,我基於此理,收他們銀幣,且只收百枚,不多收一枚。是童叟無欺,公平交易。可不是搶劫。”
蘇乙見此,則輕輕搖首,笑道。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說是搶了。但他亦是真切在執行自身之道理。卻不認為自己在搶劫,他只是拿自己該拿的錢。
自然,這般之道理,他從來僅用來對付凶惡之人。對於良善窮民,如先前那竹筐女孩兒,他是往往不會將此般道理施加其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