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的荷葉在清風中微微搖晃,使得葉柄擾動著碧青的潭水也淺淺地泛起波瀾。
魚樂將心念分出一縷,操控著細微水流,將水面微瀾稍稍撫平,將干擾聲盡力地降到最低。
這時,老者沙啞的聲音緩緩飄了過來。
“嗯,是啊……”
老者肯定了一聲後,頓了頓,接著說到。
“……莫不是何大……”
說到這裡,老者輕輕搖了搖頭。
“……不會,他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小利多半取了,大失卻也不會有……”
老者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魚樂聽得不太真切,於是下意識散開心神,操控著周身的潭水默默湧動,向岸邊靠了靠。
一片低撐地荷葉半遮著眼前的景象,魚樂稍稍側了側身,看著老者和胎記少年兩人。
此時老者已是不說話了,只是沉吟著。
旁邊的胎記少年稍稍歪了歪頭,將目光又投向高撐的荷葉之上,眼睛眯了眯。
“是,何大哥如今竟修習佛法了,他若看到寶魚,定然要低聲誦經呢。”
說完,胎記少年突地一咧嘴,笑了起來。
團著身子的小刺蝟仿佛也很是開心,左右小幅度地滾來滾去。
魚樂的目光不由得被小刺蝟的調皮動作吸引了去。
這小刺蝟挺通靈啊。
不過,他說什麽。
魚樂在心裡琢磨著胎記少年的話。
何大哥修習佛法?
他說的何大哥應該就是那聲音極為難聽的中年人了。
還真去尋找了信仰啊。
“咕嚕——”
魚樂沒忍住,從嘴邊冒出一個泡泡。
泡泡在水面迅速破開,發出一聲輕響,不過岸上兩人注意力都沒在身邊,並沒有聽到。
“……嗯,只是不巧,這次竟是傷到了腿……”
老者語氣中有些遺憾,還有些——
隱隱地恨意。
魚樂略有些好奇。
這老者年紀這般大了,竟然還有這般恨意,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態。
卻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是我上次吐水弄傷了他眼後,眼睛不便,走路絆倒了?
或是,掉溝裡了。
魚樂心中一凜,尾尖稍稍擺了擺。
嗯,不能怪我,是他要把大黑帶走的。
魚樂不由得又看了眼荷葉上的大黑。
呃,大黑現在在這裡呢,所以——
難道是我錯傷了那個中年人?
魚樂希望老者多說幾句,好能知曉事情的全部。
然而,老者說完那句話後,只是唉聲歎氣的,卻不再言語了。
一旁的胎記少年也不再說話,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眼睛視線緩緩下移。
沒過一會兒,胎記少年伸出手指逗弄起小刺蝟來。
忽然,一聲清越的鳴叫聲響起。
“唧——”
魚樂有些疑惑,哪裡來的鳥叫。
自從潭邊的那幾棵樹燒毀後,白沙潭邊就再難聽到鳥鳴了。
魚樂利用自己三百六十度的廣闊視野看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看到近旁有鳥類。
“唧——”
又是一聲清越鳴叫。
這次,魚樂聽得明了,這聲音竟是從胎記少年逗弄的小刺蝟口中發出的。
刺蝟的聲音?
小刺蝟還能發出聲音?
魚樂覺得自己前世白活了,都不知道刺蝟還能叫。
這聲音,嗯,還挺好聽。
像極了那種長的好看的鳥發出的鳥鳴。
只是隔著水聽起來不是特別清脆。
魚樂悄悄上浮了一些,準備再聽一聽。
“大郎!”
老者聲音稍大一些的說到,而後兩隻手在身前拱了拱,示意“寶魚在前,要肅靜”。
胎記少年忙抽回摁在小刺蝟肚子上的手指,雙手合於腿前。
小刺蝟仰面朝天的和胎記少年正玩著,忽的感覺到胎記少年的手離去,連忙翻身起來。
而小刺蝟身上的尖刺也隨著它的動作直起又伏貼,再之後,小刺蝟就挪動著小爪子,轉身並列於胎記少年身旁,兩隻前爪在地上撓動著,似乎也在做著叩拜的動作。
胎記少年兩隻手在大腿上托了一下,重重的呼了口氣。
“孫老丈,寶魚應該是歇息了,我們……”
胎記少年沒有把話說完,不過意思已經表明。
言外之意就是“我們不要再這麽傻傻的跪著了”。
老者慢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荷葉上的“寶魚”,略一沉吟,說到。
“起來吧。”
老者話音未落,胎記少年就噌噌兩下站了起來,還順帶抱起了尖刺順貼在身上的小刺蝟。
“謝過寶魚!”
胎記少年口中輕快的說了一句,就抱著小刺蝟往後退了半步,自顧自地逗玩起小刺蝟來。
“嗨——”
老者微笑著搖搖頭,也緩緩站起身來。
過了一會兒,胎記少年忽然口中“唔”了一聲,心中想起一事,扭頭對著老者說。
“孫老丈,你說,那傷何大哥的歹人,真的是高句麗人嗎?”
魚樂本來有些無聊,小刺蝟也不叫了,沒什麽意思,正準備潛入水中,忽的聽到這句話,連忙鰓吸了兩口。
高句麗。
這個好熟悉。
不就是古代東北地區的一個藩屬國還是附屬國來著,硬生生在後世被棒子冠上自己祖先的名頭。
魚樂一聽這話,心裡瞬間來勁兒了。
雖然不是棒子的真祖先,但是——
打他們就是了。
“是啊,唉……”
老者一聲輕歎。
“……聖上也不知發什麽昏,說的打高句麗,卻也僅僅打個照面就撤兵……這些年連番幾次,總是有頭無尾的……”
老者說著神情多了幾分激憤。
“……他是撤兵回去了, 可高句麗的兵人倒趁勢追來,到最後,還是苦了我們啊……”
胎記少年聽著老者的話,眼神漸漸地冷了下來,兩隻手緊緊地握著拳頭。
忽然,胎記少年眼睛一亮,將小刺蝟往地上一放,雙手抬起,對著碧青地荷葉拱了拱手,而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接著拜倒。
“請寶魚施法驅除高句麗歹人,還我柳林郡安寧。”
胎記少年高聲說著,頭抵在地上,肩膀因為所說的話語在微微顫抖著。
剛放在地上的小刺蝟將身體的尖刺伏貼了伏貼,往胎記少年身旁挪了挪,也學著胎記少年的模樣趴在地上。
魚樂有些發懵。
這是怎麽回事啊?
不是在聊天嗎,怎麽突然就將矛頭轉到這邊了。
“撲通——”
又是一聲悶響,老者也跪了下來。
“請寶魚,驅除歹人,還我安寧。”
聲音蒼老,卻又鏗鏘有力。
這下玩大了,怎麽圓。
魚樂張了張嘴。
“咕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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