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爾哥羅德休息了一晚,石泉在出發前專程跑了一趟別爾哥羅德大教堂。
這座擁有淡藍色外牆和金色洋蔥頂的建築正是太脫拉後備箱裡那個超大號十字架的娘家。
但他可不是為了送十字架來的,石泉造訪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和二戰德國失蹤士兵尋回組織的人交接那位在絕望中吞槍自殺的火炮觀察員。
石泉並不介意幫這位士兵回歸故土入土為安,畢竟這本來就是挖土黨的工作職責之一。
當然,也別妄想讓石泉去同情這個倒霉蛋。在他看來,只要涉及戰爭,不管是挑起戰爭的瘋子還是支持瘋子的普通老百姓就沒一個是真正無辜的,德國如此,小鬼子亦如此。
反過來說,這也就是個和自己屁關系沒有的德國佬,但凡換個拿姨媽紙當國旗的小鬼子,你還想入土為安?挫骨揚灰都算他石泉心軟。
沒興趣參加教堂組織的安魂儀式,石泉將屍體和士兵牌交給士兵尋回組織的工作人員便一刻不帶停留的掉頭北上直奔波內裡。
這次總統哥兄弟倆沒跟著,他們竟然真打算找條爛路試試直播拖車生意。
但願他們不會被打死吧!
帶著對總統哥和白梓濤兩人的美好祝福,太脫拉駛離了別爾哥羅德。相比來時的路,返程北上要好走了不少,如果是昨天那條路的話,哪怕是太脫拉也逃不掉找拖車幫忙的命運。
200多公裡的開了不到3個小時,石泉總算趕在飯點兒之前抵達了波內裡。
波內裡車站要比這座小城本身更加有名。庫爾斯克會戰中,僅僅為了爭奪這座車站,德軍重裝甲殲擊營就丟下了整整21輛斐迪南。
石泉可不敢奢望真能在這發現一台斐迪南,那種可能不是沒有,但概率實在是太低了,幾乎約等於白日做夢。
開始挖掘之前他先趕到波內裡車站溜達了一圈,這裡雖然早已聞不到當年激戰後的硝煙,但那些紀念性質的雕塑和幾乎每個城市都有的用T34坦克當作標志物的紀念碑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說不上是瞻仰還是單純的湊熱鬧,簡單的逛了一圈拍了兩張照片之後,太脫拉出城沿著斯諾瓦河繼續往北開了大概四五公裡。
這裡幾乎已經算是庫爾斯克州的最北端,只要沿著河道往前再開最多兩公裡就將進入奧廖爾州。
而討巧的是,這最後一枚綠色箭頭竟然就在斯諾瓦河的河道中心,距離奧廖爾州僅僅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
“怎麽又是在河道裡?”
石泉上半身趴在方向盤上看著車窗外的綠色箭頭,相比之下他是真的不願意去河裡挖東西。
為啥?
這水它不涼啊?它不髒啊?上次僅僅只是打撈那輛桶車就把房車裡弄的滿地板全是腥臭的爛泥,那股子土腥味足足兩天都沒散乾淨。
但願這次還能有點兒金條什麽的!
這種鬼話他自己都不信,權當心理安慰。抱怨夠了,石泉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換上了新買的潛水服撲騰著跳進了河裡。
真別說,那個車臣老板一點兒沒誇張,這套潛水服穿在身上可比被他丟進垃圾桶的那個雜牌貨好太多了。沿著河岸撲騰了十幾米權當做了熱身,石泉咬著呼吸器潛入了略帶涼意的水下。
這條小河的河道可比第聶伯河的水下乾淨太多了,除了叢生的水草和小魚小蝦之外根本看不到一點垃圾,而且河床上以卵石為主,
淤泥並不是太多,清晰的水下視野帶來的好處就是讓他一眼就看到了綠色箭頭標識的二戰遺物。 T34坦克!
從那極具辨識度的六角形炮塔和炮塔上那兩個支棱起來的圓形艙蓋就能認出來,這是M1943型T-34/76坦克!
同時,它也是T34坦克家族裡裝配76毫米主炮的最終款。而由於炮塔上那兩個能並排打開的圓形艙蓋,二戰德國士兵給它取了個更加形象也更加好記的名字——“米老鼠坦克”。
不過,這隻“米老鼠”的狀態可不太好,其正面裝甲上那個直徑足有十厘米的大洞應該是它的致命傷,幾乎不用懷疑,這肯定是德軍斐迪南坦克殲擊車的傑作!
打開強光燈從炮塔上的艙口往裡看,內部雖然沒多少淤泥,但卻已經覆蓋了厚厚的水藻,根據水藻的輪廓還能依稀看出被炮彈破壞的痕跡。
不過,讓石泉感到奇怪的是,這台T34的彈藥架竟然是空的!把光線移動到那門76毫米的主炮炮閂上,呈現的是尚未擊發的狀態。
繼續移動光線,石泉眼神一凝,他竟然在坦克內部的底盤上發現了一個和正面裝甲上差不多大小的洞!這洞口雖然已經快被水藻徹底掩蓋,但沿著洞口進進出出的小雜魚卻看的一清二楚!
腳踩著炮塔蕩向遠處, 石泉再次打量這台T34的姿勢。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台T34車頭朝向正北,76毫米主炮高高揚起指向當年德軍來襲的方向。
隨著收集到的線索越來越多,一幅畫面漸漸在石泉的腦海中浮現。
1943年7月中旬的某一天,德軍重裝甲殲擊營把矛頭指向了鐵路和公路交通樞紐的波內裡。
早已有所防備的蘇軍坦克旅雖然派出了步兵和T34坦克共同迎戰,但不管是反坦克槍還是T34坦克的76毫米主炮都根本不可能擊穿斐迪南厚達200毫米的正面裝甲。
終於,一台T34的彈藥架打空了,只剩下炮膛裡唯一的一枚炮彈。面對強敵,坦克車組決定繞過斯諾瓦河憑借T34的機動能力迂回到斐迪南的側面來一下狠的。
可惜,當這些勇敢的坦克車組剛剛把T34開下斯諾瓦河的河岸時,一枚88毫米口徑的炮彈恰巧從正面擊穿了它纖弱的裝甲並斜著穿過了T34的底盤。
已經失去了車組人員的T34帶著致命的貫穿傷,帶著那枚尚未來得及發射出去的76毫米炮彈,也帶著遺憾一頭栽進了斯諾瓦河。
輕輕抹了抹炮塔上殘存的坦克編號,石泉腳下用力整個人浮出了水面。
這台T34不該繼續默默無聞的趟在冰涼的斯諾瓦河裡等死,它應該被撈出來,更應該讓人知道它的存在。
哪怕這不是自己祖國的英雄,腳下更不是自己祖國的土地,但石泉不介意向它致以最高的敬意。
畢竟,英雄本來就該被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