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再次確認了一個事實，如果和六六六討論問題，他不靠糊弄一點勝算都沒有。

　　因為人家三個頭三張嘴，說話和複讀機似的，三個腦袋和他說話，讓他根本不知道該反駁哪個。

　　乾脆自己順著它的脖子滑了下去，然後使勁抱住它脖子向後扯:“快走快走……”

　　拉扯半天才讓它腦袋縮回來，口水都滴自己衣服上了。

　　死拉硬拽帶糊弄的，才讓六六六恢復成小狗模樣。

　　繞過外邊的人，剛翻過鐵絲網，六六六忽然問道:“為什麽他們要跪拜那個東西?”

　　“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那些瘋子，怎麽知道這個。也許是聽說了個名字，認為那個東西實力強大，能實現他們的願望，帶給他們力量吧！”

　　“可是那個家夥實力也不算強大呀！”六六六納悶。“像這樣的我吃過好多，能算強大嗎?別的地方也有拜這種家夥的人嗎?”

　　“什麽?”保羅不明白。

　　“就是像剛才那種食物，別的地方也有人拜嗎?”六六六繼續問道。

　　“應該有吧！反正只要有點名氣的地獄生物，估計都有人崇拜。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瘋子，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瞎折騰點什麽出來。”保羅鄙夷地說道。“就是閑瘋了，腦子進水抽筋被驢踢了……”

　　“那有人拜我嗎?”六六六忽然問道。

　　“你?”保羅迷茫了。“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他們都沒我厲害，很多都是我的食物呀！他們都有人拜，應該也有人拜我吧?”六六六解釋。

　　“你為什麽希望有人拜你?”保羅反問。

　　“不知道。”六六六很乾脆，又是這個讓保羅痛恨的答案。“不過，我感覺到這麽做，對我會有好處。”

　　“哦！”保羅點點頭，若有所思。

　　對你有什麽好處?難道是小說中的信仰之力，你要那個幹什麽?

　　沉默了片刻，六六六繼續問:“你還沒說，到底有人拜我嗎?

　　保羅沉思，然後用六六六最喜歡用的答案來回答:“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聯邦的瘋子很多，信仰太自由的壞處，什麽神神鬼鬼的東西都有人信仰。反正只要不做違法的事兒，也沒人管得著。

　　可是有沒有人信仰地獄犬，保羅就不知道了。

　　應該是很少，因為大家都覺得地獄裡的生物很神秘，很厲害，卻沒多少人去關心看門的三頭犬。

　　想來是應該有的，但是保羅不敢和六六六打包票。

　　六六六看著保羅有些不滿:“是不是沒有，你不敢說?”

　　保羅搖搖頭:“真不知道。”

　　“那你說說，為什麽沒人拜我?”六六六不依不饒，在這個問題上異常的倔強。

　　“也許……是你的名字知道的太少了！”保羅勉強解釋道。“別的名字在傳說中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神秘力量，所以別人都去崇拜。你在傳說中就是看守大門的，又不會到人間興風作浪，所以都不知道你多厲害……”

　　“那怎麽才能讓更多人知道我的名字?”六六六虛心求教。

　　“這個，我想想……”保羅才不是想辦法，他是想如果讓六六六有人拜之後，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現在的六六六其實還算正常，但是保羅並不敢掉以輕心。

　　想想空蕩蕩的地獄，保羅真的不敢讓這家夥隨便折騰。

　　他還在想怎麽應付過去這一關，六六六已經著急得自己想到了辦法:“我有辦法了！”

　　保羅嚇了一跳:“什麽辦法?”

　　“你把我弄到電視裡去，

讓很多人看到，這樣他們不就知道我了嗎?”六六六很期待。　　保羅:“……”

　　他真想說，我回頭把家裡的舊電視翻出來，揭掉後蓋把你塞進去。

　　但是不敢說。

　　看得出來這次六六六很認真，很執著。

　　所以只能慢慢勸，不能再隨便糊弄它——要認真點的糊弄它。

　　……

　　就在這時，一輛車從黑暗中開過來，保羅瞬間有了救星:“岡薩雷斯過來了，你先別說話，等一會兒咱們回去再說。”

　　岡薩雷斯把車開過來停下，沒等保羅上車坐穩就問:“你沒被他們發現吧?看到了什麽?”

　　保羅把看到的情況一說，兩人都有些無奈。

　　在聯邦，這些人這麽折騰，還構不成抓捕的理由。除非他們做出活祭之類的事情，鬧出了人命。否則就算知道他們在瞎折騰，誰也沒辦法他們。

　　也就是說，兩人折騰一天帶一夜，什麽收獲都沒有，保羅的賞金也就此泡湯。

　　倒不是什麽都沒，至少岡薩雷斯表示很有收獲，因為他知道了那些人在幹什麽，以後只要多關注，盡力防止惡性事件發生就行。

　　……

　　就不該多余去想拿什麽賞金！

　　走在路上保羅就在後悔，自己才是腦子抽筋進水被驢踢過，怎麽就想起來去拿賞金?

　　現在可好，白折騰一天累的不行，賞金一毛錢沒見到，還讓六六六變成了話癆。

　　三個狗頭和自己說話，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關鍵你一隻狗，非要吵著上電視，這算個什麽事兒?

　　但是保羅後悔也沒用，從路上到牧場，六六六都放棄了自己最愛的事業——睡覺。一心想要出名，讓別人崇拜自己。

　　保羅無奈用噪音對抗噪音，到家就使勁折磨自己的鋼琴，十指翻飛，不停地彈。

　　六六六在旁一直說，他就一直彈，假裝沉浸在音樂裡，一直到昏昏欲睡，直接上床睡覺。

　　連做夢都是夢見一條狗在對自己說:你把我弄電視裡，我要讓更多人知道我的名字！

　　……

　　第二天起床有點晚，保羅不但放棄了練槍，連早飯都沒心思吃。

　　因為六六六依然在堅持，要上電視讓人們都知道自己。

　　保羅簡單收拾一下，拿了一疊紙放車裡，再從車庫裡塞了幾個箱子進後備箱。然後想了想，又回去從屋裡把老亞當斯的雪茄拿了兩根，找了個小禮物盒子裝起來。

　　最後把六六六裝包裡，開車出門。

　　今天要去城裡，還得去一趟大城，有件早該做他卻一直拖著的事兒一直沒做， 必須去一趟了。

　　之前沒去是沒駕照懶得去，現在他覺得自己需要鈔票，很多鈔票……

　　沒錯，就是去忙那個奇葩發明專利的事兒。

　　保羅這輩子的生父，克裡斯·克裡斯滕斯，現在就在大城埃格萊克裡居住。

　　那裡還有克裡斯的母親，以及兩個同母異父的兄弟，還有保羅的後媽，二嬸，同父異母的弟弟，同奶異爺的堂妹……也就是說，整個克裡斯滕斯家，現在都在那裡居住。

　　一路上六六六還在喋喋不休地嚷嚷，反正它又不怕累，一個腦袋說話，其他兩個腦袋照樣吃零食睡覺，讓保羅都有點羨慕它腦袋多。

　　“今天帶你去找食物種子，和你保證最少能找到一個，怎麽樣?”保羅轉移它的注意力。“想出名讓人崇拜，那需要時間。現在的一個食物種子，可是很快能到手的，你確定還要打擾我開車?”

　　六六六兩邊的腦袋嗖地一下縮回去不見，剩下一個腦袋點點頭:“食物種子我現在就要，是你昨天答應過的，不能反悔。”

　　頓了頓又嘀咕:“不過讓人們知道我的名字也是我一定要的，如果你不幫我，我一會變大了去人多的地方亂跑，再吃掉幾個人……”

　　“我會給你想辦法的，但是如果你這麽做，那咱們就一拍兩散，信不信……我死給你看……”保羅拿出來殺手鐧。

　　通常連死都不怕的保羅一說出這話，六六六就會老實下來。

　　不過這次不同，它依然再次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一定要上電視，讓人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