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審訊與調查

　　關上了木門，喬布特朗猛然扯著米爾斯的衣領把米爾斯頂向木門上，凶惡的眼神盯著米爾斯的臉，生怕錯過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米爾斯臉上透露出驚訝，不知所以和莫名其妙的困惑。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突然會受到襲擊。

　　說！門上的印記你哪來的！喬布特朗咄咄逼人卻低聲地說道。

　　嘿，能不能先放開我，我保證會老老實實地將一切毫無隱瞞的告訴你，不要那麽緊張好嗎?

　　米爾斯頭上冒著冷汗，回話道。

　　喬布特朗松開了緊抓著米爾斯的衣領，隨後後退了幾步，霸道十分的坐到了米爾斯那張平日喜愛的老板椅上。

　　米爾斯將過去的經歷全盤托出，包括父親的犧牲和後來獲救的過程，說到邪神雕像的時候喬布特朗明顯有著劇烈的情緒波動。

　　喬布特朗先生，這就是我門上印記的故事，我沒有任何惡意，我隻想知道那個印記代表著什麽，畢竟那關乎我父親身死的秘密，米爾斯坦誠的說道，並將背後的傷疤展現給治安隊隊長看來證明自己經歷並非虛構。

　　喬布特朗看著那可怕的傷疤，明白到眼前的男人並非撒謊，而且從語氣、神情與身體姿勢上並沒有表現出一絲虛假的成分;正常人，甚至瘋子都不會在自己身上留下那麽多的傷痕。

　　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許也可以告知他一些黑暗神秘側的秘密，於是喬布特朗說道，

　　首先，你要答應我，你要下去塗抹掉那個印記，並不再向任何人提及這個印記的存在，可以做到嗎?

　　米爾斯心情有點激動，沒想到終於他可以等到有答案的一天，便點頭答應。

　　喬布特朗拿出一根古巴進口的雪茄，點上後抽了一口，吐出一輪煙圈，緩緩地說道，

　　那印記屬於沉睡之神，拉萊耶之主。世間上沒有人可以讀出它的真名，只能知道諧音叫做克蘇魯。其他的資料我不能告訴你，因為知道的越多，你離那黑暗就越近，就越容易被黑暗所吞噬。

　　米爾斯心中一顫，他也明白過度去了解這些知識並沒有好處，便釋然了。

　　多年來，那印記和邪神雕像都是他的心結。他試過尋訪歷史學家，考古專家和神秘學家，都不曾得到答案，要麽就是渾然不知，要麽就是馬上把米爾斯趕出家門，而今天終於得到了準確的答案便讓米爾斯放下了心中懸著的大石。

　　米爾斯向喬布特朗鞠躬，表示了對這位看似凶狠的男人的敬意。

　　喬布特朗叼著雪茄，打開了門，便領著米爾斯下樓去查探那醉漢的死因，並向副隊長崔斯特涅喊話道，

　　崔斯特涅，有發現嗎?死因是什麽?

　　正蹲在死者身邊的崔斯特涅筆直的站了起來，向隊長喬布特朗施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隊長，死者面上有著極度驚恐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那不能接受的大恐怖一樣。

　　死者瞳孔放大，身邊的木地板有被用大力抓過的痕跡，死者的指甲中也有著木地板同樣材質的木屑，不排除是因為過度恐懼導致應激反應的激發而產生的劇烈動作。

　　死者生前曾經喝過酒，可以從衣襟上聞到酒氣，目前不排除是酒後加大心臟負荷而在受到驚嚇後，產生大量腎上腺素到達心臟引起心室纖維性顫動而心肌受損死亡。(注一)

　　喬布特朗上前略略查看了一下死者，開口說道，

　　初步判斷沒有錯，結果要等驗屍官解剖後才能知道你的判斷是否正確。

崔斯特涅做的不錯，但是你遺漏了一個關鍵的細節。　　崔斯特涅恭敬的向喬布特朗說道，

　　請隊長指示。

　　喬布特朗指了一指死者的眼球，並說道，

　　你看看死者看著的方向，那是吧台的位置，那裡應該有著讓他看到幻覺的東西。但不排除是酗酒後做噩夢把自己嚇死的可能性。米爾斯老板，請問當時發生過什麽?

　　米爾斯回應道，

　　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正扶著我的朋友去二樓休息，就聽到這醉漢在大喊黃衣黃衣。也許匹斯特當時的視角比我更清楚一些，他當時在那酒吧門口的位置做清潔。

　　站在一旁的匹斯特立馬說道，

　　老板說的沒錯，那醉漢就是突然之間大喊黃衣黃衣，然後老板扶著尤德考醫生去樓上，我過去查看一下，輕輕推了一下這醉漢就已經倒下了。跟我們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任何關系。

　　你們也可以詢問一下那邊的其他醉漢們，我相信他們看到的跟我是一樣的情形。

　　在一番詢問後，在場的眾人都得出了一樣的結論，偏偏沒有人能夠聯想到那一本畫冊。

　　此時喬布特朗、崔斯特涅和一眾治安隊員的臉色統統都變得十分難看。

　　崔斯特涅！馬上去查查這名醉漢的身份！喬布特朗低吼道。

　　那該死的瀆神者教派居然還有余孽。

　　喬布特朗心中一陣悸動。

　　崔斯特朗馬上安排部下為死者臨摹了一副圖畫並去市政局調查那醉漢的身份，同時命令部下喚來了運屍人，將遺體送到了驗屍官的場所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喬布特朗心中已經對事情的始末有了一定程度的猜測，於是便向米爾斯說道，

　　米爾斯先生，希望你能信守承諾，今日跟你說的請你保守秘密，並將那印記毀去，我們也不在此多打擾了，在場的幾位並沒有任何疑點，你也可以清理現場了。為了日後的調查，我們可能會再次來找你確認口供，當然那只是一種程序，請你明白和諒解。

　　小夥子們，準備收隊，對了，去問那幾位醉漢要聯系的方式，以便後續的調查。

　　在詢問到那其余幾位醉漢的住所地址後，治安隊的人便陸陸續續的離去。

　　米爾斯交代匹斯特對酒吧內進行了大清洗，並交代那幾個醉漢不要聲張，為了給幾位醉漢壓驚，米爾斯付出了幾杯黑啤的代價。

　　稍頃，酒吧內的清洗工作也完成了，黑胡椒酒吧仿佛又回到了光潔如新的狀態。

　　米爾斯自己拿起來油漆去門上親自塗抹掉了那象征拉萊耶之主的印記，隨著油漆一層層的覆蓋，那圖案便被隱藏了起來，這個印記的意義不再重要，米爾斯翻開了人生的另一篇章。

　　米爾斯調整了酒吧裡的格局，桌椅的擺放，並在地上鋪上了紅色的地毯來遮蓋那抓痕。

　　當顧客問起為何有著這般改動的時候，也許裝修是個合理的借口。

　　此時尤德考仍在小房間裡呼呼大睡，對於外面這一場事件無所得知，那畫冊在黑暗中悄然發光，產生了對生者沒有影響的吸力。

　　那醉漢的靈魂被那股吸力拽著，任何的掙扎都是無意義。本該進入所謂天堂或者地獄或者極樂的靈魂，被那畫冊吸取了所有的靈魂力量，從而消散。

　　畫冊似乎在吸取完靈魂後便不再發光，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只要不翻開，它就是那一本來自東洋的黃金瓶子中的嬌豔之花，嬌豔的死亡之花。

　　喬布特朗在檔案室中翻開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其中有著大量有關黃衣、獻祭和離奇死亡的文件。

　　有兩份文件放在了喬布特朗的面前攤開著，其中一份標記著絕密，另外一份則屬於那死去的醉漢的身份調查報告以及解剖結果。

　　這個檔案室只有市長和神秘調查局的人能夠進入。

　　喬布特朗的治安隊第六分隊就屬於神秘調查局旗下，平時以處理命案的專業隊伍作為身份的掩飾;因為只有那些奇異的命案現場會與神秘側有著關聯，當然也不排除那些普通的謀殺案件。

　　一般的謀殺案件都會由第六小隊進行分析然後轉交給序列一至五的分隊去進行後續的追蹤和處理，但那些與神秘知識有關的則有第六小隊全權處理。

　　處理神秘案件的，都是一些具有部分神秘知識的人，他們通常與常人不同，有著不同的特質和擅長的地方。

　　就像喬布特朗本人原來就是一名擅長刺劍的大偵探，在協助神秘調查局調查一些案件後接觸到了神秘側的存在並被吸納為神秘調查局的一員，他的副手崔斯特涅則成為了第六分隊的副隊長。

　　喬布特朗看著眼前關於醉漢的資料一陣頭疼。

　　姓名:波爾丹.威利斯

　　年齡:四十八歲

　　職業:無業

　　信仰:天主教

　　婚姻狀況:離異，未育有後代

　　住址:東區貧民窟皮絲街六棟五零七室，與七人同住

　　愛好:賭博

　　目擊情況:除黑胡椒酒吧外，上一次被目擊位於東區地下賭場，憑身上的五十芬尼贏得三黃金馬克後離去

　　死因:心肌破損注:體內測出大量酒精殘留，以及少量麻葉香酸，懷疑曾吸食麻葉

　　死狀:瞳孔放大失焦，頭部後頸表皮破損，顱內少量出血，雙手指腹表皮輕微破損，肝乙醇中毒

　　眼球殘像剖析:一片模糊的猩紅形象，懷疑與顱內出血有關，也可能是神秘側導致的幻象

　　在這份資料中，清晰的寫出了醉漢波爾丹的死因。假如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推測，波爾丹就是在酒精和麻葉香酸的雙重作用下出現了幻覺激發了應激效應導致自身的死亡，這樣的死因足以登上烏爾姆日報頭條《驚！一男子自己嚇死自己》作為第二日的專欄新聞。

　　但死前的遺言，那句黃衣！黃衣！，以及眼球剖析的猩紅影像，足以證明這事情絕對與神秘側有關。

　　喬布特朗的直覺一向非常準確，於是他拿起了另外一份標記著絕密的資料看了起來。

　　資料分了幾段的內容，第一段關於一場西區木工廠的火災。

　　火災中一共有著四十九名死者，詭異的是死者的肢體形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求生或者掙扎的姿態，同時四十九名死者都身穿黃色的長袍。

　　死者們當時圍成了一圈向中心處跪拜，但中心處只有一個螺旋狀且扭曲的印記。

　　死者們的身份各異，有著學齡的少女，富商，老人，甚至還有一名懷有雙胞胎的孕婦。

　　神秘調查局懷疑這是一場祭禮，向印記所在的神秘存在的祈禱的祭禮，但由於人數的不正確，而受到了邪惡的反噬。

　　第二段關於烏爾姆市下水道發現的屍體。

　　死者身穿黃色的長袍，背上用烙鐵燙上了扭曲的印記。

　　由於死者被發現時，屍體已經多處腐爛，並被下水道生物啃咬了不少部位，具體死因仍然未知。

　　與屍體一起發現的還有著一些奇怪的文字，經過神秘調查局文字研究員解析後得出以下翻譯:

　　昴宿增九的沉睡者，卡爾克薩的王者，

　　身穿黃衣的歡宴者，我們崇拜你，

　　那星空的枷鎖無法捆綁你的威嚴，

　　求你降臨！

　　第三段關於一名烏爾姆日報記者的失蹤案。

　　這名記者秘密潛入了一個名為黃衣教派的神秘邪教組織， 在藏在貼身衣物中的隨身記錄本上記下了一些字句，但被黃衣教派的教徒發現後，被刨開腹腔死亡，腦部缺失。其肢體的扭曲和面部痛苦的表情使調查局強烈懷疑這名記者被當成了活祭品，關於記者記錄下的字句已經被撕下，並保存在神秘調查局內。

　　注:由於屍體過於扭曲，神秘調查局人員偽造了一具屍體給與死者家人

　　詳見附件編號 X-067

　　X-067-1

　　天啊，原來(血汙)是這個邪惡組織的人，我真的不能相信我眼前所見的。

　　他們在偷偷信仰的(血汙)跟我們所信仰的不是同一個神明！

　　這些信徒自稱黃衣教派，做著一些殘暴的事情，

　　比如(血汙)熟嬰兒來(血汙)用，那是多麽糟糕的一些人！

　　不！我感覺他們根本不是人了！而是怪物！一群怪物！

　　我千萬不能被發現，這是烏爾姆市百年來最誇張的新聞！

　　我要把這些邪惡公諸於世！我的(血汙)一定會以我為豪。

　　但我還不夠證據，我還需要隱忍！

　　X-067-2

　　今天是他們叫做歡宴的日子，但為什麽我沒有發現任何的食物?

　　為什麽我能感受到今日(血汙)對我的敵意和憐憫?

　　算了，還是繼續潛伏吧。

　　這三段資料都不謀而合的指向黃衣教派這個邪惡的神秘組織，目前仍然未掌握黃衣教派剩余成員的動向。一旦案件出現黃衣，深空等字眼，黃衣教派具有高犯罪懷疑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