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王蕩還躺在床榻上酣睡,忽而就被一隻纖手揉著鼻子,宛如清風拂面一般,格外的清爽,也有點瘙癢。
“別鬧。”秦王蕩翻了個身子,想偷個懶。
耳畔又響起枕邊人青鳥的低語之聲:“王上,別睡了,有人找你。”
“誰啊?”
誰那麽不識相,大清早的攪人好夢?秦王蕩的心裡很窩火,好不容易睡一個好覺,又被攪和了!
“那人自稱是什麽烏孫國的貴族,帛純。說是有要事要求見王上。”
“帛純?”秦王蕩眯著眼睛想了想,終於從腦海中跳出一個人影。
“是他啊。”
帛純曾經在烏氏跟秦王蕩有過一面之緣,並將美女胡姬送給他暖床。胡姬的滋味兒著實是妙不可言。
不過,這帛純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是慫恿秦王蕩進兵西域,與月氏人爭霸的。月氏與秦國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饒是如此,秦國要滅亡月氏並不容易,還想製霸西域的話,估計秦軍要陷入戰爭的泥沼當中,難以自拔。
秦國歷來就是以東出為志向的,西域就是再富庶,遍地都是黃金,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跟秦國都沒有多大關系。
秦王蕩還沒有傻到被帛純一頓忽悠,就進兵西域,從月氏這頭猛虎口中奪食!
“他有沒有說明來意?”秦王蕩意味深長地問道。
“沒有。他只是說有要事,是關於月氏人的。”
“月氏人?”
聞言,秦王蕩暗自思襯了一下,決定見一見這帛純。帛純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幾次三番打著引秦軍入西域的旗號,前來騷擾秦王蕩的。
烏氏城府衙,客堂中,端坐著一個黑發碧眼,披著白色長袍的中年人。這人就是帛純,烏孫國的貴族,世代經商,據說是一個富可敵國的人物。
不過,有的人財富已經無法滿足他的胃口,這帛純就是其中的一個。根據秦王蕩的推測,帛純之所以慫恿他出兵西域,製霸西域諸國,還是希望能得到秦國的支持,在西域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家,稱王稱霸。
這是要給秦王蕩當狗的男人!
只不過,這年頭,給秦王蕩當狗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首先,這條狗還必須要展現出自己的“肌肉”和忠心。
“大王!”一見到秦王蕩,帛純就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臉上盡是阿諛奉承的笑意,跟一條哈巴狗一樣。
值得一提的是,帛純行的是中原的理解,而非是戎狄特有的抱胸禮。
“帛純啊,坐吧。”
“大王,請容鄙人為你獻上虔誠的敬意。”
敬意?
沒等秦王蕩反應過來,只見帛純這廝竟然匍匐在地上,跟忠犬一樣爬過去,抱住了秦王蕩的大腿,然後伸出舌頭在他的靴子上舔了舔。
舔狗!?
秦王蕩嚇了一跳,想要縮回腳,又想飛腳踹帛純一下,但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舔了秦王蕩的靴子,帛純終於緩緩的站起身,就站在秦王蕩的對面,低著頭,表示恭敬。
秦王蕩的嘴角一抽,道:“帛純,你這是對寡人禮遇過甚了吧?”
“沒有,絕對沒有!”帛純說著一口較為流利的秦語,笑眯眯地道:“大王,鄙人記得在四年前,鄙人有幸與大王你會面。當時鄙人早有跪拜大王之心,奈何不知秦國之禮節,故而用了戎狄之禮,這真是讓鄙人羞愧萬分。”
“呃,帛純,你想說什麽盡管直言。”秦王蕩有些哭笑不得。
根據他的揣測,估摸著,就是這家夥之前並不怎麽了解自己的脾性,並不怎麽了解秦國的國勢,認為秦與月氏的實力可能是不相上下,故而對於秦王蕩還是中規中矩的,只是尊敬,而沒有現在這般卑微。
可是,隨著秦國的國勢越發的強大,隨著帛純通過絲綢之路,不斷深入秦國各地,以至於秦國的都城鹹陽,帛純這才意識到,大秦是多麽強盛的一個國家,西域諸國當中的任何一國,秦王蕩揮手可滅。
至於月氏人,跟秦國一比較,就是雄鷹跟小雞仔的差距。秦國是不屑於得到月氏的土地,而非是真的害怕月氏人。
帛純垂手道:“大王,鄙人還是很不明白,為何大王你不願稱霸西域?西域的富庶想必大王你是一清二楚的,不然也不會修建一條直通烏氏的絲綢之路,通商於西域,更不會為了保證華夏商旅的權益,與月氏人大打出手!”
“西域,就是一個聚寶盆,富得流油!鄙人曾經到過許多的國家,可是從未見過有如同大秦一般強盛的國家!鄙人聽說秦國帶甲百萬,非是虛言,百萬的軍隊啊!這可是比西域的人口都要多!”
“只要大王願意,彈指可定西域!何懼月氏人?”
聞言,秦王蕩淡淡的道:“帛純,若是你到這兒來只是想跟寡人說這些的,請回吧。西域固然是富庶之地,能囤積大量的財富,但這不是寡人所追求的,更不是大秦所追求的。 相信你已經了解到我大秦的國力,在秦國的東面,仍有許多強大的國家等著寡人一一吞並,你所謂之西域,只是財富甚多,但是土地遠不及東方富庶,實在是不毛之地。”
帛純聽到這話,也不氣惱,仍舊緩聲道:“大王,你的意思鄙人明白。大王是瞧不上西域,可是大王也不一定非要吞並西域不可,不是嗎?大王若是願意,可以出兵佔領西域,宣示自己的主權,相信西域三十六國必定是望風披靡,無不歸順的!”
“呵呵,帛純,你還想糊弄寡人嗎?”秦王蕩冷笑置之,說道:“月氏人能容許寡人製霸西域嗎?”
“大王,請恕鄙人直言,大王對於月氏何懼之有?月氏控弦之士三十萬,這還是他們自己吹噓的,估計已經把一些老弱都算上了。若是月氏人執意要同大秦爭奪西域的霸權,大王何不順手滅了月氏?”
“你說得容易。月氏人逐水草而居,行蹤飄忽不定,來去如風,我大秦雖國力強盛,軍威雄壯,但是找不到敵人的方向,如何戰而勝之?”
帛純訕訕地笑道:“大王說的是,是鄙人考慮不周。不過,大王,西域諸國皆苦月氏人久矣,若秦軍西進,西域諸國當一一歸順,這一點,請大王切記。”
“無須多言。”秦王蕩不耐煩地道:“帛純,如果你此行只是為了勸說寡人進兵西域,與月氏人一決高下的話,請回吧。秦國的重心永遠在東面。西域,不過盡是撮爾小國,彈丸之地,寡人可以謀其利,卻不會謀其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