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衍是齊國臨淄人,年方十九,未及弱冠之年。
鄒衍早年拜於稷下學宮,學習道家之典籍,師從數人,頗有所得。他學術頗雜,但悟性極高,年紀輕輕的就已經鑽研出自己的一套學說。
現在的鄒衍屬於道家學派,只是聲名不顯。
鄒衍深知知行合一的道理,故而在兩年前,便已經從臨淄出發,周遊列國。其途徑趙、魏,在大梁待了一段時間,又聽聞秦國開辦官學,欲開啟民智,故而想要到秦國一探究竟。
於是鄒衍又來到鹹陽。
鄒衍作為遊學的士子來到鹹陽,走訪觀察,亦是感覺受益匪淺。就在他準備離開鹹陽之際,忽而在城門口看見一張告示。
百姓們圍在一起,翹首以盼,人聲鼎沸。他們看著官府發出怎樣的告示。鄒衍順勢擠進去,一看之下,頓時兩眼放光。
原來秦王要向民間征集五百名年輕力壯的士子,前往西方遊學。凡是參與其中的士子,年齡都必須要在十六以上,三十以下,且要通過一定的審核,經過高壓訓練之後才能出行。
每個士子一旦出行,都可獲得二十兩黃金,宅一座,田十頃的賞賜。一旦死於途中,也能當做烈士對待,其家屬也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撫恤金。
五年之後,他們都必須要回到鹹陽報備,交上圖籍,回不來的視為死亡,給予撫恤。生還者,可按照其圖籍之詳盡,足跡之遠等等,給予一定標準的賞賜!
而消極怠工,亦或者逃回者,立斬不赦!
隨行的還有五百名精銳的士卒。
兩人一隊,一士子,一士兵,結伴而行。
他們的路程最近都是西域,最遠則為更極西之地,越遠越好。去到越遠的地方,帶回來更多的情報,則可以得到更多的賞賜之物。
秦王這是在懸賞啊!
只不過,士子們都不怎麽看好,尤其是遊學的士子!
“秦王居然要征集五百士子去往西域?”
“誰去那個鬼地方啊!據說西域之西,仍有許多國家和部落,以至於茹毛飲血的野人都有!可能還沒走到西域,半道上就被豺狼虎豹吃了啊!”
“呵呵,足下慫了?區區猛虎,何足道哉!”
“我倒不是畏懼,只是不值得啊。西域是什麽地方?不毛之地!雖說有著商賈之利,看上去頗為繁華的,但是不適合咱們華夏人生存啊!”
“你又沒去過,你如何得知?”
“這獎賞倒是挺豐厚的,讓人心動,只可惜,有錢也沒命花啊!”
圍觀的士子都不禁搖頭歎息了一聲,漸漸離去。
站在告示欄一側的秦軍都尉見狀,心中暗歎,但還是咳嗽了兩聲,說道:“二三子,爾等都應該看過這告示了!若有志願者,可盡快前往國子監報名!”
一名面白無須的士子問道:“這位將軍,秦王所獎勵的二十兩黃金,可是在出行前發放?該不會是讓咱們作為盤纏吧?”
“這倒不是。”都尉搖搖頭道:“二十兩黃金,一人一份,出行前發放。盤纏的話,士子與隨行的士兵都是一人十兩黃金,一應筆墨、竹簡、羊皮紙、乾糧等等,都會事先準備好。”
“這感情好。”士子點了點頭,又道:“將軍,似我等遊學士子,並非秦人,若是於途中喪生,又待何如?”
“是啊!”在一側的鄒衍亦是問道:“將軍,此一去不遠萬裡,劫難重重,九死一生,人人死活不知也。在下見這王榜當中寫明,一旦志願者死於途中,也能被大秦當做烈士對待,其家屬也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撫恤金。似我齊國的遊學士子,
也能得到這筆撫恤金嗎?”“自然可以!”
都尉鄭重其事地道:“請二三子放心!不論是秦國的士子,還是山東列國的士子,我王都將一視同仁!正式成為志願者後,爾等可以留下姓名籍貫,登記造冊,一旦發生意外,秦國當不負二三子,撫恤金從厚也。”
“有多厚?”
“我王說了!若是志願者命喪於途中,其一戶人家可得良田二十頃,若非秦人,或者要換錢的,也能得十兩黃金!”
“謔!”眾人都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麽說的話,若是一個志願者喪生於途中,前前後後折合起來,應得三十兩黃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對於一般的家庭而言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
只不過,能讀書識字的士子,家中一般都是很殷實的,非富即貴,誰會不惜以身犯險,為了這點錢財而前往西方遊學?
尤其是山東列國的士子,他們都是外出遊學的,想要增廣見聞的,這家中十分的富裕,壓根兒就不需要為了這三十兩黃金而喪失自己的性命。
當然了,若是能活著回來的,這賞賜之物更多。
饒是如此,也有部分士子的確想要出去看一看,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不過,秦國隻資助十兩黃金,恐怕維持不了多久。一旦財貨告罄,他們就必須要自力更生了。
士子們紛紛攀談起來,交流著各自的意見
鄒衍正在低頭思索著呢,忽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嗯?”
站在他的面前的,是一個相貌清秀,看上去還有些稚嫩的年輕人,昂藏七尺,寬額頭,面白無須,穿著錦衣,腰間佩著一柄青銅劍,看上去著實是氣宇軒昂的。
看見鄒衍已經瞅過來,這個年輕的士子便作揖道:“先生,在下這廂有禮了。”
“你認識我?”
“非也。先生,萍水相逢即是緣分!在下趙國邯鄲人公孫龍,見過先生,敢問先生之名諱?”士子頗為熱情。
“在下齊人鄒衍。”
“先生是齊國的遊學士子?”
“然也。”
公孫龍笑了笑,說道:“鄒子,你適才看了這王榜,又聽見這都尉的訴說,已經魂不守舍。敢問鄒子,是否有意作為志願者,遊學西方?”
“足下雖年輕,但這察言觀色的功夫著實了得。”鄒衍感慨了一聲,也不隱瞞,回答道:“不錯。龍子,你也有意遊學西方嗎?”
“正是。”公孫龍點了點頭說道:“鄒子,其實在下剛到鹹陽不久,不知國子監在何處,不如與鄒子作伴,一同前往秦國的國子監報名如何?”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