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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第七十章 移民
  這秦國立的蜀侯,就跟厄運一般,立誰誰死!

  蜀侯通國就不必贅言了,這廝是被自己的相邦陳莊殺害的。不過秦王蕩給他報仇雪恨了,一繼位便出兵平蜀亂,誅殺陳莊。

  在原來的歷史上,第二個蜀侯是秦王蕩的弟弟公子輝。

  這貨因難以管教,被秦武王流放蜀國任蜀地郡守,後為蜀侯。接著公子輝因“季君之亂”,被宣太后打入嬴壯一黨,不得不在蜀地起兵叛秦,後秦將司馬錯奉命討伐叛軍。誅殺公子輝及郎中令嬰等二十七人,平定了蜀地叛亂!

  第三個蜀侯,便是公子輝的兒子嬴綰,又被稱之為公孫綰。

  他的下場也是十分悲催的,史載:蜀守張若因取楚之笮及江南地。疑蜀侯綰反,王複誅之。

  然後蜀國號被廢除,正式劃入秦郡縣製體系。

  折騰近三十年,蜀地的郡國並行製這才廢止。

  所以秦王蕩對於蜀地再立蜀侯之事,顯得諱莫如深。

  “張若,你果真覺得再立蜀侯,真的能讓蜀人心服,令蜀地不再生亂嗎?”

  “這……”

  聽到秦王蕩的問話,張若不由得沉吟了半晌,說道:“大王,對此臣萬萬不敢擔保。舊蜀國已亡,但蜀國存在這麽多年,驟然滅亡,蜀人的心裡肯定無法接受,其貴族、酋長又不願歸順大秦,立一蜀國,能予其官爵,想必這樣他們能得到一定的心裡安慰吧。”

  “荒唐!”

  秦王蕩叱了一聲,說道:“大秦給蜀人這樣的心裡安慰,蜀人就會領情了嗎?據寡人所知,自我秦國入主蜀地以來,僅六年,蜀地的叛亂屢禁不止,大大小小的叛亂有上百起!既然蜀人給臉不要臉,寡人又何須顧及他們的顏面?”

  “大王的意思是,不置蜀侯,廢除蜀國,將蜀地真正變為我大秦的一個郡?”

  “不錯!蜀人不服王化,那咱們就把他打服了,治服了。”

  慰問了以張若為首的一眾大大小小的蜀郡官吏後,秦王蕩又接著巡視臨邛、成都、郫三地。

  就秦王蕩所知道的,此三地土地肥沃、地當要衝,臨邛故地更有鐵礦資源(天然氣井都有),交通便利,市場繁榮。

  惠文王於更元十四年,即公元前311年十月,又一次平定蜀國叛亂後,派蜀守張若主持修築三城(一說張儀亦參與修築事宜),蜀守張若仿鹹陽建制興築成都城,於秦王蕩元年的九月完工。

  成都城分大城和少城,城曲縮如龜,成都因此又名“龜化城”。

  此外,在郫城和臨邛也另建新城,郫城方圓七裡,臨邛方圓六裡,三城合為一體,拱衛蜀中的安全。

  在巡視的途中,秦王蕩發現有不少的百姓自漫漫腸道而來。

  這些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眉猶赤,已經不知道多少個月沒洗過澡,好似難民。不過他們的精神頭還是可以的,男丁們推著裝載農具、谷種、米粟等物品的獨輪車,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且看這些百姓拖家帶口,三五成群地結隊而來,其中不乏有差人押送的囚犯。

  秦王蕩早已換了一身常服,微服私訪,但身邊跟著的宿衛實在是太過顯眼,所以他一個人走上去拉住一個老漢的胳膊詢問。

  “老人家,你們這是打那兒來的?”

  老漢愣了一下,接著回答道:“俺們打商於來的。”

  “聽你口音,不似老秦人。老人家之前是在楚地生活的吧?”

  “君子還真是見多識廣。

俺之前確為楚人,當然算不得楚人,俺是野人!”老漢一臉唏噓不已地道。  此野人非彼野人。

  這個時代,還是有著奴隸的存在的,這種現象在楚國更加嚴重。

  楚國有“國人”與“野人”之分,楚國的國人就是自由民,可稱之為楚人,但野人就屬於奴隸的一種,或者連奴隸都算不上,純粹的黑戶。他們一直被楚國的貴族所奴役,亦或是隻生活在楚地,但並不入楚國的戶籍!

  自從秦國商鞅變法以後,國力益盛,獎勵耕戰,各種惠民政策層出不窮,吸引了大量來自關東的平民百姓。這些人大多苦於無地耕種,或者吃不飽,穿不暖,生活困苦。

  楚國的“野人”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秦國的耕戰制度,吸引了許多楚人進入秦國。

  “你們都是從楚國來的嗎?”秦王蕩又詢問道。

  “當然不是。”

  老漢搖了搖頭:“我們這些人中,有自關中而來的秦人,有楚國的‘野人’亦或是黎庶,趙人、魏人都是有的。大家都聽聞蜀地沃野千裡,人口不多,到這兒來一人能得田二十頃,免賦稅三年,男丁免服勞役三年,還補貼家用,一應農具、谷種、米粟應有盡有,故而俺們都是自發進入巴蜀的。”

  這個政策是秦王蕩頒布的,他自然很清楚。

  秦王蕩對付新的佔領地,最慣用的做法便是“移民”。

  對於這些“移民”而言,這次的遷徙,等於是“永別故裡”,而對秦王蕩來說,這只是他要征服天下的一個舉措而已。惟有當地的民眾都融入了秦國,這才是真正的“融為一體”,而移民則可以加快這一進程。

  另外,蜀國滅亡後,蜀國的後人及部族散落於西南各地,其中,王子泮帶著部將及其家屬三萬人,一路南遷來到交趾之地,自建安陽王國。再加上,戰爭中傷亡人數不少,這些因素都導致了蜀地人口的迅速下降。

  秦惠文王和秦王蕩這對父子,自然考慮到了這些因素,而“移民”則是快速補充人口的最佳選擇!

  並且,秦王蕩又下詔:有罪,遷涉之於蜀漢。

  因而“流放”成了一個獨特的懲罰罪人的刑罰。

  由達官貴人、老百姓、犯人組成的,似乎是一支支近乎天方夜譚的隊伍,然而,對漢中至蜀地沿途的百姓來說,這早已不是一個希罕的景象了!

  想想看,就連後來大名鼎鼎的呂不韋,也成了其中一員。一個曾權傾一時的宰相,後被貶居蜀中,心中悲憤難平,最終,他在途中飲鳩自盡!

  而在秦王蕩的這種詔令下,這條蜀道上幾乎終日都可以看到這樣遷徙的隊伍,原本人煙稀少的蜀道,此時成了一條繁忙的交通要道。

  可想而知的,在這些人中,擅長鑄造的,帶來了中原的鐵器鑄造技術以及農耕方法,將極大改善和促進了蜀地的農業技術,推進了蜀地的經濟發展。

  看到了成都一帶的繁華景象,秦王蕩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不過他更關心的,還是臨邛之地的鐵礦資源、天然氣井。天然氣秦王蕩利用不到,但鐵礦是實打實的至關重要!

  這個時代的主流器物還是銅製的,譬如食鼎、武器、盔甲什麽的,都是銅打造的,但是鐵製武器已經出現,鐵,已經大量用於農具上了。

  蓋因冶鐵技術不及冶銅技術,不及其成熟,故而鐵器無法取代銅器的主導地位。但作為穿越者的秦王蕩心裡卻很清楚,銅製武器早晚退出歷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就是鐵製武器,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冶煉鋼鐵的方法。

  秦王蕩又接著去巡視臨邛。

  在巡視的途中,秦王蕩在臨邛的礦山上便看見十多個膀大腰圓,手持青銅劍的武士,簇擁著一名穿深衣,滿臉富態的中年男子。

  此人的目的似乎是跟他一樣,是到臨邛查勘臨邛的鐵礦的,不時的衝著不遠處的鐵礦石指手畫腳,不時的還跟身邊的人說著什麽,不時的點點頭,如沐春風地笑著。

  “足下是來看臨邛的鐵山的嗎?”秦王蕩上前問道。

  若是尋常人詢問自己,這中年男子肯定不置一言,但是秦王蕩衣著華麗,氣宇軒昂,身邊還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隨從,念及其出身高貴,故而中年男子不敢怠慢,便答道:“非也非也。我是到這裡遊玩的!在下卓布,邯鄲人氏,生性喜歡遊山玩水,至蜀地,不一覽其山河,怎不叫人可惜?不知道閣下到這臨邛,也是來遊玩的嗎?”

  趙人?

  秦王蕩眯著眼睛道:“這倒不是。實不相瞞,我乃秦國鹹陽人氏,趙蕩!久聞臨邛有鐵山,欲采其礦,再讓人鑄鐵出售。”

  “趙蕩?哈哈,足下的氏名,與秦王相若,該不會是秦王當面吧?”卓布強顏歡笑道。

  “卓子說笑了。秦王是何等人物,出行豈會隻帶兩個隨從?”

  “蕩子果真快人快語!不知蕩子從何業?商賈之業亦或是貴族之後?”

  “乃賈業也。我家世代冶鐵,以此發家致富,聞得臨邛有無主之鐵山,故來蜀中。”

  卓布愣了一下,接著淡淡的笑道:“我觀蕩子之氣質非同凡響,原來與在下都一般。蕩子雖從賈業,但祖上應為貴族吧?”

  “沒落了,沒落了,不值一提。”

  秦王蕩又跟卓布閑聊了一會兒,便告辭而去。

  看著秦王蕩漸行漸遠的背影,卓布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

  大老遠的從趙國跑過蜀中,就是為了開采臨邛的鐵山,卓布絕不允許別人橫插一腳!

  當然了,卓布雖然已經對這個自稱“趙蕩”的男人起了殺心,但做事老辣的他還是不敢馬虎的。萬一踢到鐵板上,卓布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卓布還尋思著在鐵山這裡派人刺殺“趙蕩”,但想了想,這人不一定能得到臨邛鐵山的開采權,這事兒雖能做的隱蔽,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卓布應該慶幸自己沒有犯糊塗,派人刺殺秦王蕩,不然等待他的,將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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