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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第二百八十五章 吾名嬴蕩
在梓潼縣的府衙內,梓潼縣令盧渭正在與一個面白無須,看上去十分豐神俊朗的年輕人對席而坐,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其桌案上放置著各種各樣的珍饈佳肴,雞肉、鹿肉、韭菜、醬菜等等,不一而足,看上去十分的可口。

盧渭舉起手中的酒爵,含笑道:“來,白兄弟,我敬你一爵。”

“同飲,同飲。”

盧渭與年輕人將各自酒爵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真是好酒啊!”盧渭感慨道。

年輕人笑吟吟地道:“若是縣尊喜歡,白某可以送給你一車美酒。”

“這怎麽好意思?”

“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多虧縣尊幫襯,將秦國發放的賑災糧低價出售給我白氏商社,讓白某能大發一筆橫財!哈哈,請縣尊放心,這一車美酒不過是小意思。若是秦國還發放賑災糧,請大人第一時間通知在下。”

“當然。”盧渭微微頷首道:“眼下梓潼的水災還沒過去,反反覆複,我已經向鹹陽方面上奏疏,請求再度發放賑災糧,相信要不了多久,又有幾千石賑災糧將下發到我梓潼的府衙了。”

“如此甚好。”

年輕人點了點頭,忽而想起什麽,忍不住皺眉道:“縣尊,咱們這麽乾,秦王那裡不會發覺吧?”

“白兄弟多慮了。”盧渭擺了擺手道:“鹹陽距離梓潼千裡迢迢,中間隔著金牛道,蜀道難行,消息閉塞,秦王如何能發覺?即便秦王發覺了又能如何?不過是派遣幾個大臣過來查探而已。”

“這賑災糧就放置在府衙,我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售給你們白氏商社的。我也的確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了不是?他們如何查?就城外那些餓死的災民嗎?不過是一些爛命,何足掛齒。”

年輕人微微頷首道:“縣尊所言甚是。來,咱們再飲一爵!”

“好!”

就在盧渭與年輕人開懷暢飲之時,縣衙外面忽而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砰砰砰!”縣衙的大門被劇烈的敲響。

“什麽人?”開門的衙差打著哈欠,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推搡開來,以至於摔到了一側的花盆邊上。

衙差大怒,睜著眼睛想要看一看誰那麽大膽,竟敢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但是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頓時嚇得肝膽俱裂。

闖入縣衙的是一眾披堅執銳的甲士。

這些甲士看上去甚是凶悍,個個膀大腰圓,披著厚重的鎧甲,手中端著犀利的長戈,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他們不由分說就闖進了府衙,所有閑雜人等都被擒拿住。

“你……你們是什麽人?”衙差戰戰兢兢地道。

“宮廷宿衛!”

“啊!宿衛……”衙差嚇得一愣一愣的。

問明縣令的所在之處後,秦王蕩在一眾宿衛的簇擁之下,迅速趕到那裡。

盧渭看到這麽多甲士一窩蜂的衝進來,亦是震恐不已,但還是故作鎮定,硬著頭皮問道:“爾等是那裡的軍隊?為何擅闖梓潼府衙?爾等是要造反嗎!”

一眾宿衛都紛紛將整個客堂圍住,不置一言。

秦王蕩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盧渭一眼,然後堂而皇之的坐到一側的蒲團上。看到桌案上的美酒佳肴,他的心裡十分窩火,但仍是忍著沒有發怒。

“你是何人?”

盧渭已經看出,秦王蕩就是這些甲士的首領,故而直接詢問他。

不過,盧渭的口吻很是不善,畢竟秦王蕩此時身上穿的還是災民的衣裳,除了舉手投足之間所散發的貴氣,盧渭實在是看不出面前這個男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秦王蕩淡淡的道:“你問我?吾名嬴蕩。”

“嬴蕩?嬴……啊!”

盧渭猛然一驚,身子隨之發軟,癱坐到地上道:“王上!臣盧渭參見王上!王上萬年!”

秦王蕩並不說話,臉色依舊是冷若冰霜的,看上去十分嚇人。

盧渭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道:“王上,請王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

“回稟王上,臣不該對王上直呼其名。臣有罪,臣掌嘴!”說著,盧渭就“啪啪”的抽了自己兩巴掌,幾個耳光都是自顧自的抽著,臉都為之浮腫,看上去甚是淒慘。

秦王蕩瞟了他一眼,說道:“夠了。名字取了就是給人叫的,寡人也不例外!梓潼令,寡人問你,你可知道自己治內所發生的災情?”

“知道。”盧渭低著頭,眼珠子轉悠了幾下,心電急轉,已經在思考著如何糊弄秦王蕩了。

“既然你知道,為何梓潼的洪澇災害,還能死這麽多的黎民百姓?”

“回稟王上,天災無情。這是上蒼的神威,人力是無法抗拒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混帳話!”

秦王蕩呵斥了一聲,說道:“寡人問的不是這個,你答非所問是為何意?”

“這……”

“上蒼降下的災禍固然是人力所無法抗拒的,但是人力也能盡可避免傷亡,將損失最大限度的降低。 梓潼令,寡人真的很想問問你,梓潼的災禍,是天災,還是人禍?”

盧渭跪在地上,額頭直冒冷汗,忙道:“王上,自然是天災。”

“是嗎?可是寡人認為是人禍所致。”秦王蕩緩緩的搖頭道:“三年前,寡人曾令蜀郡守張若巡視各地,察看各地的洪澇之隱患,修築堤壩以防洪,寡人記得,張若呈上的奏疏中可是有梓潼縣的,寡人也批了款項發放到梓潼,難道梓潼縣沒有收到?”

“收到了。”盧渭急聲道:“王上,臣收到治理水患的款項之後,就立即組織民夫動工,修築堤壩,為期整整半年呢!可是這一次的水災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是故洪水暴漲,一經泛濫起來這堤壩根本扛不住,直接被衝垮了!”

聞言,秦王蕩不置可否,他的手指頭在桌案上輕輕的敲打著,很有節奏的敲打著,卻好似一記重錘,在不斷敲打著盧渭的心房一般,讓後者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是嗎?梓潼令,寡人聽到的情況,可是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秦王蕩淡淡的道:“根據那些災民所說,你所修築的堤壩,的確耗時半年沒錯,但是你不過是動用了五百民夫。五百民夫能作甚?而且,根據那些曾經充當過修築堤壩的民夫所言,你所建造的堤壩,材質粗劣,不合規製,難道他們是在跟寡人撒謊嗎?”

“刁民!他們是刁民!”

盧渭垂手道:“王上明鑒。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是在誹謗臣啊!”

“當真?”

“臣不敢欺瞞王上!”盧渭言之鑿鑿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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