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蕩詢問了幾個災民,得到如出一轍的回答之後,哪裡還不清楚出了什麽問題?秦王蕩頓時怒不可遏。
娘希匹的,寡人下了這麽大的血本賑濟災民,半點好處沒撈到,反而讓寡人自己背負罵名!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王蕩隨即冷靜下來,與孟賁、任鄙一起扮作災民的模樣,混在災民的隊伍中,與他們一起在官府搭建的施粥棚外面排隊。
成千上萬的災民所排成的隊伍宛如長龍一般,一眼望不到盡頭。
好不容易等到秦王蕩自己拿著殘破的陶碗打粥。那個負責打粥的衙差正眼都不看他,將杓子往鍋裡一掏,就舀起一杓米粥放到秦王蕩手中的陶碗當中。
秦王蕩低下頭一看,頓時鼻子都氣歪了。
我惹,這是米粥還是水?
只見陶碗當中盛著的“米粥”,清清白白的一片,一杓子只有半碗,偏偏沒有多少粒米,就秦王蕩估計,陶碗裡面的米粒根本不超過二十顆的,還夾雜著一些谷糠!
這是給人吃的還是給牲口吃的?
再看旁邊那一口又一口的大鍋,大鐵鍋的表面上浮著一層谷糠和細碎的米粒,一眼看過去,底下的米粒根本看不見!
“沒了?”
“沒了!”那衙差不耐煩地道:“小子,我看你是剛剛受災的吧?災民的口糧就這麽多,愛吃不吃,快點!下一個!”
秦王蕩忍住心中的火氣,瞪了這衙差一眼,隨後緩緩的離去。任鄙與孟賁二人亦是氣得不行,不過看見秦王蕩都忍住了,他們隻好忍氣吞聲,跟著秦王蕩走出了災民的隊伍。
“大……公子,這米粥哪裡是米粥?根本就是一碗水啊!隻摻了這麽點米,還不夠某老孟塞牙縫的呢!”孟賁撇了撇嘴道。
“是啊。公子,隻吃這麽點東西,這是要餓死人的。聽說有的人沒排到的,都活生生餓死了,這附近的樹皮、草根,凡是能吃的都被吃了,就差沒吃人了。”
秦王蕩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就在這時,忽而響起一個婦人的尖叫聲:“啊!你還我的米粥!還我的米粥!”
秦王蕩放眼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一塊土丘邊上,一個婦人與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扭打在一起,婦人本就柔弱,再加上肚子饑腸轆轆的,早已沒了多少氣力,而那漢子更是毫不客氣,搶了婦人的陶碗之後,就一腳踢開她,不管婦人如何扭打,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漢子將陶碗中的米粥喝了下去。
“滾開!”漢子踢開婦人的身子,獰笑了一聲,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附近的災民看到這一幕,最多只是搖頭歎息,根本就沒有上去幫助受欺辱的婦人的意思。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現在他們都快餓的活不下去了,如何還能幫助這婦人?
看見災民們都這般麻木不仁,秦王蕩的心中甚是痛惜。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若不是距離過遠,秦王蕩還真想上去踹那漢子一腳。
欺負女人家算什麽本事,有膽子衝著寡人來!
那個受欺負的婦人無助的哭泣著,支起了身子,將旁邊的小孩抱在懷裡。忽而,婦人似乎想通了一樣,一手掐著孩子的脖子,竟然想要活活掐死他!
秦王蕩連忙上前阻止。
“大嫂。”
“你是?”婦人十分遲疑。
秦王蕩將手中盛著米粥水的陶碗遞過去,道:“這碗粥水給你喝吧。”
“這……這怎麽好意思。”
話雖如此,不過婦人並不抗拒,低著頭就搶過秦王蕩手中的那一碗米粥水,然後放到小孩的嘴裡,
喂他喝下去。“任鄙、孟賁。”
秦王蕩招呼了一聲,任鄙與孟賁頓時會意,將手中的小米粥都送給那婦人。婦人跪下道:“恩人,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民婦真的不能要了。民婦若是要了這米粥,你們喝什麽?”
“無礙。”
婦人只是將陶碗放到一邊,沒有喝下去。
秦王蕩搖搖頭道:“你還是喝下去吧。不然,你自己是留不住的。”
聞言,婦人掃視了附近的災民一眼,只見他們看著婦人旁邊的兩碗米粥水,就跟餓狼看見小羊羔一般,眼中都冒著貪婪的綠光。
婦人嚇了一跳,趕忙將米粥水喝下去。
秦王蕩見狀,這才帶著任鄙、孟賁二人離去,前往他們藏匿馬匹的地方。
取下一塊乾糧啃咬著,秦王蕩道:“災情比寡人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啊。”
“王上,梓潼是災情最為嚴重的地區,可是官府似乎賑災不利。臣估摸著,王上發放的賑災糧多半已經被梓潼縣大大小小的官吏所貪墨了,不然,決不至於餓死人,還餓死這麽多人!”任鄙蹙眉道。
秦王蕩點了點頭說道:“寡人絕不允許貪官汙吏胡作非為!他們就是仗著梓潼遠離關中,巴蜀遠離關中,消息閉塞,故而才敢於觸犯秦法,寡人一定嚴懲不貸!任鄙!”
“臣在!”
“你即刻讓全旭以及一乾負責賑災的官吏大臣火速趕到梓潼。”
“唯!”
“孟賁!”
“臣在!”
“你即刻前往成都,將張若、嬴稷傳召過來。明日,寡人務必要看到他們趕來梓潼。”
“唯!”
任鄙與孟賁受命之後,迅速跨上戰馬,飛騎而去。
趁著這個工夫,秦王蕩與災民打成一片,安撫難民,了解到更多的災情。
在梓潼縣的城門口,秦王蕩與災民混在一起,忽而看見一輛又一輛的馬車走出來。馬車上放置著一袋又一袋的東西,蓋著篷布,看上去好似是米袋。
秦王蕩了解到,這些馬車都是魏國某一家商社的,上面裝載的全都是米粟谷物。
圍觀的災民以及梓潼的百姓看著這一袋又一袋的糧食,忍不住眼冒綠光,恨不得據為己有。奈何,這商旅那裡可是有著不少持劍的武士,他們就是再饑腸轆轆,都不敢冒著生命危險跑上去搶糧。
魏國的商社?
秦王蕩的心中十分的困惑。
梓潼的災情爆發不過兩個月,為何魏國的商旅能來得這麽快?
這其中若是沒有貓膩,打死秦王蕩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