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遂為韓國轄地,隔黃河與魏國接壤,以東是秦國,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甘茂選擇熊子丹率領無當飛軍突襲武遂,不是沒有道理的。
熊子丹有大將之風,能與士卒同甘共苦,而生性謹嚴,訓練苛刻,說話嚴正。這樣一位既能服眾,又嚴厲而帶點兒陰沉的將軍,實在是無當飛軍這種“雇傭軍”太合適的主將人選!
無當飛軍的將士,皆身披鐵甲,能翻山越嶺。善於使用弓弩和毒箭,擅長野戰,因為有兵械扎馬釘和弩箭及地利把握力,非常精於防守作戰。因為是舉家遷移,所以俗以蠻姑為舞,皆團牌披發,號嘯而進。
夜幕降臨。
熊子丹選出三十名身手矯健的士卒,輕裝上陣,摸到武遂的城牆之下。
與此同時,武遂城內的秦國刺客,已經聚集到府衙外面,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殺!”
隨著刺客首領一聲令下,刺客們早已搭在弦上的弩箭,頓時發射出去,“噗嗤嗤”的一陣響聲,在門口站崗的一隊韓軍士卒立刻栽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解決門口的衛兵之後,刺客們迅速衝入府衙,見人就殺,見人就砍。
整個府衙登時一片大亂!
“點火!”
刺客們將拾來的松脂、火油等易燃物仍在馬廄、房屋中,火把一扔,在天干物燥的作用之下,頓時燒成了一片火海。
“敵襲!敵襲!”
刺客的數量不過百人,但突襲的手段極為凌厲,再加上煙熏火燎的場面,韓軍根本無法分辨出敵人有多少,只能一個勁兒的叫嚷著,奔跑著,倉促迎敵。
而在見到武遂城內燃起大火之後,熊子丹當即下令進攻。
此時,在城頭上的韓軍士卒還沒意識到危險來臨。
原本蹲在城牆下面的銳士,見到主將的指令之後,立馬將手中的飛鉤搖晃了幾下,隨後甩到垛口之上,抓穩。
城頭上的韓兵或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或者百無聊賴的打盹兒,亦或是將目光眺望遠方,壓根兒就沒察覺到敵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即將溜上來了!
三十名無當飛軍的銳士,順著飛鉤的繩索,緩緩的爬上了城牆,一步一蹬,動作不大,發出的聲響亦是很小。
這黑夜雖是寂靜,但不仔細聽,依然無法察覺。
終於登上城頭,一名秦卒悍然勾住了敵人的脖頸,捂住其嘴巴,手中的匕首一劃,頓時血濺五步。
被殺死的韓兵只是“嗚嗚”的喊著,發不出多大的聲響,掙扎了幾下,隨後就兩眼泛白,一命嗚呼了。
幾名登上城頭的秦卒都這般如法炮製,但好景不長,他們很快就被其他的韓軍士卒發現。
“有敵人!”
“敵襲!”
看見自己的袍澤慘死,韓軍士卒終於發出了呐喊,但為時已晚。
十幾名秦卒都拿出別在腰間的強弩,箭在弦上,隨後一陣弩箭射過去,都箭無虛發的殺死對面的韓軍士卒,而後,他們又翻身經過走道,直下城頭。
一路殺過去,這些秦軍悍卒們殺出了一條血路。
在城牆之下,仍舊有不少秦軍士卒在攀爬,登上城頭,將對面的韓兵一一殺死。
“二三子!跟我殺!”
“殺!”
“衝啊!”
在城門口那裡,又忽然衝出一隊刺客,配合秦軍斬殺仍舊在死守城門口的敵人。
“哢嚓嚓!……”令人牙酸的開門的聲音響起。
武遂的大門,徹底敞開!
是時候了!
熊子丹驀然起身,拔出手中的利劍,遙指對面的武遂城,朗聲道:“二三子!吾等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隨我殺敵!奪下武遂!!”
“殺啊!”
武遂城下,頓時亮起一支又一支的火把,宛如巨大的火龍一般,把原本漆黑的大地,映照得一片通紅。
心裡早就憋著一股氣的秦軍士卒,呐喊出聲,撒開腳丫子直衝武遂城。
熊子丹騎著一匹雄健的戰馬,風馳電摯一般的闖入城內,左右衝殺,手下無一合之敵,猶入無人之境。
“噗!”
熊子丹揮動手中的戰矛,又挑起一名敵人的身體,喊道:“衝!”
熊子丹甚是悍勇,眼看著又有幾名敵人包抄過來,他不疾不徐,拔出一柄青銅劍,直接投擲出去。兩名倒霉催的韓兵頓時被劍刃所刺穿,一股妖嬈的血花噴薄而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壤。
秦軍在熊子丹的統率之下,越戰越勇,而韓軍的將士看見秦軍這般厲害,自己都招架不住,不由得生出退縮之心,紛紛往城裡退去。
武遂城內的守軍有萬余人,只要運用得當,莫說是熊子丹的這五千秦軍,就是再來五千,都不一定能啃下武遂城這塊硬骨頭。
只可惜,武遂的守軍是腹背受敵!
城內忽然出現的暴亂,讓韓軍的大將不得不派兵去鎮壓。
此消彼長,因而當秦軍忽然攻入城內的時候,韓軍壓根兒就沒反應過來!
戰鬥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韓軍非死即傷,不少人都倉皇逃竄出去。
武遂這邊的捷報,被連夜傳到秦王蕩的案前,供他閱覽。
翌日,秦王蕩與韓王倉在臨晉進行會盟。
在一座寬闊的四方台上,台邊角遍布兩國的旌旗,迎風獵獵。成百上千的甲士圍繞著四方台,站立在那裡,宛如正在接受自己國君的檢閱,又或者是有恐嚇敵人的用意。
秦王蕩與韓王倉對席而坐,兩側的大臣都相對而坐,席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更有舞姬在台上配合著琴瑟和鳴而翩翩起舞。
好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
這時,心中焦灼的韓王倉,終於按耐不住,說道:“秦王,咱們是不是該訂立盟書了?”
“不急,不急。”
你倒是不急!寡人都火燒眉毛了!
韓王倉心裡急得不行。
韓國東線與齊軍的戰事吃緊,一直在進行拉鋸, 但韓軍從頭到尾都是處於下風的,很是被動。韓國需要抽調大量的可戰之兵,前往韓東之地擊退來犯的齊軍,但受製於秦國,怕秦國在背後捅刀子,故而韓國一直沒能再次增援東線戰場。
盟書這種東西,性質如同普通人之間的契約,但沒有多少含金量。
可是,秦國好歹是一個大國,雖也曾做出背盟之事,但不到萬不得已,韓王倉相信秦王是不會輕易背盟的。
“秦王,這詳細事宜,太子已經跟你談妥了。秦王遲遲不肯與寡人訂立盟約,是何用意?”
秦王蕩淡淡的道:“韓王,急什麽?齊軍打了幾個月,都沒能更進一步,兵臨滎陽城下,韓王又何必急於一時?”
“這……”
“請先欣賞完這曲歌舞。”秦王蕩意味深長的道:“世人皆知,趙舞獨步天下,可是在寡人看來,韓國的舞姬亦是絲毫不遜色的啊。”
“呵呵,秦王過譽了。”
韓王倉強顏歡笑的,實則心中恨的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