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零點能之下

　生命以負熵為生——薛定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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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神啊，保佑你的子民！讓我們人人有蝦米魚獲，讓每個家庭都和和睦睦，讓這世界再無強權與壓迫！為此，我願意赴死！

　周行雙眸充滿了決心，他撐起他受傷嚴重的身軀，在林果從身邊越過的時候，用力地抱住了林果瘦弱的左腿。

　他將全身的重量壓在了周行的身上，手臂肌肉死死地繃緊，甚至露出了明顯的青筋。

　給我停下來！

　“艸！！”林果失聲怒罵，感受著從左腿上傳來的巨大壓力，頓時失衡，他整個人向斜前方栽倒。

　但畢竟是身經百戰，在殘酷的超凡世界活過這麽久的使徒，林果雖然身體素質不行，但應對突發事件的柔韌性還是有的。

　他用力地撐在了飛蛾臨時形成的冰柱之上，扭轉身軀，便要把左腿從周行的懷抱之中抽了出來，但周行抱得恨死，一對甚至繃出了血絲的眼珠子盯著林果，其中是刺骨的殺意和不甘的怒火。

　“給我死開，臭乞丐！”看著那讓人厭惡的眼神，林果頓時大怒，左腳從跨部發力，在有限的空間扭轉舒張，狠狠地朝著周行的肚子踢了過去。

　但就算內髒破裂，口吐鮮血，周行依舊死死地抱著林果，以自身的重量作為砝碼，拖延著林果逃命的步伐！

　“砰！”

　致命的槍響，在林果的身軀再次失衡時響起，從遠方高樓中發射的狙擊子彈，以比火箭彈還要快的速度劃過天際，精準地命中了林果的左太陽穴。

　鮮血噴濺，林果的身軀軟到在了周行的身邊，由於左腿還被周行抱著，似乎還從小腿哪裡出現了嚴重的骨折。

　“死了嗎?”周行忍不住在心底給那提供遠程支援的人點讚，畢竟這樣嚴重的直擊頭部的槍擊，還是那種聽聲音威力就極大的重狙，就算是使徒也該死了吧！

　“可惡！！！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隨著瘋狂的尖叫，林果艱難地用右腿直起了身軀，他的太陽穴不停地冒著粉紅色的雪，整張左臉被凍成了堅冰，滿頭金發附上了冰霜，凸起的瞳孔渙散無神，但滿臉的表情卻無比猙獰，仿若惡鬼。

　“什麽?”周行驚訝，沒想到這林果居然在千鈞一發之際，用飛蛾凍住了自己的左臉，靠著堅冰的硬度擋下了那枚子彈，讓他停在了太陽，沒有觸及大腦神經。

　這確實是高招，畢竟人類的反應很難快過子彈，但就算這樣，林果也沒有擋下那枚子彈所附帶的震蕩，大腦一片眩暈，本就偏激的靈性愈發趨向瘋狂。

　“竟敢如此傷我，混蛋混蛋，嗚啊啊啊啊啊！我要你們死！”癲狂地高喊著，林果明明盯著周行，但他的眼珠卻詭異地錯向了左右兩邊，像是神智不正常的魚人，他額前肌膚湧動，像是沸騰的氣泡一樣鼓起消退，而無數短小而潔白的絨毛，在他的臉上生長舞動。

　看著這一幕，周行感到了無比的震撼與心悸，某種恐懼像是複蘇的嫩芽，在他的肌膚底下生長穿梭，讓他的神經越發酥麻發癢，似乎也有某種偉大的事物，在他的體內誕生。

　“這，這……這是……”周行張著嘴，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看著林果的雙眼不斷膨脹變大，臉上長滿了觸須一般活躍密集的絨毛，林果的雙手乾瘦得幾乎失去皮相，似乎骨頭也在皮肉下消融。

　背脊弓起，像是要嘔吐一樣皺縮，但最終破裂的卻是背部的肌膚。

　最終，一切化作了遮天蔽日的三角形翅膀，那蒼白的鱗羽反射著晦暗的陽光，閃爍著難以言說的磷光，讓人目眩神迷。

　“美，那是多麽的美！”林果的形態已經不足以稱為人類，他嘶啞著，用越發破損的聲帶訴說著，“我還要更多，我還要更多！靠近，靠近偉大的OUN*ES！”

　“汙染失控！糟了，他失控了！！！”從耳機中傳來男聲徒然讓周行清醒了過來，直視著眼前的近在咫尺的怪物，周行用盡全力懷抱的東西，已經不再是人類的大腿。

　在那刺骨的寒冷中，周行難以抑製心中的恐懼，他就仿佛原始的人類第一次見到雨季的驚雷一般，只能頂禮膜拜，戰戰兢兢。

　他無法想象林果的存在，也無法想象林果所能帶來的傷害，他只能像會見街巷的預言家一樣，會見注定死亡的命運！

　“都會死，無論是我，無論是芙蕾修女，還是那萬千無家可歸的人！”

　這樣的想法像是閃電一樣劃破了周行幾乎在汙染中完全停滯的思考，讓他回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方法。

　沒錯，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我與這怪物如此接近，這個攻擊只有我能做到！

　有時候，人類就要像唐吉坷德，勇敢地衝向風車！

　周行松開了他緊緊抓握著的右手，將裡面的懷表按在了那纖細的飛蛾腿之上，撕心裂肺地吼道:“凝滯啊！貝莎！”

　貝莎立馬反應了過來，她雖然無法看到那邊的景象，但卻能感受到可供時停的目標徒然大了幾乎一倍，她意識到這是周行將懷表死死地按在了那個林果的身上，貝莎抿了抿嘴，神情冷冽悲傷，但她還是行動了，激活了凝滯妖紋的力量。

　“叮！”那銳耳的叮咚這一次是如此的尖銳，但周行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計劃即將成功，這一次的時停將會把他們拋向宇宙，徹底脫離北荒星的引力捕獲，接著，解除時停之後，他們會在太陽的引力下向著太陽下落，最終落入滾燙的烈焰之中。

　“能如此耀眼的在太陽中死去，被北荒星的一半人看見，這未嘗不是男子漢的浪漫！”

　周行雙眼一黑，渾身的感知隨著時間暫停被一並剝去，但他的靈性很快驚訝地發現，那駭人的怪物，那不詳不安的飛蛾，並沒有跟他一起移動！

　這不可能！

　周行駭然地解除了時間停止，在剛剛那短暫的一秒鍾裡，他已經抵達了一公裡開外，金身所撞開的牆壁形成了一道直線，讓他可以看到那站在洞口另一頭的蒼白飛蛾。

　而他手上死死抱著的是什麽?

　不過是一具軟趴趴的空殼罷了！

　“什麽時候?居然連時間停止都能掙脫嗎?這怎麽可能！”周行難以置信地大叫，最後的信心也隨著這足以致命的失敗而消逝，他能夠肯定，林果絕不知道貝莎的能力，也不知道那懷表標記的作用，但為什麽，為什麽在那個瞬間，林果卻能掙脫時停的作用，留下一具空殼。

　隻一瞬間，林果已經振翅飛向，以視覺難以捕捉的殘影，移動到了周行的面前，帶著凍人的寒氣，那巨大的鱗羽揮成殘影，但卻沒有散發任何一點熱量。

　“啊啊啊！”周圍的人群終於後知後覺地發出了尖叫，有的人呆立在原地，也有人倉皇逃竄，更多的人在強烈的汙染中精神恍惚，臉部也開始發生強烈的形變。

　“吵死了！”林果相當囂張地喊著。

　他頭頂的觸須像是光鎖一樣，在不斷凍結的寒冰中像四周延伸，將接觸到的路人凍成寒冰，接著將它們卷到了身前，用那已經變成虹吸軟管的嘴插進了冰塊中，一個刹那，就將冰雕吸成了只剩下衣服和表皮的碎塊。

　似乎食髓知味，林果一個飛舞，又卷來了一個人雕，將它吸成了空殼！

　“住手！”周行瞠目欲裂，又驚又怒，但他吼聲又有什麽用呢?

　林果那已經長滿了觸須的臉只是無情地看向了周行，他抖動著那修長卷曲像是蕨類植物一樣的虹吸管，發出震顫駭人的嗡鳴，像是飛蛾用羽翼扇動的余音湊成了聲調不同的話語:

　“還在想剛剛的疑問嗎?或者，你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與我合為一體了?渺小的人類，你們的認知局限在常識的宇宙之間，你們的時間存活在光與引力的刻度之內，而我已經抵達了生命的終點，也就是熱的反面，熵的負極！”

　“什麽?”周行根本沒有聽懂，但他發現，為了說話，林果吸食人類的行為停了下來，所以，雖然他怕得不行，兩股戰戰，卻依舊詢問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沒聽懂嗎?人類果然是弱小的種族，必須要通過聲音來傳遞信息，但無妨，反正，你們都將是我的食糧，我不介意花費一點時間烹飪美食！”林果似乎冷靜，又似乎瘋狂，但無論如何，他確實做出了進一步的解釋！

　“我聽過一句話，生命以負熵為生，所謂熵，既是對無序和混亂的度量，自然的規律無法違背，所有物質都會趨向分離和混亂，也就是說宇宙永恆熵增，但生命為了構建規律的系統，必須要吸納周圍環境的能量，從而進行熵減！但就算熵減也是有極限的，因為熵的表現之一，溫度是有極限的！”

　“你聽說過絕對零度吧，低溫的極限，也就是-273.15攝氏度，在這個溫度下，分子幾乎不會運動，也是宇宙萬物永遠無法抵達的極限溫度。但絕對零度並不是沒有溫度，在這個時候，存在微弱的原子動能，也就是所謂的真空零點能！這個能量無法利用，也意味著生物不可能通過負熵抵達真空零點能之下的溫度！”

　“但那個溫度是存在的，你也曾經體驗過，那就是時間停止！時間停止有很多類型，有偉大存在能暫停整條時間流，或是折斷時間之弦，但你們所謂的時間停止，不過是完全靜止吧！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不動，所有分子原子，甚至連光都不再移動的絕對靜止，你覺得，這就是負熵的極限了嗎?”

　“什麽，難道說?”周行緊盯著林果，他感覺自己的思緒越發混亂，呼吸越發急促，在他的大腦中，漸漸仿佛看到了某個偉大的形象。

　“萬物相對！高下相傾，長短相較，難易相成，冷熱以真空零點能作為基準，而負熵至極便是如同時停的完全靜止，但在神的偉力之下，在這神秘的眷顧之中，我已經超越了零點能，突破了負熵的極限！”林果高呼，情緒中充滿了激烈的快意和無上的傲慢。

　“那是你們人類想象都無法想象，描述都無法描述的境界！你們將會看到，所有的自然規律在這靜止又運動的量子雲之中崩塌，所有的冷熱在這輝煌的世界中共存，所有的時間在這裡失去意義！”

　“朝拜吧！向偉大之物朝拜！！！”

　“無，無敵的，這個家夥是無敵的，就連時間也無法戰勝他！我們，我們還能怎麽辦?”周行終於絕望了，他崩潰地吼著，看著那卷曲著的觸須向著自己伸來，又仿佛戲弄獵物一樣停在了他的身前。

　“哦，我忘記說了！”林果滿是得意地說道，“真正逃脫時停的方法，其實還是利用了生命追求負熵的節能本能，我只是停止我自己的所有分子運動，便自然地被那時停的神秘力量放過了呢！畢竟就算是妖紋也在追求負熵，節約著每一寸靈力啊！嗚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我不在意！”

　林果再次抬起了觸須，那粗大的條狀物，向著周行俯衝而來！

　啊，結果是這麽隨便就死了！

　這樣丟臉的想法在心底浮現，絕望之際，周行卻突然看見，在自己身前突兀出現的手掌，平平無奇地擋下了那快若閃電的觸須！

　看著那長發飄飄，宛如謫仙，或是聖子的帥氣男人，喜悅如春江潮水一樣漲起，漫溢成了誇張得變了調的高喊。

　“大哥！！！”

　“嗯！”面對著那振翅便遮天蔽日的異形之物，面對著自己瞬間變成了焦碳和冰沙的混合物的右手，謝莊平淡地應了一聲，一派宗師氣度。

　“豁，新的使徒嗎?”林果的傲慢絲毫不減，他仿佛在昭示著自己的權威，聲音越發高昂，“就算你是冠位使，也不可能勝過與神無比接近的我，你不過是新的美食罷了……”

　林果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身軀便像是碎裂的鏡子一般，被上萬道割痕錯落。

　“等等，這是，怎麽可能?”突破零點而獲得的強橫的生命力，讓林果依舊能夠說話。

　但謝莊沒理他。

　下一刻，空間錯位，謝莊的左手已經在一片萬花筒碎塊一樣的空間之中，準確地抓住了那枚被靈性包裹的妖紋。

　“刷！”

　熊熊烈焰在他的左手上燃起，宛如太陽耀斑一樣刺眼！

　那是先天一炁！

　就仿佛九陽真火溶解冰川，金色的烈焰在刹那間便吞噬了林果的雪白的布滿汙染的靈性。

　隻留下了那孤零零的妖紋，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希望解釋清楚了~感謝女學生被老師們輪流發作業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