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疫與情

　　趙小飛坐在正廳裡，喝著茶問肖四道:“煙雨樓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搬完?”

　　“洪媽媽說了，今天下午就可以搬過去了，李姑娘下午就會被接走！”肖四說完還看看自己的這位少爺，生怕他不高興！

　　“知道了！吃完午飯我們就去看看。”趙小飛說道。

　　“是少爺！”肖四說完就去安排了。

　　下午，趙小飛和肖四坐馬車來到煙雨樓前。天空陰沉下起了雨，時不時的雷電交加。整個天色陰暗。煙雨樓已經人去樓空了。到處散落著人們不要的雜物。趙小飛府裡的兩個仆人正在打掃，肖四請趙小飛下車。

　　趙小飛來到煙雨樓的小樓裡，正在計算如何將後院改造成一個封閉的空間時，就看見一個踉蹌的身影朝著他走過來，他走進了才看清楚來的人是侍女小紅。

　　侍女小紅顯得全身無力，渾身上下直哆嗦。嘴唇發青，她努力的張開口說道:“公子！公……子，公子，救救……救救我家小姐！”

　　趙小飛走到近前，發現小紅不光面色不好，嘴唇發青，她的脖頸處有好幾個紅疙瘩。看來她也得鼠疫。記得歷史上今年不是京師周邊有疫情嗎?怎麽城裡也有了?

　　“你得了瘟疫！你家小姐是不是也得了?”趙小飛問道。

　　“是，你……快去救她，她在魏府門前暈了過去，魏藻德聽轎夫說小姐病了，脖頸處有紅點！魏夫人根本連門都不讓進，說她是掃把星。公子，你……你快去救她。”小紅說完就暈了過去。

　　“肖四！”趙小飛喊道。

　　“少爺！怎麽了?”肖四跌跌撞撞的跑進來。

　　“你回去，去我房裡拿藥，然後跟我去趟魏府。讓小紅先在這裡躺著吧！”趙小飛說。

　　“是！”肖四趕緊出門坐上馬車就消失在大雨裡。

　　趙小飛把小紅抱起來，放到二樓的床上。掀開她的袖子，發現她身上的疙瘩已經要化膿了，屬於基本上可以放棄治療的情況。

　　這時小紅又醒過來了，她看見趙小飛沒有走趕緊說道:“公子！你怎麽不去救我家小姐，你快去呀！再不去就來不急了！”

　　“我讓人去取藥了！一會兒我跟肖四一起去救你家小姐。你病的很重，我一會兒先給你試藥……”趙小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紅打斷。

　　小紅說道:“公子既然會岐黃之術，還請公子先救小姐。來這裡之前，我先去了你府上，你府上的人說你來了這裡，我又跑過來這裡尋你。耽誤太長時辰了！你……你快救小姐。”說完她又暈了過去。

　　趙小飛真沒想到，侍女小紅是用什麽樣的毅力走了這麽遠?先在魏府門前發現小姐病了，她不顧自己的病情，先跑去自己府裡，又找到煙雨樓。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親姐妹也未必能做的到！他被小紅感動到了，他決定，等肖四來了，先給小紅打一針試試。雖然救活的可能性不大。

　　沒過多會兒，肖四拿著箱子來了。趙小飛連忙取出藥和注射器，弄好後先給小紅打了一針，然後問道:“小紅剛才去咱們府裡，是誰和她接觸過?回去給他也打上一針。算了！回去全府裡除了你們一家，所有人都打一針吧！”

　　“是！”

　　趙小飛給小紅蓋上被子，就和肖四坐上馬車去了魏府。天越來越黑了，雨也越下越大，地上起了霧氣路都看不清。主仆二人來到魏府門前四處轉，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一頂小轎。兩個轎夫都蹲在一旁的屋簷下長籲短歎。

　　趙小飛上前問道:“你們剛才抬的小姐人在哪裡?”

　　“公子！她得了疙瘩瘟，你別去，會染上的。我們等雨小了就走了！”一個轎夫說道。

　　趙小飛大聲問道:“告訴我她在哪裡?”

　　另一個轎夫站起來，指了指不遠處的水渠說道:“魏府的管家讓我們把放那裡的！連門都不讓我們進，工錢也沒給！”

　　趙小飛連忙跑到水渠旁，這是一個排汙水的溝渠。雨水已經讓這裡上漲的很高，李思思姑娘穿著一身紅衣，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就像個厲鬼一樣。大半個身子都沒入水裡。趙小飛也不顧髒不髒的了，下去就把她抱起來。肖四要接過來，趙小飛對他說:“別管我！趕緊掀簾子，把她放車上。”

　　肖四趕緊掀簾子，趙小飛把李思思抱上馬車就要離開。那兩個轎夫，其中一個說道:“這位公子！她得的是疙瘩瘟，你這樣會著上的。”

　　趙小飛對肖四說道:“給他們二兩銀子，咱們走！”

　　肖四從兜裡掏出銀子丟給兩個轎夫後，他們三人坐著馬車揚長而去。兩個轎夫得了錢喜氣洋洋，以為佔了大便宜。沒有想到，這是他倆的買命錢。兩個轎夫回家就感覺渾身發熱，第二天身上就起疙瘩，送了命。

　　趙小飛他們回到煙雨樓，把李思思和小紅放一起。也給李思思打了一針。然後叫肖四回去把府裡的人，除了他們一家看家，其他人等雨停了全來煙雨樓。趙小飛要給他們打針。

　　趙小飛叫下人取來溫水和毛巾，自己親自給小紅和李思思二人擦拭身上，又換了乾淨的衣衫。通過換衣服，他看出來，小紅基本沒救了。疙瘩已經有爆開的了，而李思思只是剛剛病發，還不危險。小紅是把活著的機會給了李思思。他就一直坐著，守著二女，希望奇跡能出現。

　　而此時的魏府，魏夫人來到魏藻德的跟前說道:“夫君！剛才下人來報，好像是南澳國的使臣把那個掃把星接走了。”

　　魏藻德點點頭，他也有些後怕。本來下午可以他都準備好了，可是剛到門口，就見下人過來告訴他，轎夫說，這位小姐的一個丫鬟最先病倒。然後轎子裡的小姐跑出來查看。結果那個小姐也暈過去了。轎夫說看見那二女的脖子上都出現了紅點，而且侍女的最厲害。

　　魏藻德跟管家說:“把那兩個轎夫趕走！你們趕緊派人清洗全府，用石灰粉消毒！”

　　結果兩個轎夫不光沒要到工錢，還被人用棍棒打了出來。他們兩個也有氣，回來發現那個侍女不見了，於是直接把李思思放在了排水溝邊上躲雨去了。

　　魏夫人見自家老爺沒有說話，只是點頭。於是問道:“夫君莫不是舍不得那女子?過幾日我再給夫君尋個更好的來。”

　　魏藻德說道:“不必了！最近朝廷還有很多大事，我也沒這個心思了。以後再說吧！”他心裡並不覺得可惜，一個青樓女子，死就死了。幸好沒有進家門就病發，要是進了門後再病發，自己也許也要得了瘟疫。想想感覺自己運氣好，只求那李思思命好，那趙小飛能把她救回來，也算是心裡的一個安慰。

　　經過一晚上，李思思的燒終於退下了一些，拿著體溫計看了一眼37·8，比昨晚的41度好多了。而小紅就沒這麽幸運了，雖然打了針，但是還在發高燒。他已經把李思思放在另一間屋裡，兩個人隔離開來。

　　“小紅！小紅！”李思思還在昏迷中，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趙小飛走過來，看著她。將她的被子又拉了拉，給她蓋好。這個動作讓李思思慢慢清醒過來，她看清了來人。問道:“趙公子！我這是在哪裡?”

　　“你病了！魏藻德不讓你和小紅進門，小紅冒著大雨去找我我才知道。”趙小飛說。

　　“小紅呢?”李思思問。

　　“樓上！你原來住的地方！”趙小飛說。

　　李思思用力的起身，發現身上只有褻衣褻褲。她的臉突然紅起來，趙小飛看見她的臉色說道:“事急從權！我家裡侍女就兩個，她們大雨天來這裡不方便。所以我就……”

　　“我明白！多謝趙公子！”李思思沒有猶豫，還是打算起床穿衣服。

　　“你還是躺下吧！小紅病的很重，不知道能不能熬的過今晚?”趙小飛按住李思思的肩膀。

　　“公子！你就讓我看看她好嗎?要不是我她也不會……”李思思哭了起來。

　　“我跟你說，你得的是鼠疫，是小紅傳給你的。小紅先發的病，她比你病的重。不過也是她救的你。”趙小飛說道。

　　“公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她。我們雖為主仆，但是情比姐妹。”李思思說。

　　“我已經給她施了藥，但是要看她的造化。你在這裡好生的躺著，我上去看看她。”趙小飛說。

　　“多謝公子！”李思思說道。

　　“別說這個謝字！你我有緣，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說謝顯得生分！我看你好多了，後天就搬到我府裡去吧！”說完趙小飛就離開了。

　　搬到他府裡?難道他還願意娶我嗎?李思思心裡念叨著。而趙小飛來到二樓，看見小紅身體有點一抽一抽的。顯然快不行了，他搖搖頭打算下去。等人不行了，叫人拉走燒掉。就在這時小紅醒過來，用盡力氣，張開嘴說:“公子，小姐她……”

　　趙小飛說道:“放心吧！你家小姐已經沒危險了！”

　　小紅灰白色的臉上露出笑容，臉色也慢慢的有些人色。她把頭扭向天花板，又說道:“公……公……我對……”可惜還沒有說完，她的頭就軟下來往一邊扭去沒了呼吸。

　　趙小飛走到近前，將小紅的頭扶正，發現她脖子處有一個很大的黑痣。他看了一眼心裡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就下樓去了。

　　回到李思思的房間，此時李思思已經穿上了衣服。看見趙小飛進來，她上前問道:“小紅她怎麽樣了?”

　　看著李思思的眼睛，趙小飛有些黯然，他慢慢的說道:“她說讓你以後好好的活著！”

　　李思思已經明白小紅去了，她抱住趙小飛小聲的哭泣著。眼淚打濕了趙小飛的衣裳，趙小飛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裡。

　　趙小飛怎麽想也不明白，小紅最後要說什麽?但是可能是跟自己有關。估計是想讓自己好好照顧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