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最後一箱貨被裝上集裝箱,孫紹維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他拿出手機,準備回復幾個電話,倉庫裡信號不好,短信顯示了好些未接來電,除了公司同事和幾個客戶,還有韓美娟打來的。
這兩天為了發貨的事情,忙得沒時間與她聯系,又沒法對她解釋,也不知她會不會生氣。
手機信號恢復後,屏幕上不斷地跳出一些推送,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正準備給韓美娟回電話,一條新聞映入眼簾。
新聞的標題如一顆被引爆的炸彈,震得他心神俱裂,慌亂間,他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手下的兩個親信帶著哭腔喊道:“孫總,門口,門口被警察圍起來了。”
“好像是電視台曝光了咱們的貨物,把警察引來了。”
“咱們先從後門出去再說吧。”
孫紹維感到一陣眩暈,癱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逃,他能逃到哪裡去?“啊——”他抱著頭,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
出口違禁藥原料的新聞經電視台曝光後,華美基因再一次成為了輿論的焦點。
輿論嘩然,網上罵聲一片,警方為了應對輿情,也迅速派出調查組,查封了華美基因的倉庫,拘捕了涉案人員。
孫紹維已被警方拘留,魏學健和王豔卻同時失蹤了,警方已經下了通緝令。
CIA的探員送來消息,魏學健跑路後,艾丙青也隨即離開了公司,目前還查不到他人在哪裡。
得到消息後遲明六神無主,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淋了下來。接下來他該怎麽辦?
他在房間裡來回地踱步,腦子裡亂糟糟的,辦法想不出來,卻不禁想起了吳婉婷,想起了艾薇。
如果他早一點將證據交給警方,魏學健根本沒機會逃跑。艾薇那雙飽含絕望的雙眼,似乎一直在背後盯著自己。
“叮咚——”門鈴打斷了他的思緒。
韓美娟站在門外,眼眶通紅,一看就知道剛哭過。
“哥,紹維被警察帶走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門剛一打開,她便慌裡慌張地問。
“先進來再說吧。”遲明歎息道。
韓美娟一臉素顏,穿著一身家居服,腳上的鞋也不配對,一隻黑的一隻白的。
她剛進門便拉著遲明的雙腕,擰著眉頭問:“新聞裡說他走私什麽違禁藥,是真的嗎?”
遲明垂著眼瞼,無奈地點點頭。
韓美娟表情一僵,半天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後悔。
“你……這是怎麽了?”遲明不解地問,她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韓美娟低頭捂著臉,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好半天才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茫然地看著他,哽咽著說:“我要是早知道他在乾這種勾當,才不會跟他……”
遲明恍然明白過來,淡淡地問道:“你是真心喜歡他嗎?”
韓美娟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語般說道:“他很優秀,與我很般配,和他在一起,我很有滿足感。”
遲明深深歎了口氣, “人生哪來那麽多算計,你要是真心喜歡他,就勸他盡快坦白,爭取寬大處理。等他從監獄裡出來後,你們可以重新開始。”
等他?值得嗎?自己是真的喜歡他嗎?這些問題纏繞在她心裡,彷如一團亂麻。
韓美娟嘴角一抽,陷入了沉思。
華美基因是國內的明星企業,由於公司的業務走在科學前沿,加上魏學健平素喜歡作秀,到處宣揚他的“造福人類”論,公司的社會知名度很高。可一個月內連續爆出醜聞,平時對它有看法的人借機大肆攻擊,連無感的路人也忍不住罵上幾句。
艾薇整個下午都在刷網上的留言,雖然對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但看了網友的評論,還是不免暗暗心驚。
嘩眾取寵、有技術沒良知、騙國家的補貼、鑽法律空子、科技達爾文……輿論幾乎是一邊倒,華美基因陷入人人得而誅之的境地。
網頁上彈出一條突發新聞,“世衛組織暫停與華美基因合作,CVD疫苗或將推遲上市”。
艾薇的心裡一咯噔,看來自己在遲明面前,是百口莫辯了。
爸爸的手機關機,一直也聯系不上。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久違的黑夜恐懼症又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