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身為公子,身份尊貴,偷跑之後,很快便被侍從察覺,四處尋找。見扶蘇那邊亂成一團,嬴政便差人過去問。
“回大王,公子不見了。”仆射戰戰兢兢的向秦王稟告,臉上已經是一片慘白,兩條腿也是抖個不停。
嬴政臉色一沉,“那還不快去找?”
扶蘇,你又不聽話!
今日,昌平君也到場了。當他看到秦王這邊有了異動,便讓手下暫停狩獵,向秦王那邊走去。
當嬴政看到昌平君隨行的車隊,六馬齊驅,眼中閃爍著不悅之色。“丞相好大的官威啊,出現所帶車隊之眾都可以與寡人相比了。”
聽到秦王的話,趙高心頭一緊。昌平君越發不知道收斂,不過眼下他還是丞相,還是應當私下知會他一聲。
畢竟他是自己的靠山之一。
昌平君徐步走到秦王面前,躬身問道,“王上,可是發生了什麽?”
仆射上前一步,“回稟相國大人,公子殿下找不到了。”
“扶蘇——”昌平君頓時也慌了,轉即對身後侍從道,“還不快派人去找。”
“諾。”
嬴政從始至終未發一句話,這讓昌平君感到心虛不已。
見昌平君有些畏首畏尾的模樣,嬴政心中的不滿也就消失了大半,而且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所以平息了自己的怒氣,平靜道,“扶蘇若是知道他舅舅這樣關心他,想必會很高興。”
“扶蘇年少頑劣,許是到不遠處玩耍去了。”昌平君故作無奈,歎氣道。
“頑劣?可據我所知,扶蘇不是練習騎射之術,就是隨池太傅誦讀百家典籍。”嬴政眯著眼,面帶猙獰。
昌平君的臉當即便綠了,“如此說來,扶蘇今日放縱倒也無可厚非。”
“放縱?”嬴政冷哼一聲,“他是寡人長子,有什麽資格談放縱二字。”
昌平君這才察覺到嬴政有意刁難自己,無論自己怎麽回答,王上都不滿意。可是自從上次朝會被扶蘇解圍後,自己就聽了妹妹的勸告,一直都安分守己,再未生事啊。
可王上心懷寬大,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所以王上沒理由還因為上次自己故意刁難韓非而對自己心生厭惡啊。
昌平君躬身道,“都是臣下無知。”
“罷了,”嬴政揮揮手。
見嬴政火氣消了,昌平君這才呼了一口氣。
突然。幾個黑影齊刷刷閃出,跪在嬴政面前,著實讓昌平君嚇了一跳。
早就聽說王上掌權後秘密訓練了一支衛隊。今日才得見,其行動迅捷的程度,很是罕見,看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找到扶蘇了?”嬴政厲色問道。今日,嬴政之所以特地帶了扶蘇來,就是想要和他一同狩獵,但是沒想到他卻自己玩失蹤。
扶蘇一向崇拜自己,這一點嬴政非常清楚,而他也非常喜歡這種感覺。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所崇拜,這種感覺,和臣民對自己的服從是不一樣的。
只是,他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和寡人親近,不應該是對自己寸步不離嗎?
“回王上,公子一人在西邊的山林裡。”
“去哪裡做什麽?”嬴政挑眉,“難道他不知道那邊有狼群出沒嗎?”
扶蘇的貼身護衛縮著脖子低聲道,“回稟大王,公子似說真的不知。”
嬴政低首,斜了一眼,“蠢貨,還不快去寡人的兒子找回來。”
扶蘇年少,但卻一直被困在宮裡。
嬴政早知道他天性好動,總是被困在同一個地方,也確實是難為他了。 “狩獵繼續進行,昌平君你也去吧。”嬴政終於平息了怒氣,緩緩道。
“臣下告退。”昌平君佝僂著身子,恭聲道。
見昌平君又率領著他浩浩蕩蕩的隊列去了別的地方狩獵,嬴政眉頭緊擰。
“帶寡人去找扶蘇。”
“諾。”
……
山林深處,扶蘇和蒙毅背靠背站著,手中各有一把弩,只是箭筒裡的剩下的箭已經不多了。
與此同時,數個黑色身影,也在樹林上空穿梭。
當嬴政的人馬來到密林前,同樣也因為枝葉茂盛,不得不棄馬步行。
這樣大的狩獵行動,難免會有人混入,考慮到嬴政的安全,蓋聶自然也出席了這次狩獵,一直陪在嬴政身邊。
嬴政手持金弩,隨行侍從背著三筒箭。
走至一半,蓋聶便察覺到,這附近有呼吸聲。
接著, 駭人的一幕出現在眾人面前,扶蘇被群狼包圍著。
恐懼和無助吞噬著扶蘇,他的腳早已經不能動彈了。當然,面對群狼,他也不能輕易亂動。
細密的汗珠,如從春天來臨後,小草紛紛破土而出一般,一顆顆從扶蘇皮膚的毛囊裡滲出。
好在自己背後還有蒙毅這個大哥哥。
只是蒙毅也並不輕松。
林上的影密衛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還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稍微不慎,若是讓公子受了傷,他們極有可能會被誅九族。
鎮定……
每次遇到讓自己感到棘手的事情,嬴政都會這樣告誡自己。
“王上,悄悄接近公子並不個好主意。弄出些大的聲響來,狼群自然會退。”蓋聶冷靜道。
“依你之見。”
果然群狼看到大批人馬接近,自覺地便放棄了獵物。
扶蘇呼了一口氣,有驚無險。
嬴政面色鐵青,厲聲道,“這樣的情況,本不應該發生在一個公子身上。你身為大秦的公子,必須記著,無論到哪裡,侍從都是必不可少的。”
“兒臣記住了。”扶蘇低著頭。
先是昌平君的膨脹,現下又是扶蘇對自己身份的不明確,嬴政隻覺得自己心中怒火難消,但是他還是始終保持冷靜,盡量克制自己。
“你隨寡人來狩獵。”嬴政輕輕道。
隨行侍從立刻將金弩遞給扶蘇。
嬴政朝著和狼群離開的相反方向走去,不過幾步,就看到有一隻麋鹿在林間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