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想不到本官今日能在這裡得見一群巾幗英雄!”
率先從馬車上下來的儒雅男子此時拍掌感歎了一句。
“你是何人?”圓珠終於得空與這金國使者對上話來。
“本官劉彥宗,乃是大金三書省侍中,暫兼燕京路漢軍都統一職。想必閣下便是儀福帝姬了吧,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他是遼人,一家幾代都是遼國的官,金人打到燕京時他就投了金。”
老奎頭湊到圓珠耳邊小聲介紹道。
“劉彥宗嗎?……”
對於這個人圓珠還是有所了解的,其先祖乃是唐朝盧龍節度使。後來石敬瑭向遼國割讓幽雲十六州,劉氏六代就做了遼國的官,一直到他祖父都官至宰相。
遼金開戰時,遼天祚帝耶律延禧逃跑,耶律淳在燕京自立為帝,提拔劉彥宗做了留守判官。蕭妃掌握朝政時,又遷為簽書樞密院事。再到完顏阿骨打兵發居庸關,蕭妃逃走後他就降了金。沒想到又得到阿骨打的看重,繼續給了他高官厚祿,金人南下,完顏吳乞買多次問計與他,可以說他就是金人的幕後軍師。
“哦?看來劉大人倒是官運亨通呀,走到哪裡都能做大官。”
圓珠眉毛一挑,語帶揶揄的道。
劉彥宗沒有好似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音,依舊笑容不減:“哈哈……九帝姬過譽了,劉某不過適逢其會,得遇明主,豈有不盡心輔佐之意。”
圓珠雙手環抱於胸前,對著宗望微微一昂頭:“那不知劉大人口中的‘明主’是我們宗望元帥呢?……還是宗翰?”
宗望、宗翰素有不和的傳聞,他倆明裡暗裡處處相爭,這次南征各領一路人馬就有兩人較勁的意思,而劉彥宗又與宗翰關系更為親近一些,所以圓珠才有如此一問。
劉彥宗臉色一沉,向著北方拱了拱手,用十分鄭重的語氣開口:“本官乃是大金國的官員,唯一的主人自然是我大金當今聖上,九帝姬休要挑撥。”
“誒——,劉大人誤會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大人此次前來到底是想要活的大帥還是要帶著屍體回去。”
“本官……”
“先不急,來,大人請坐,我們坐下慢慢聊。”圓珠阻止了還待發作的劉彥宗:“上茶。”
劉彥宗氣咻咻的一揮袖袍,先是對著宗望拱手行禮,待到宗望點頭回應後才順勢坐了下來,緩了一陣後開口:“九帝姬不必拿話激我,本官乃是奉了聖上旨意前來,定當盡我所能與你們談出一個妥善的章程來,斷然不會行那苟且之事。”
“好!既然大人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圓珠端起桌上的“咖啡”,看了一眼後又隨手放下:“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打打殺殺的事有男人做就好,何必波及到她們……咳,我們這群可憐的女人呢?給我們一條活路吧,大人!”
“九帝姬說的沒錯,這天下終究還是男人的天下,‘兩軍對壘’的事情本就不是你們該做的。臨行前聖上就吩咐本官,盡量讓昏德公(金人給趙佶的封號)用情親來感化你們,讓你們能夠迷途知返,不要牽連太多無辜。”
圓珠聽得眉頭一擰:“你們就不怕我真的魚死網破?”
“怕!所以本官才隻帶了昏德公一人前來,並未用你們宋室的其他婦孺來做要挾。”
說到此處,劉彥宗停下話頭,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好茶!”
圓珠明白,
這“老狐狸”是眼看用趙佶來勸降這招無效,於是又打算用其他的女人來做威脅了,誰讓她表現的太過在意這些女人了呢! “我要你們放掉這次抓來的所有女人。”圓珠沉默半晌,悠然開口。
“絕無可能!不要說她們已經分散到各處一時難以尋回,就算全部在這裡本官也不會接受這個條件。”劉彥宗拒絕的斬釘截鐵,顯然不想給圓珠討價還價的余地。
“不過本官可以保證,只要你們放了宗望元帥,我們絕不為難這裡的所有人,放你們自由離去便是。”
“呵呵,大人說笑了。要真這樣的話,我們前腳剛走,你們後腳不又得把我們抓回來,你叫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走到哪裡去?”
劉彥宗沒有反駁,因為反駁也沒有意義,他沉聲開口:“那九帝姬又待如何?”
“把所有宋室皇族的女子和這裡的人一起送到我認為安全的地方,我會留下來陪著宗望元帥,一直到我的人回來告訴我已經安全到達為止,至於我能不能離開,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吧,相信你們也很要要我為四皇子陪葬吧!”
“這……”
“誒,大人可要想好了再說,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圓珠打斷了劉彥宗的話,語氣顯得十分堅定。
“……,她們不能先走。”劉彥宗伸出手指對著四周的眾女們虛點了一圈:“九帝姬身懷不露、武藝高強本官是又所耳聞的, 要是到那時帝姬感覺逃脫無望,打算魚死網破,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他身體向前傾了傾:“給你們三天時間離開,三天內絕不處兵追擊,這也是本官的底線。”
……
“我要安排一部分人前去接應其他姐妹。”
“人數不得過百。”
“四十足矣。”
“去往何處?”
“山東”
……
兩人又就細節問題進行了一番你來我往的爭論,最終才達成了一個暫時的協議。答應了圓珠這裡先讓四十人進入燕京城裡,等待其他分散各處的宋室皇族女子聚集,然後一道前往山東。
待一切商議妥定,劉彥宗又對著宗望拱手:“煩請大帥再多忍耐幾日,不知大帥可有言語需要下官轉達給聖上的?”
“你替我告訴聖上,就說我斡離不死則死矣,女真男兒個個皆好漢,沒有我,聖上的鐵騎一樣可以踏遍這萬裡山河。”
“下官一定把大帥的話如數稟告給聖上。”劉彥宗起身,對著宗望深深施了一禮。
圓珠看著宗望心裡暗想:“這家夥怎麽變得這麽老實?從始至終就沒多說一句廢話,跟個乖寶寶一樣。這和我記憶中的完顏宗望不一樣呀,那個英雄了得、威武霸氣的‘二太子’哪裡去了?是因為他信佛的原因頓悟了,還是被打傻了?”
她的這番內心獨白宗望自然無從知曉,說完後的宗望又靜靜的坐在那裡,顯得一派莊嚴寶相,就是……少了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