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醫者仁心。
當一名醫生,就應該懷著救人濟世的情懷。
但是現在你對我說,不要對患者太好了。
張航的心裡有些難以接受,他看著景蕭然,眼神裡滿是疑惑。
景蕭然知道張航心中所想,緩緩說道:“不要對患者太好,並不是說我們去忽視患者,怠慢治療。而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過多和患者牽連,不要對他們太好,投入太多的情感,以免影響自己正常的醫療工作。”
“如果對每一個患者的傷病都感同深受,那你所面臨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負能量,每天都被傷感、悲痛的情緒所包圍。”
“可是我們還有很多的患者需要去處理、去救治,根本沒有時間和某個患者糾纏,這會損耗我們太多的精力。身為一個醫生,我們可以去同情患者,但是沒必要在情感上過多的投入。”
景蕭然剛畢業走上臨床,成為一名住院醫生時,他對每一個患者都盡心盡力,甚至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每天早上查房,景蕭然的患者不多,有時候只有六七個,但是他查房的時間最久,能有一兩個小時。
同樣多的患者,其他的住院醫生查十幾分鍾就結束了。
前世,科室裡經常會有同事問他,為什麽早查房要這麽久?
一個患者需要查這麽長時間嗎?
景蕭然總是笑著回答道,“盡量陪患者說說話,安撫他們的情緒。”
所有同事都佩服景蕭然的耐心和職業操守。
後來一段時間,景蕭然和自己手底下的每個患者都很熟悉,關系都處得很好。
可是當自己主管的患者醫治無效,宣布死亡時,景蕭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看著一個個平日裡熟悉的患者離去,景蕭然心裡很不是滋味。
與此同時,這種負面情緒的影響很持久,甚至影響他平時的工作和生活狀態。
然後景蕭然都沒來得及承受這種痛苦,就得繼續對下一個患者進行醫治。
如果長此以往,內心中會積蓄了大量的負能量,這對於工作和生活都非常不利。
聽完景蕭然得話,張航好像有些懂了。
他回想起剛剛那個中年婦女,自己不就是因為太過了投入個人感情,所以當知道他家大概要放棄治療時,心情就變得無比的難受嗎?
“特別是在一些病死率高的科室裡,就比如血液科,部分患者的預後都很差,我們不可以做到對每個患者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去治療,給出一個完美治療反感,供給患者選擇。”景蕭然繼續道,“但是不要過於浪費自己的情感精力在患者身上。”
“要知道,還有更多患者等著我們去醫治,這個救不活,還要救治下一個,沒時間讓我們去傷心。”
張航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些明白“不要對患者太好的”這句話的涵義。
“景蕭然,謝謝你。”張航笑道,“其實我最近才真實真正獨立收患者,以前都是跟著上級老師一起。可是當自己真正開始獨立,慢慢感覺力不從心。”
“說實話,我對患者這麽信息,也是怕患者有醫鬧,怕有一天他們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對著我。”
“不過,我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我們醫生需要同情患者,但是不要那麽多的共情。”
景蕭然笑了笑,道:“那就共勉吧。”
張航微微點頭。
……
回到林貝貝的病房。
景蕭然將從張航那裡得知貝貝的情況,再次簡單的說給了林奕田。
“嗯,也就說現在確定是進行異基因造血幹細胞移植了。”林奕田衣袖中的拳頭微微一握,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裡對他充滿了感激。
景蕭然已經同意承擔所有造血幹細胞移植的費用,接下來只需要等待供體就行了。
“林老師,我聽貝貝的主管大夫說了,估計下個月,移植供體就能有結果。”景蕭然道,“到時候做完幹細胞移植,那貝貝就徹底痊愈了。”
供體的選擇通常需要不少時間,幾個月到半年的時間不等。
這一次林貝貝算是走運,剛好有一個跟她相配的供體,只需要再等一周的時間便可以了。
“景蕭然,等貝貝的病情解決,我一定會準時去實驗室報道!”林奕田正色道,“到時候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哪能啊!”景蕭然笑道,“林老師,你來我們實驗室,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實驗室的大門肯定為你敞開!”
“好!”
林奕田覺得自己的生活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曙光。
這道亮光的出現,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
或許,抓住這次機遇,他真可以有所作為呢。
……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實驗室交接,差不多已經過了大半個月。
樊城市機場。
一趟從美國來的飛機安全平穩的降落了。
朱獻清提著一個黑色的小行李箱,從機場中走出。
看著蔚藍帶著些許灰暗的天空,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
回到祖國,回到熟悉的土地上,一切都是那麽的讓人心安。
“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朱獻清接通電話。
“喂,朱先生,能接通電話,說明您應該已經到了樊城吧?”
景蕭然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為的就是來接機。
機場離市中心醫院的距離有些遠,目前還沒有直達的地鐵。
景蕭然坐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大巴來到了樊城機場。
“嗯,剛下飛機。”
“那好的,我在機場大廳等您。”
朱獻清的心中對這麽一個大三學生有很濃厚的興趣。
小小的年紀就研發出了一種新型藥物,真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還有教育環境是怎麽樣的?
不過,景蕭然注定是要讓朱獻清失望了。
普通到極點的穿著打扮,也沒有想象中那種搞科研人的風范。
景蕭然玩玩全全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就是華夏校園裡那種再普通的大學不過了。
“景蕭然?”
看著眼前的男生,朱獻清試探性的詢問了一句。
“嗯,朱獻清先生,您好。”
景蕭然伸出了手掌。
朱獻清面色有些猶豫,這……
這和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有些不符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