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猛然停下腳步,南野拓實差點兒就撞在他的身上。
“陳君,你怎麽不跑了?”南野拓實問道。
陳正看了看當前的形勢,迅速做出了判斷,對南野拓實說道:“咱們殺回去!”
“什麽!殺回去?陳君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南野拓實十分震驚的問道。
陳正已經轉過身來了,說道:“當然不是在開玩笑,你們看現在戰場的形勢。”
而這個時候,長友佑都也已經跑到了跟前,嘰裡咕嚕的問了一通。
陳正聽不懂,但也知道,對方肯定在問為什麽不跑了。
南野拓實看了陳正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便將剛才陳正的話轉述給了長友佑都。
長友佑都畢竟是退下來的老卒,經歷過戰鬥的,不像是其他人那麽慌張。
聽了南野拓實轉述陳正的話之後,他開始觀察起戰場來。
雖然沒有陳正個子高,視野沒有陳正的好,不過長友佑都還是看出了四周衝出來的援軍。
“搜迪斯內!”長友佑都自語道。
隨後,長友佑都轉身看向陳正,朝著陳正豎了個大拇指,說了一句陳正聽不懂的話。
接著,長友佑都一聲大喝,止住還在往回逃的士卒,簡單的解釋了一番之後,便又朝著戰場衝過去。
陳正戳了戳旁邊的南野拓實,道:“他剛才對我說的什麽?”
“他說你做得很好。”南野拓實答道,“咱們也衝上去吧,要不然功勞都被別人搶走了。”
陳正卻搖了搖頭,道:“功勞和小命比起來,算個屁啊!”
還有半句陳正沒說,就算他立的功勞再大,那還能怎麽著啊?難道要在這扶桑國做官嗎?
開玩笑,陳正可是剛剛被封為縣男,怎麽可能在扶桑國做官呢。
當然了,南野拓實不知道陳正心裡想的這些東西,隻道是他膽小怕死,惜命如金。
而南野拓實也隻一個這樣的人,所以兩人在陣後磨磨唧唧,看到有敵人被打倒在地的時候,便趕過去,補上兩棍子。
其他大部分時間,兩人主要的行動,便是給其他人加油!
“乾巴爹!”
“乾巴爹!”
陳正和南野拓實喊得很是賣力,看到一個個被打倒在地的敵人,他們心中很是欣慰。
如今戰場已經是一邊兒倒了,敵軍潰敗之勢已成,被平信城中的伏兵分割成一塊塊小部分,然後逐一殲滅。
說來陳正也感到有些好笑,他既不知道敵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戰,糊裡糊塗的就參與了這一次戰鬥。
看著戰場上到處都是敵軍被殺,這場戰鬥勝利結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正看到敵軍中有一人從馬上摔了下來,顯然那馬已經不行了。
而在那人摔倒的時候,旁邊始終有幾個人在保護著他,拚死抵當攻上去的士卒。
陳正眼睛一亮,對身邊的南野拓實道:“南野君,你想不想立一個大功?”
“想啊,要是能立上一件大功,我就可以娶妻了。”南野拓實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陳正拍了拍南野拓實,指著他看到的那個人,道:“你看到那人了沒有,肯定是敵軍的領軍”
南野拓實踮起腳尖,順著陳正所指的方向看去。
“看樣子還真是。”南野拓實說道。
再怎麽說,南野拓實也是到過東海做過海匪的,也是偷偷去過東陽縣逛過街的,見識自然比其他人要強上一些。
陳正對他說道:“南野君,只要咱們將那人給拿下,還愁無法立功嗎?”
南野拓實眼睛一亮,看向那人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女人一樣,冒著綠光。
“衝陣!衝陣!”南野拓實大喊道。
他們這群人還算是齊整,行動倒也統一,尤其是長友佑都,見南野拓實大喊大叫的朝那邊衝去,就知道肯定有情況。
他們幾十個人一起殺過去,可憐那領軍雖然有幾個護衛在身邊拚死保護,但是雙拳不敵四手,怎麽能夠抵擋住幾十人的衝擊。
做過海匪的南野拓實相當狠戾,來到那領軍面前之後,什麽話都沒說,直接一個悶棍將他敲暈了。
這還沒算完,將對方敲暈之後,南野拓實撿起對方的佩刀,然後手起刀落,將其人頭斬下。
陳正看了不由得怎舌,看不出來,這南野托書還挺狠的,以後自己也要小心一點兒。
俗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呲牙,這南野拓實平時看上去膽小怕事,若不是陳正一直跟著他,知道他的底細,很難讓人將其與海匪聯系在一起。
而現在,功勞擺在面前,南野拓實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看他剛才毫不猶豫的動手,就知道此人不簡單。
南野拓實將那領軍的頭顱綁在自己的木棍上,將其舉高,然後高喊:“嗨!嗨!嗨!”
隨著他的大喊大叫,越來越多的人看了過去,不論是敵人還是友軍,都慢慢地停了下來。
然後,陳正便看到剛才還在奮死搏殺的敵人,一個個的將手裡的武器給仍在了地上,仿佛鬥志一下子便沒有了。
陳正瞬間便明白過來,剛剛被南野拓實殺死的那個人,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領軍,而是一個重要人物。
或許整個戰場,只有陳正一人,不知道為誰而戰,不知道對戰的敵人是誰。
這實在是有些荒謬。
戰鬥結束了,獲勝的一方開始清點戰利品和處置俘虜。
長友佑都將村裡帶出來的士卒進行集合,驚喜的發現竟然無一人傷亡,這讓他感覺十分的得意。
而更讓長友佑都高興的是,自己村裡的士卒南野拓實立了大功,誰都沒想到的大功。
被他殺死的那人是這次敵方的總領軍,叫做武田左二。
而陳正也終於明白了,這次戰鬥的雙方,正是陳正所在的平信城的村上家,與敵方武田家之間的戰鬥。
武田家正是來自一個叫做甲非城的地方,所以一開始,南野拓實告訴陳正的甲非猴子,就是指的甲非武田家。
武田家覬覦平信城已經很久了,據說是因為平信城的美女在扶桑很有名氣,不過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平信城乃是扶桑糧食重要的產出地。
而現在平信城的城主正是村上銘,已經在這裡經營了幾輩,當然不願意將平信城拱手相讓,所以戰鬥不可避免。
甲非城的武田信義手底下有一支很強悍的隊伍,據說從無敗績,這一次,乃是武田信義的弟弟武田左二帶領部隊,親自攻取平信城。
本來,武田左二對這次進攻信心十足,認為這是手到擒來的事,結果卻是兵敗被殺,身首異處。
雖然看上去,是南野拓實立了大功,不過這次獲勝主要還是戰術的運用,也就是這一次的指揮官、平信城的城主村上銘指揮得當。
陳正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他們就是誘餌,引誘武田左二深入的誘餌。
為此,村上銘不惜犧牲一個分隊領軍,這也讓武田左二信以為真,率隊前來追殺。
戰鬥最終的結果證明,村上銘的策略是正確的。
而殺了武田左二的南野拓實無疑確實是立了一件大功,因此,在戰場收拾完之後,南野拓實和長友佑都二人便被叫走了,看來是對他們有所封賞了。
沒過多久,南野拓實回來了,陳正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次他得了不少的好處。
“南野君,是不是得到封賞了?”陳正笑著問道。
南野拓實點點頭,道:“陳君,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也不會立此大功了。”
“快說說,得了什麽獎勵?”陳正問道。
南野拓實嘿嘿一笑,道:“這次城主直接封了我做百夫官,可以率領一百個士卒作戰,就連咱們村的地頭武士長友佑都也要聽我的指揮呢。”
看著南野拓實那得意的表情,陳正就想踹他一腳,不過最好還是忍住了。
“那就恭喜南野君了。”陳正言不由衷地祝賀道。
南野拓實哈哈一笑,道:“陳君不要失望,城主還要召見你呢。”
陳正一愣,不由得問道:“城主為何要召見我,他怎麽知道的我?”
“自然是我向城主引薦的,沒有陳君的指點,我怎麽可能立功呢。”南野拓實說道。
陳正看了南野拓實一眼,笑道:“那我可謝謝你了!”
“不用謝,城主還在等著你呢,趕緊走吧。”南野拓實催促道。
陳正隻好跟南野拓實一道,往平信城城主府走去,不過對於南野拓實的話,陳正才不信呢。
只看南野拓實在殺武田左二時的申請,陳正就知道這人不像是表面上這麽老實,典型的笑面虎。
來到了城主府,陳正終於見到了平信城的城主村上銘,也就是這次戰鬥他們為之而戰的人。
村上銘看上去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長得倒還是可以,是陳正目前見過的最好看的扶桑人了。
不過,這也是矮子群裡拔高個而已。
“你是梁國人?”村上銘問道,說的竟然是梁國話。
陳正很是高興,終於不用南野拓實在中間翻譯了,鬼知道他到底翻譯的對不對啊。
“回城主,在下確實是梁國人,不過早就在海上與扶桑勇士一起共事了,我與梁國不共戴天!”陳正說道,神情激憤,讓人一看就知道,受了很大的委屈。
村上銘點點頭,道:“你這次做的不錯,能夠殺死武田左二,有你一份功勞。”
這要是南野拓實,不過也就是千恩萬謝,然後得一個百夫官的獎賞,可換做了陳正,自然不會這麽做。
“在下哪有什麽功勞,這次能夠取勝,完全是因為城主高深莫測的計謀,誘得那武田左二深入,然而伏兵進出,將其擊敗,至於殺死武田左二,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陳正侃侃而談。
村上銘聽了陳正的話之後,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後便哈哈大笑起來。
南野拓實有些摸不著村上銘的脾氣,見此情形,有些吃不準是好是壞,而陳正似乎胸有成竹,臉上始終保持微笑,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裡。
“你說的很好,你也懂兵法嗎?”村上銘問道。
陳正心道:這算個屁的兵法,傻子也能看得出來。
不過陳正顯然沒有這麽說,這要是將心裡話說出來,豈不是笑話這些扶桑人都是傻子嗎?
“在下只是讀過一點兒兵書,算不上懂兵法,也僅僅是看出了城主安排的一些皮毛,還差得遠。”陳正道,順便又誇了一下村上銘。
果然,村上銘聽了陳正的話,很是開心,沉吟了片刻之後,道:“既然你看過兵書,那就留在城主府做我的智囊吧,專門為我出謀劃策。”
陳正還沒答應呢,旁邊的南野拓實卻急了,道:“城主,剛才您不是說要讓陳君在我身邊嗎?”
村上銘看了眼南野拓實,輕哼道:“難道你不認同本城主的安排嗎?”
南野拓實一愣,隨即冷汗便流了下來,道:“在下不敢。 ”
陳正想了想,上前一步說道:“承蒙城主看得起,然而在下不會說扶桑語,在城主府恐怕多有不便。”
“這一點,你不用多慮,本城主會說梁國話,自然也會讓你學會說扶桑話。”村上銘說道。
陳正看了眼旁邊的南野拓實,想到自己若是能留在城主府,肯定比回到他的村裡強得多。
“那在下便謝過城主,陳某願協助城主,戰勝甲非的武田!”陳正說道,並且表明了立場。
村上銘很滿意陳正的態度,點點頭,道:“那你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陳正想了想,道:“武田左二戰死,甲非的武田家算是丟盡了臉面,他們一定會發動大軍前來報仇。”
村上銘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眉頭緊皺,問道:“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現在還沒有,我剛到平信城,對於這裡還不是很了解,不知城主可否給在下一張地形圖,說不定能想到好的辦法。”陳正道。
村上銘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你先去休息吧,我會找人給你地圖的。”
於是,陳正便在城主府裡安定下來,南野拓實隻好心有不甘的去做他的百夫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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