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來的時候,回程的陳正可以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馬車上多了人,而且還多了幾個裝滿財物的箱子,自然是重了許多。
盡管陳正的馬車有著疾馳的屬性加成,還是比來的時候,慢上一些。
不過,此時陳正的心情,與之前自然是不一樣的。
現在嶽小蓉就坐在陳正的身邊,隨著馬車的顛簸,兩人一撞一撞的,撞在身上,很是舒服。
就在陳正享受這愜意之旅時,卻感覺馬車停了下來。
還沒等陳正反問,外面魏大勇便說道:“寨主、姑爺,前面有人將咱們攔下了?”
陳正眉頭一皺,問道:“什麽人,敢如此大膽?是劫匪嗎?”
黔陽府民風彪悍,在路上遇到個劫匪什麽的,可真是太平常了,何況這裡還是山區,也怪不得陳正會這麽想。
然而,外面魏大勇卻搖頭,道:“不是劫匪,而是官府的人。”
陳正眉頭一皺,對魏大勇道:“讓陸大哥去交涉一下,看看他們要幹什麽。”
魏大勇答應一聲,然後跟陸仁賈說了幾句,陸仁賈便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朝著對面官府的人走了過去。
陸仁賈來到對方面前,看了看共有十人,其中六人乃是衙門的官差,剩余四人是轎夫,抬著一頂小轎,想必裡面還坐著一個當官兒的。
陸仁賈抱拳拱手,朗聲道:“在下洪江府東陽縣縣衙快手陸仁賈,來到貴府樓狄縣辦案,如今已將犯人抓獲,正要往回走。”
說著,陸仁賈朝著身後的馬車揮了揮手,卜忠堯和梅關喜將楊旭押出來露了個頭,以證明陸仁賈說的話沒錯。
“東陽縣?哼!”轎子裡面的人回應了,不過陸仁賈聽得出來,是不好的回應。
陸仁賈不知道裡面坐著的是誰,隻好再次說道:“你我都是為梁國當差,咱們公事公辦,還望這位大人不要為難我們,等我們回到了東陽縣,也好跟縣令李大人、知府馮大人轉達大人的方便之行。”
“你一個小小的快手,也配談和本官公事公辦嗎?”裡面的人輕蔑地說道,“讓馮學永來說這話還差不多。”
聽到裡面的人敢直呼洪江府知府馮學永的名諱,陸仁賈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裡面坐著的到底是誰。
坐在馬車裡的陳正也看出來了,對方這是在故意刁難他們,便對魏大勇說道:“去跟陸大哥說一聲,讓他把跨州追捕的公函給對方看一下。”
魏大勇點點頭,從馬車上下來,到了陸仁賈身邊道:“姑爺說,讓拿出跨州追捕的公函給他看一下。”
陸仁賈點點頭,從懷中取出公函,上前兩步,道:“此乃我們跨州追捕的公函,還望這位大人過目。”
陸仁賈往前一遞,自然有對面的官差接著,然後遞給了轎子裡的人。
裡面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冷哼一聲,將公函從轎子裡扔了出來,道:“你們的馬車裡除了人犯,還有什麽?”
“別無他物!”陸仁賈直接否認道。
裡面的人終於坐不住了,直接掀開轎簾,自己走了出來,道:“別無他物?你蒙鬼呢?你看看你們的車轍印子,陷入地下那麽深,說明車上肯定有重物,還不老實交代?”
陸仁賈回頭看去,果然看到四道深深地車轍印留在了後面,十分的明顯,怪不得這人不信呢。
坐在馬車裡的陳正,掀開布簾往外一看,不由得一驚,心道這也太巧合了吧,竟然還真的遇上了。
嶽小蓉看出陳正表情有變,問道:“相公,怎麽了?你認識那人?”
陳正點了點頭,道:“那人便是前洪江府刺史陳熙誠。”
“此人既然在洪江府做過官,那還不給咱們一些方便嗎?”嶽小蓉問道。
陳正一陣苦笑,道:“娘子有所不知,這陳熙誠與洪江府知府馮大人不太對付,更是看不上東陽縣令李大人,他之所以來到這鳥不拉屎的黔陽府當刺史,就是因為和馮大人、李大人的政見不合。”
嶽小蓉眉頭一皺,道:“他不會刁難我們吧?”
“他一定會刁難我們的!“陳正篤定地說道。
果然,陳正的話音剛落,外面陳熙誠便大手一揮,叫道:“給本官搜一搜,看看他們車上有什麽違禁物!”
“是!”六名差役應諾,就要往馬車走去。
陸仁賈大驚,他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蠻不講理,都給他看過公函了,竟然還要搜索馬車。
這也怪不得陸仁賈不理解,要是他知道,對面這人就是和他們縣令李崗不對付的陳熙誠,陸仁賈就不會這麽吃驚了。
魏大勇將身子往前一橫,喝道:“我看誰敢!”
這馬車上不僅有搜出來的海匪的財物,更是有自家寨主,魏大勇怎麽會讓這些粗人,打擾了她呢?
陳熙誠眉毛一挑,喝道:“大膽,你這是要造反嗎?”
陳正看著這幅情景,有些坐不住了,拍了拍嶽小蓉的手背,然後起身從馬車上下來。
“早就聽說黔陽府的人愛吃狗肉,甚至黔陽府的狗比人還要多。”陳正一邊下拉,一邊說著,“如今看來,確實名不虛傳啊!”
陳正走到魏大勇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太過緊張,繼續說道:“你看,咱們辦完公事,往回走了,竟然也能碰到狂犬吠日的情形。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狗沒拴好,竟然攔在我們馬車前面狂吠,不怕讓人拖走,給做了狗肉火鍋嗎?”
“哈哈!”
魏大勇和陸仁賈聽了陳正的話,都哈哈大笑,知道他罵的是前面這個人。
陳熙誠如何聽不出來,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指著陳正喝道:“好小子,你罵誰呢?”
陳正看了眼陳熙誠,悠然開口道:“魏二哥、陸大哥,在下聽說過,有撿錢的,有撿麥穗的,有撿糞球的,可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撿罵的。”
“哈哈!”
魏大勇和陸仁賈兩人又是一陣大笑,把陳熙誠氣得夠嗆!
“小子,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知道嗎!”陳熙誠氣急敗壞地說道。
陳正雙手一攤,應道:“陳大人,你這是貴人多忘事啊,這麽快就不記得在下了嗎?”
“你認識本官?”陳熙誠倒是有些驚訝,上下打量了一下陳正,倒也覺得有些眼熟了。
陳正微微一笑,道:“您忘了嗎?當時給東陽縣令李大人做壽的時候,咱們見過面的。”
這麽一說,陳熙誠就想起來了,指著陳正道:“原來是你,東陽縣城的小木匠。”
“原來陳大人還記得在下,在下深感榮幸!”陳正很是客氣的說道。
陳熙誠倒是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黔陽府樓狄縣碰到陳正。
陳正去京都進獻海鯨骨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畢竟這在當時實在全梁國范圍內,發布了邸報的。
不過,黔陽府這裡畢竟是消息閉塞,一些具體的事情,他並不知道,隻當是陳正作為一名匠人隨行,完全沒想到他是事件的主角。
“既然認識本官,還不乖乖地讓開,讓本官搜查一下你們的馬車!”陳熙誠冷哼道。
陳正臉上掛著笑容,道:“正是因為認識陳大人,才不能讓你去搜啊!我這可是為你好。”
“此話怎講?”陳熙誠問道。
陳正很是神秘的說道:“陳大人,為你好便是為你好,有些事啊,千萬別打聽,你的級別不夠,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陳熙誠一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出來,自己又被這個陳正給戲弄了。
陳熙誠大怒,大手一揮,道:“都愣著幹嘛,給我搜!”
一看這個架勢,陸仁賈趕緊招呼卜忠堯和梅關喜下車,三人將馬車護在身後。
陳熙誠看著這些人膽敢抵抗,冷哼一聲,道:“給本官仔細搜查!有膽敢抵抗著,按照造反論處,就地格殺!”
陸仁賈三人聽了心中一驚,這陳熙誠也太狠了吧,竟然把他們當做反賊處理,直接格殺,就算是以後東陽縣和洪江府替他們伸冤平反,那也晚了啊。
陳正倒是沒有被嚇著,而是笑著說道:“陸大哥,守好馬車。魏二哥,誰第一個敢接近馬車的,就往死裡揍,揍得他媽媽都認不出來。”
魏大勇咧嘴一笑,搓著拳頭,道:“姑爺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好長時間沒打架了,這一雙鐵拳早就饑渴難耐了。”
被綁在馬車上的楊旭聽了魏大勇的話,不滿道:“你之前不是剛跟我打過一架嗎?這麽快就忘了?”
魏大勇一愣,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不過他是不可能承認的。
“之前跟你那次,有些太快了,根本就沒有爽的感覺,這一次不一樣,我要好好玩一玩!”魏大勇應道。
楊旭輕哼一聲,道:“那是因為我遭了暗算,手下的功夫發揮出來的還不到一成,要不然被踩在地上的,可不一定是誰了。”
“喲,看你這個樣子似乎很不服氣啊,等找個機會,徹底把你打服了!”魏大勇笑道。
陳熙誠一看,對方似乎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啊,這說著說著,竟然他們自己都在那裡聊了起來,實在是豈有此理!
這簡直是太不尊重人了!
“都愣著幹什麽,上啊!”陳熙誠催促道。
只不過,陳熙誠身邊的差官看到魏大勇將雙拳搓得咯咯直響,不免有些畏懼,誰也不願意第一個上前。
真要是被揍得連自己的媽媽都認不出來,那得多慘啊!
就這樣,雙方竟然僵持了將近盞茶的時間!
陳正不由得打了個哈欠,道:“我說陳大人,你手下這些人不行啊,怎麽還沒人敢上,若是不上的話,我們就先走啊,路途遙遠,我們趕時間呢。”
“誰第一個上,獎勵一兩銀子!”陳熙誠喊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陳熙誠這話喊出來,頓時便由兩三個人蠢蠢欲動,只不過還是在權衡利弊,沒有立即衝上來。
陳正微微一笑,這是要跟自己比財力?
除去東陽縣中自己的產業不算,就光是身後馬車裡面的財物,估計陳熙誠也比不過吧。
“陸大哥,打倒一人,賞銀十兩!”陳正慢悠悠的說道。
此話一聽,陸仁賈、卜忠堯、梅關喜頓時提起了精神,看著對面的差官,不像是對手了,簡直就是銀子啊。
陳熙誠有些無奈,看來比拚財力,他是比不過了,不過他還有別的優勢。
“拿下對方,我給你們轉正!”陳熙誠道,“讓你們成為黔陽府的正是差官!”
陳正聽了一愣,感情這六人還是臨時工啊,怪不得執行力這麽差呢。
負責抬轎的四人聽了,也有些意動,問道:“陳大人,我們有這個機會嗎?”
陳熙誠聽了,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四人,歪著臉道:“你們不過是小小的轎夫,也敢妄想為吏,簡直是異想天開。”
四名轎夫聽了,心中很不是滋味,開始私下裡琢磨怎麽讓這個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們的刺史大人吃點兒虧。
轉正為吏的誘惑,顯然比一兩銀子的誘惑力要大,只見一人終於忍不住,大喝一聲,道:“吾來也!”
那人徑直朝著陳正所在的馬車跑去,一來他離得比較近,二來陸仁賈他們離得比較遠。
經過魏大勇的時候,那人做了一個假動作,見魏大勇沒有反應,心中一喜:看來這個大塊頭只不過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那種,這轉正的福利,活該自己要得了。
然而, 等那人接近馬車五步范圍之時,魏大勇突然雙目圓瞪,爆喝一聲,突然從原地暴起,朝著那人飛奔而來。
那人還在為接近馬車而沾沾自喜,就突然感覺到腦後生風,等他轉過身來,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的時候,便只看到一個碩大的拳頭,朝著自己面門擊來。
砰!
一聲悶響,那人直接蒙了,然而這還不算完,緊接著,魏大勇雨點兒般的拳頭便全都招呼了上來。
砰!砰!砰!
“姑爺說了,要揍第一個接近馬車的人,剛才之所以沒揍你,只是因為你還離得馬車遠。”魏大勇便打便說,“你還以為真的騙過了我啊,心裡一點兒數都沒有!”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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