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崗看得出來,陳正確實有些不太高興了。
作為過來人,他是能夠理解陳正的心情的,畢竟離開東陽縣這麽久了,回來才跟自己的娘子相處了一個晚上,大早上就被人喊來,換做自己,也不痛快。
於是,李崗上前走一步,道:“小陳師傅,就不要再生氣了,我們都知道你剛回東陽縣,沒有休息好,可這陛下交代的重任,咱們也不能不顧,所以就委屈一下小陳師傅了。”
陳正聳了聳肩,道:“既然李縣令都開口了,在下便給您一個面子,不與這小小伴讀計較了。”
旁邊的楊小平聽了不樂意了,他乃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從侍,用得著靠一個七品縣令的面子,說出去,讓他們從侍界的人士笑話!
“我用的著你的面子嗎?”楊小平低聲道。
可是聲音再低,也架不住眾人離得近,這一聲,還是有很多人聽見了。
李崗面色一變,再怎麽說他也是朝廷命官,而對方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從侍,仗著在太子身邊服侍,便不將他放在眼裡嗎?
不過,仔細想了想,確實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何況太子殿下就在身邊,當著他的面,呵斥他的貼身從侍,似乎也是不妥。
看了蕭讚一眼,李崗沒有做聲,意思卻是很明顯了,太子的人,我們不方便教訓,就看殿下您自己的了。
李爽在一旁也不斷給陳正說好話,什麽久別重逢、乾柴熱火、小別勝新歡等虎狼之詞,層出不窮,說的蕭讚都有些想結婚了。
楊小平在蕭讚身邊聽了李爽的話,有些心慌,這越往下說,好像越對自己不利啊,李爽都講到婚後夫妻生活了。
可是楊小平乃是閹人,他對李爽的說的那些事情,全然不懂,若是任憑李爽說下去,自己可插不上話呀。
“公子,你可別聽李爽他胡說。他和陳正乃是好友,自然會向著他說話了。”楊小平趕緊說道。
陳正聽了,哈哈一笑,道:“這小小伴讀真是可笑,說我和李兄乃是好友,難道我和蕭兄就不是好友了?”
稍微頓了頓,陳正往旁邊走上兩步,指著不遠處的大海,道:“蕭兄,難道你忘了之前在這茫茫大海之上,咱們並肩作戰,共捕海鯨時的豪情壯志了?”
“本公子豈能忘了?”蕭讚應道。
陳正繼續說道:“難道蕭兄忘了咱們一起在洪江府的兩晚,一起聽曲兒作樂了?”
“本公子當然記得。”蕭讚又道。
陳正點點頭,又說道:“難道蕭兄忘了,咱們從洪江府返回的那天晚上偶遇的事情了嗎?若是蕭兄忘了,在下可以提醒一下,就是在那春芳……”
蕭讚一聽,趕緊走到陳正的身邊,拉起他的手,打斷道:“本公子豈會忘了這些,你我還有李兄,咱們都是好友。”
“啊,公子!”楊小平大急,怎麽說著說著,還拉上手了呢?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蕭讚眉頭一皺,抬腿就朝著楊小平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喝道:“狗一樣的東西,就會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你看看,這一大早上,什麽都沒做,光聽你在這裡瞎扯淡,若是再敢言語半分,打斷你的狗腿!”
楊小平立即閉嘴,乖乖地站在了一邊,不再說話,他知道輕重緩急,有兩個人一定不能惹,一是皇帝陛下,二是太子殿下。
蕭讚見楊小平老實了不少,對陳正道:“陳兄,現在咱們可以去看看船塢了吧?”
陳正扣了扣耳朵,點點頭,道:“現在清淨許多了,咱們便去船塢看看吧。”
李崗見陳正同意了,終於松了口氣,當先一步率領眾人往船塢走去。
其實,陳正不來,他們也完全可以自己去船塢,不過這樣就失去了一定的意義。
那船塢可是陳正親手建造的,若論熟悉程度,肯定沒人比得上他,由他來介紹最為合適。
而且,今後建造捕鯨隊用的船隻,還要仰仗陳正來提供木材和技術,自然也不能把他略過去。
終於,眾人來到了船塢,陳正走到前面,一股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諸位,這便是咱們東陽縣九曲灣船塢,這是一座乾船塢,大家都曉得吧?”陳正對眾工匠介紹道。
只是眾工匠聽了之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顯不知道陳正所說的這個乾船塢是什麽意思。
工匠領頭人劉彬上前一步,問道:“陳師傅,您說的這個乾船塢是什麽意思?是說裡面的工作環境是乾燥的嗎?”
陳正有些無奈,隻好解釋道:“這乾船塢,指的是三面接陸,一面臨水,包括塢口、塢室和塢首組成。”
“那有乾船塢,是不是還有濕船塢?”人群中有人問道。
陳正搖了搖頭, 道:“還有另外一種船塢,不過它不叫濕船塢,而是叫浮船塢。”
“可否為我們講解一下?”劉彬請教道。
“浮船塢是一種可以移動並能浮沉的凹字形船艙。它不僅可用於修、造船舶,還可用於打撈沉船,運送深水船舶通過淺水的航道。”陳正解釋道。
眾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陳正撇了撇嘴,他知道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聽懂,因為浮船塢按照現在的技術水平根本造不出來。
陳正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行,走了幾步之後,便停了下來,道:“此地便是塢口了。”
眾人順著陳正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管看得明白還是看不明白,反正都裝作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尤其是站在後面的幾人,伸長了脖子,活像是有一隻隻鴨子,被人用大手掐住了脖子,往上拎著一般。
“這裡是進出船隻的地方?”蕭讚開口問道。
陳正點點頭,道:“蕭兄果然慧眼如炬,此地正是用於進出船舶,並且設有擋水的塢門,然後在塢口的塢墩中還有排灌水的設施。”
眾人似乎恍然大悟,一個紛紛點頭,陳正也不去管他們是不是真的明白。
就算是現在不明白,在這裡乾上幾天活之後,也會明白的。
勞動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