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的變暗，從外邊進來的黑衣人越來急，有時候兩三個人一起進來，消息不斷傳來，多是各地方的工人跟李寶章的大刀隊的動向。

　　“大街上的衝突不斷，警察不斷在逮捕鬧事的學生，工人，雙方的動作還都局限在小范圍。”

　　“李寶章的督軍府裡沒有什麽動靜。

　　“西邊的北伐軍沒有什麽動作，雙方看起來很平靜。

　　“杜老板的人有一部分跟李寶章的人在接觸，不過不多，大多數站在工人隊伍這邊。

　　“鈕永建按兵不動，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象被李寶章的便衣隊給圍了，不過便衣隊沒多少人，他要是動手，李寶章的便衣隊應該不是對手，但是李寶章安排了一部分警察在附近埋伏，估計鈕永建有可能不會出手！

　　“張老板那邊沒什麽動靜，不過他的那些苦力好象很多都準備鬧事。

　　“你讓我們盯著的那些領頭的人，損失了兩個弟兄，跟丟了。

　　......

　　黃金榮揮揮手:“讓他們先在外邊等著，待會再進來。”

　　轉過頭對王進輕聲說:“你聽聽，這就是亂世來臨前的征兆，如果你沒有人手，你就不清楚對手的下一步動作，就會變成瞎子，所以啊，要想成大事，首先你得有勢，同時要知道借勢，還得有一幫信得過的人，不然，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打得過槍子?打得過大炮，再別說江裡外海的那些軍艦。”

　　“你說的我明白一些，但是有的事，必須做，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是頂天立地，我絕不會看著我爸他一個人孤軍奮戰，姨父，我得離開，請不要為難我。

　　“哈哈哈，好，有膽識，老子沒看走眼，走吧，跟我去地下室。”

　　王進有些不解:“我想去街上找我爸，跟你去地下室幹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趕緊的，時間很緊，現在都五點了，你們不是約的六點鍾吃飯的時候動手麽?”

　　“這你也知道?”王進睜大了眼珠子，這什麽事都瞞不住，還起哪門子義?

　　“上海就這麽點大，能有我不知道的麽?”黃金榮一點不覺得有成就感。

　　“那你也可以跟我們一起起義啊?”王進試探的問。

　　“嗯，你說的倒也不道理，老子起自己的義麽?老子跟你老子一起起義，然後打倒我黃某人?你腦子傻了麽，當我是白癡?”黃金榮在王進頭上拍了一巴掌。

　　“嘿嘿，你當我沒說。”王進嘿嘿笑。

　　叫六子的黑衣人年紀並不大，帶路在前，沿著樓梯向後院走，拐過一個牆角，按了牆上的一個開關，開關旁邊另外一道牆，連著櫃子在中間向兩側外邊移動，怕不得上千斤！

　　“別看了，這是我請法國人設計的，你別打主意，這跟交通銀行的設計師是一個人，一旦上了鎖，除了用炸藥硬炸，嘿嘿誰也別想打開，當然要是用上炸藥，這下邊的東西也基本就報銷了。”

　　六子並不說話，直接上前，前邊只是一個通道，通向地下室，三個人下了地下室，六子打開門。

　　屋裡的燈光量了起來，地下室沒有王進想的那麽複雜，就簡簡單單的一間房子。

　　旁邊還有兩個門，至於門後還有多少暗室，王進並不想知道，知道黃老板屋裡有暗室的人多了去了，這年頭，誰家沒有暗室藏點東西反而是怪事。

　　燈光下，牆上是一排排的槍械，地上一箱箱的櫃子，看架勢全是軍火，王進張大了嘴巴，

以前的書上看到過的最新款的槍，在這裡竟然大部分都有，嘴裡喃喃:“馬克沁，這是好東西;這步槍這麽長?什麽東西，原來是日本人的，沒用;這槍倒是小，怎麽才這麽幾支?這玩意兒不錯，彈匣都這麽長，能裝不少子彈，呃德國的盒子槍，聽說是全世界最差的手槍，又大還跳槍口...”　　黃金榮變得嚴肅:“咱們蘇州出來林家，王家，曾家，都沒出慫包，聽六子說你功夫不錯，折了老子幾個手下，我也沒時間看看你怎麽樣，至於你講孝道，我很高興，一會就讓六子帶一隊人，跟你去老子那邊，不過剛才你也聽到了，你老子把我們的人給甩掉了，能不能找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六子只是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別的人，你就要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我要的出去拚命，六子哥還是得拚命，你這話說了白說，六子哥，你說是不?”王進轉過頭對六子說道。

　　六子並不說話，定定的站在黃金榮身後。

　　黃金榮無語:“你個滑頭，好自為之，記住了，不要跟杜老板的人起衝突，他現在跟姓蔣的走得很近，也許，過不了多久，上海就會是他的天下，我也老了，這擋子事了後，我就會退休。”

　　“你退休幹啥?現在這樣子不是挺好的麽，我要想乾點什麽事，嘿嘿，在上海不是能橫著走麽?”

　　“我退休後你一樣可以橫著走，小子，記住一句話，叫激流勇退！”

　　“好吧，我承認我不懂，只要能橫著走就成。”

　　“姓杜的也是你姨拉起來的，你急個屁，姓杜的雖然狠但是講義氣，只要你不要太過分，應該會給你小子點面子，六子，現在外面我們的人安排得怎麽樣了?”

　　“大爺，法租界我們的人手已經全安排下去了，公共租界那邊，姓杜的雖然狠，咱們的兄弟還是在那邊貓著，西區更不在話下，就連軍艦上我們都有人，所有的包打聽全部出動，可疑地點已經安排了人手，就等大爺你一聲令下。 ”

　　“一聲令個屁，那個軍艦上的事都安排好了麽?”

　　“安排好了，反正誤不了事，他們那艦長，我已經讓法國朋友請他喝酒，不出意外，應該已經到了大中華中西酒樓，他們那幾個要造反的家夥想開炮，我們把所有的艦上的留守軍官全調了出來，要是他還不能按時把炮打響，那就怪不了我們。”

　　“好，這事你辦的好。”

　　六子猶豫了一下:“大爺，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該不該問?”

　　“有屁就放，老子今天高興！”

　　“你這樣幫共產黨，到底為了什麽?”

　　“不為什麽，隻為先總理的一句話！”

　　“什麽話?能不能讓我學習學習！”王進把話接了過來，知道六子不好再問。

　　“這話是罵人的，你真要聽，不怕我滅口?”

　　“那你還是別說算了。”

　　“你不聽，我還偏要你聽，啊，這話呢是先總理說的:黃金榮，你就一鴉片販子，我不槍斃你，那是看在你沒文化，倒是有一絲骨氣，不過呢就一壞透氣，要不是看你在洋人面前還能混得開，也許將來在上海這地方，對革命還有點用處，暫且留你一條狗命！”

　　“你得罪了先總理?”

　　“老子要不是年青的時候跟你姨沾了煙土生意，誰敢指我鼻子，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搞得黃某人差點斷子絕孫！”轉過頭:“六子啊，這小家夥你得給我看好了，對外就說是我遠房侄兒，從明天起，平時，不準他再踏進黃公館，以後他要什麽，你給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