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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莽撞人》七十七.續命
深夜時分,楚雲清驀然驚醒。

 他坐在床上,眼中略有驚疑。

 外面的天還沒亮,四下也都安靜了下去,就像無數個平常的夜晚,仿佛除夕夜只是曇花一現的繁華,眨眼就恢復往日。

 因著那段在淵行幫臥底的經歷,楚雲清睡覺從不脫衣,此時,他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冷風陣陣。

 他極少會做噩夢,而這次更非噩夢,反而像是有什麽不好之事發生的預兆,讓他突然驚醒。

 傳聞裡,聽說習武之人修行臻至化境,會有‘心血來潮’,即是能冥冥之中對與自己相關之事產生預兆,或是危機,或是某種威脅來臨之前。

 楚雲清不確定自己這是氣血示警,還是單純的忙碌半夜沒有睡好。

 他吹著冷風,看著外面的沉沉黑夜。

 ……

 過了半晌,楚雲清打了個哈欠,打算去睡覺了。

 而就在這時,他剛轉身,心神忽而一動。

 他先是朝院子裡看去,轉而思忖片刻,開門出去。

 艾小舟家裡這宅子不小,院落很大,楚雲清順著感知徑直而出,他感知到了一絲氣機,有些熟悉。

 大門就在眼前,隨著接近,他聽到了輕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叩門,卻有氣無力。

 楚雲清已然感知到有人就在門外,氣機微弱,是用了斂息之法不錯,可其中更有一股虛弱之感。

 他心中隱有懷疑,眼底一沉,開了門。

 一個人靠在門口的牆邊,哪怕天還有些黑,可模糊的光亮裡,也能看出那人的輪廓。

 “花無期?”楚雲清心中那絲懷疑應驗,熟悉的氣機正是來自對方。

 花無期是個俊逸出塵的人,抱著一把劍,永遠那麽乾淨那麽冷淡,像是一塊透明的冰。

 但此時的他卻是無比虛弱,靠在牆邊,好像是被打折的劍,是倒下的一座山。

 他手中還有劍,卻是一把斷劍,身上有血汙,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他就靠在那裡,手指輕輕敲著門檻,仿佛這就是他此時所有的力氣。

 而當看到楚雲清出現在面前之後,花無期所有的堅持終於松懈下來,他露出個清淡的笑容,暈了過去。

 楚雲清連忙扶他,只是甫一接觸的感知中,就能感覺到對方此時的虛弱。

 他來不及多想,四下感知片刻,確認無人後,這才將花無期抱起。

 而在要進門的時候,楚雲清細瞧了腳下附近,確定沒有留下血跡,這才趕忙關門,抱著花無期回房。

 這時候,艾小舟也已經醒了,畢竟她常年獨居,所以睡得很輕,總是留有警惕,附近很小的動靜都能讓她醒過來,更別說是有人開門了。

 她手裡提刀,開了房門,看到楚雲清竟然抱著一個人匆匆而來。

 艾小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是花無期,受了重傷,取藥來。”楚雲清連忙道:“對了,還有我今晚拿回來的那些瓶瓶罐罐,裡邊該有不少好藥。”

 艾小舟沒有多說,連忙去取了。

 ……

 楚雲清之前有想過,能讓花無期這種真傳弟子奄奄一息,虛弱到能昏過去的傷會很重,卻沒想到這麽重。

 花無期被他放在了長桌上,身上的血洇透了衣衫,而本來他身上沒有這多血,雖然有血汙,但更像是別人的。

 楚雲清抱他進來的時候,身上都沒沾上多少,可現在,花無期就像是一個血人,鮮血都滴落在桌上。

 “這是怎麽回事?”他一邊在搜來的那些瓶瓶罐罐裡找方士療傷的藥,一邊問道。

 艾小舟打了水過來,把房門用腳關上,聞言道:“應該是某種止血的秘法,用特殊手段強行壓迫經脈或穴位,使本該出血的傷勢強行止血。

 不過這種方法會對身體有所損傷,帶來一些後遺症狀,因此這種手段多是用來在逃命時,以防鮮血暴露蹤跡,一般那些殺手組織裡的人常會用到。”

 楚雲清一下便明白過來,花無期的確是不想暴露痕跡,免得被人追蹤至此,給他們帶來麻煩,所以才用了這招。

 他看著花無期蒼白的臉色,以及即便是昏迷,也是緊皺的眉頭,在想對方離開這裡之後,究竟是遭遇了什麽,而又是什麽人能夠將他這一宗門真傳傷成這樣?

 要知道,彼時他是跟花無期有過幾下交手的,對方不論是劍術還是身法速度,都無愧真傳之名,而今夜他還見識到了對方的輕功,那是不亞於錦衣衛上乘飛雲縱的功夫。

 這麽一個有背景又有實力的年青一代,誰能將他逼到這種境地?

 那邊,艾小舟已經用匕首割開了花無期的上衣,她手上戴著錦衣衛辦案時偶爾會用到的羊腸手套,薄卻緊致。

 “他身上的傷有七處,在上半身,最嚴重的差點刺破心脈,都是劍傷。”她說道:“而且,應該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楚雲清聞言一驚,“劍傷?”

 他起初還以為花無期這般是遭人圍攻而致,卻沒想到竟是被一人打敗的,而花無期就是用劍的高手,能在劍道上擊敗他的,難不成是江湖名宿?

 楚雲清將挑出來的療傷丹藥遞給艾小舟。

 艾小舟熟練地在濕毛巾上噴上酒水,然後給花無期簡單擦拭了一遍傷口,而此時花無期止血之法失效,當然湧出的血越來越多。

 楚雲清有些著急,花無期本就虛弱得厲害,仿佛只是憑毅力吊著一口氣,如今這般出血,當然不容樂觀。

 “別愣著了,把藥粉撒上。”艾小舟瞪他一眼。

 楚雲清看到了艾小舟早就放在一旁的藥粉和繃帶,連忙抓起來,一股腦給花無期蓋在了身上。

 換成是別人,在傷處先撒酒水,再這麽鋪上一層藥粉,肯定是要疼得跳起來,可花無期仍是躺在那裡,眉頭緊皺,哪怕臉上有些痛苦,卻無清醒的跡象。

 楚雲清歎了口氣,看著花無期額頭冒出的細汗,拿毛巾給他擦了擦。

 艾小舟不由看他一眼,“你跟他應該也沒多少交集吧,想不到這麽上心。”

 楚雲清笑了笑,“他人還不錯,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艾小舟‘嘁’了聲。

 楚雲清卻是想到了方才,看到花無期那般虛弱地靠在門口的場景。

 幾番接觸下來,他知道對方是個驕傲的人,能在最狼狽最無助的時候找到自己,恐怕就是因為走投無路了。

 ……

 “這藥不光能止血,還混著愈傷的草藥,再加上你弄來的這些丹藥,應該能救他一命。”

 艾小舟忙活一陣後,摘下手套,擦了擦額頭的汗,“不過,也是他修為不錯,傷處的劍氣都被他化去了,不然也無力回天。”

 楚雲清松了口氣,然後連忙給她倒了杯水。

 “算你還有點眼力見兒。”艾小舟哼了哼,洗過手後,才端水來喝。

 楚雲清看著被包扎成粽子的花無期,紗布和繃帶上有的地方還暈開血跡。

 “行了,別擔心了,盡人事聽天命,你著急也沒用。”艾小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打了個哈欠。

 “麻煩你了,今晚上這麽多事兒,沒讓你睡好。”楚雲清說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看著。”

 “你會拆紗布換藥嗎?”艾小舟雖然心底一暖,但還是問道。

 楚雲清想了想,點點頭,“會。”

 “你還學過醫術?”艾小舟好奇道。

 “沒有,就是從前在淵行幫的時候,見過幫裡的弟兄這麽弄過。”楚雲清說道。

 “這能一樣嘛!”艾小舟白他一眼,“你們那都是皮外傷,還能自己上藥就沒大事,哪像他這人事不省的,大半條命都沒了。”

 楚雲清還想說什麽。

 “好了,知道你是為我好。”艾小舟道:“但以你那三兩下,我怕你給他拆紗布的時候,再把傷口崩開,我還是留下吧。”

 說著,她坐在椅子上,朝後靠了靠。

 楚雲清離她近了近,“累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

 “佔我便宜?”艾小舟話是這麽說,但還是靠在了他肩膀上。

 很寬厚,也安心。

 兩人都沒有說話,而不多會兒,楚雲清便感覺到了身邊之人平和的呼吸。

 她的確是累了,平時便睡的淺,今晚又是除夕夜,本就喧鬧,上半夜還有周望潮突然而來,然後是錦衣衛,接著就要去殺葉乘風,自己還折騰了兩次。

 接著就是下半夜,自己撿回了花無期,也是兩次。

 楚雲清偏頭,看著艾小舟姣好的面容,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緣故,她原本在這裡是安安靜靜的,只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打破了她的生活。

 他就這麽一直看著。

 “你還要看多久?”驀地,艾小舟出聲道。

 她是小聲說的,沒有睜眼,睫毛顫動,有些羞惱,臉上還有些薄紅。

 楚雲清一怔,連忙道:“打擾到你了?”

 “任誰都能察覺到吧。”艾小舟衝他肩膀裡拱了拱,“不準看了。”

 “好。”楚雲清輕聲道。

 過了一會兒。

 “你還真不看了?”艾小舟聲若蚊呐。

 楚雲清無語道:“你還是睡吧。”

 艾小舟在他腰間擰了一把,睡著了。

 ……

 終於在天邊出現光亮的時候,花無期醒了過來。

 確切地說,是出聲了。

 他喉間動了動,無意識地像是想說什麽。

 楚雲清察覺後,看了眼還枕著自己肩膀的艾小舟,小心把她扶正,然後倒了杯水,小心用杓子舀著,湊到花無期的嘴邊。

 艾小舟揉著眼睛醒過來。

 “他醒了?”她問道。

 “應該是渴了。”楚雲清說道。

 之前,艾小舟醒過來一次,給花無期換了紗布,讓楚雲清幫他清理了被血泡透的藥粉,換上了新的,頗是費了一番工夫。

 而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起碼傷口不再流血了。

 “他還沒有清醒,水給他喝的少些。”艾小舟說了句。

 楚雲清點頭,然後倒出一粒丹藥,用真氣助花無期服下。

 “再睡會吧。”楚雲清說道。

 “不了,快到時辰了。”艾小舟揉了揉頭髮,起身,抻了個懶腰。

 她的身材曲線並不曼妙,卻勝在玲瓏,楚雲清看了眼,問道:“大年初一還當值?”

 “我是百戶啊,每日都要去的。”艾小舟白他一眼,“而且新年一到,差事最多。”

 她擺擺手,已經打算去洗漱了。

 “藥就不用換了,等他醒過來就喂他吃點東西,這些髒汙就找個地方埋了吧,我今兒順道打探打探昨晚的消息,看看有沒有關於他的。”

 說完,艾小舟便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楚雲清便將清理出來的血跡、藥粉和紗布之類的髒汙都收拾乾淨,然後又拿了抹布,仔細將桌椅擦了個遍。

 而等他忙完這一切,已是清早,天早都亮了。

 他洗了手臉回頭,就看到花無期睜著眼睛在看自己,那裡面不是一如往常的平淡,而是多了一些東西,不知是不是錯覺,仿佛發亮。

 “醒了?”楚雲清隨口道,心下有些如釋重負。

 “我睡了多久?”花無期透著虛弱道。

 “就一晚上,這不,天剛亮。”楚雲清說道。

 花無期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想不到你還會醫術。”

 “可不是我。”楚雲清笑道:“我就打個下手。”

 花無期明白了,“是艾姑娘。”

 楚雲清點頭,然後道:“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也得虧今晚我從欽天監拿回了不少丹藥,不然的話, 就憑家裡的療傷藥,你現在應該喝了孟婆湯了。”

 花無期沒想到這家夥的嘴還挺損的,只不過他不知道,這其實也是因為楚雲清驟然放松下來,想要說點輕松的話來緩解一下罷了。

 畢竟,這一晚上可著實讓人緊張。

 “大恩不言謝。”花無期說道。

 “行了,你少說點話吧。”楚雲清擺擺手,“平時話少,現在這副德行了,就別再說了。”

 花無期便閉嘴,躺在這張長桌上,睜著眼睛朝上看。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楚雲清說道。

 花無期‘嗯’了聲。

 “那你別亂動啊。”楚雲清囑咐一句,轉身去了廚房。

 許是因為方才初醒,睜眼直直看得太久,花無期閉了閉眼,眼角出現了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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