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以後除了工作就是看書,不讓自己閑下來,害怕沒事做,除了真實的生存壓力,還在於,一停下來就會亂七八槽的想……
她就要回答以後怎麽面對這些親人,怎麽去面對生活,去回答這些問題——她要怎麽生活,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她到底要活成哪樣?她為什麽要和不愛的人在一起?
還有她為什麽不回南方工作,沿海地區工資高工作也好找,為什麽要孤苦無依在外面?她有太多太多這樣的問題……
那時的她根本不敢往下想,也看不到自己以後的生活是什麽樣子。她心裡都是慌慌張張的,總是靜不下心裡來……
她逃避了這些問題,她躲著自己原有的很多想法,躲在不願意去真實面對現實生活。
於是,任何一點有關家庭的不好或者生活上的瑣事都讓她情緒化,也把這些煩人的情緒寄托在工作上,所以任何一點波動都會讓她不安讓她恐慌。
她討厭這種感覺,她厭惡這種感覺,她要想盡辦法趕走這些莫名其妙的負能量,但是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很難消失,那段時間好朋友書都幫不上她的忙……
所以她只有不停工作,熬夜工作才能阻止這種不安。
那時她還是一個設計師,可是她設計的作品太單調,因為她喜歡的顏色都太單一。
她後來學習了很多關於色彩的,逼自己去喜歡,原本很多花花綠綠的顏色,在她眼裡看起來更像窗簾,但為了市場需求她還是去接受……
經過不斷學習,有段時間進步很大,但是後來因為自己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就辭去工作,再後來就越來越糟糕……再後來就是有了舒兒……
這天回來和她小姨聊的句句都是真情實感,她小姨說:“好好生活,能好好生活就很不錯了。”
“姨……我以後不知道在哪裡長住?但是有回來就到姨家,除了姨這裡,我也不知道能去哪裡?”
“傻孩子……說得姨好心疼……上天不該這樣對你的,你說這麽好一個女孩,長得好看從小也優秀,你看看你那些女同學,個個從小都不如你,但現在個個都過得好。”
“是啊……個個都比我好,也看開了……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結局也不一樣……”
“你說在我們這地方,你這身高已經很標準了,樣貌也是最出眾的,你能吃苦……你脾氣好……你溫柔……你能燒一手好菜……你有很好的心裡素質……你哪樣都好……姨真為你可惜了……”
她知道小姨意思,她想表達出來的話,生活從來不是你計劃好了就一定好,不是簡單的想法就能更好,生活從來都是和你玩捉迷藏,真實的生活要過成什麽樣是要她們自己實際去經歷才能回答的出來。
或許,生活就是那麽喜歡開玩笑,你跟它開玩笑,它會一直追問下去,如果你不想搭理它,就永遠看不到下一個問題。
“姨……不這樣想,我也有很多缺點……我性格很怪的……也許我從出生就不適合這裡……我甚至想過肯定是我上輩子犯了什麽錯,這輩子是來還債的。”
“誰都配不上你,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的女人,和你母親也很像……最善良的心……”
“我這些年從來沒有忘記過母親,在夢裡千千萬萬次出現過母親,說實話我都不願意夢見母親了,我經常在心裡對她說:不要再到我夢裡來了,我會很堅強的,不要你來看我。”
“可憐的孩子,這世上還有這樣可憐的女人……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那就自己去創造公平……我還有舒兒……她過好了過開心了……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是的,還有舒兒,好在有一個孩子陪著你,她是那麽可愛和你那麽的像……”
“像我有什麽好的,命這樣苦。她該有自己的長樣,有自己的活法……”
她小姨想起那一句話:自古紅顏多薄命……不知道為什麽想到白芷,心裡總是沉甸甸的,總是壓不過氣來,感覺好可惜,真的好可惜,有多可惜就有多可惜。
這樣的女子都過不好,人間正道是滄桑,真正一顆善良的心也是不好的,長得漂亮也是不好的事。
也許那些平平淡淡的女子,那些有點胖胖的女子,那些沒心沒肺的女子才是生活裡活得最好,沒有那麽多曲折磨難,她們都嫁得不錯都有兒有女有個好老公。
她小姨最懂她心灰意冷的過程是最難熬的,各種好的樂觀的白芷告訴自己一定會好起來,心中隱隱期盼,一直在修改自己的底線,直到茶涼心冷,失望透後,不得不選擇說再見。
“你多住些日子,小姨給你補補……臉上那樣憔悴,這樣瘦實在心疼……”
“姨, 我想明天就走,因為年假不長,只有七天……我們領導也不好說話,續假是不可能的,以後有時間我就回來,到姨家裡來,你就像我的親生母親,從母親走後,姨在我心裡就是唯一的親人了。”
白芷伸手去摸摸她小姨的手,又緊緊握住,很有親情味,她好久沒有這種親人的感覺。
成長需要親情,也有人卻認為成長不需要親情。因為他們是在親情的籠罩中長大的,因而全然不知。而白芷,不一樣,她渴望親情,就好像在沙漠中渴望得到水的人們一樣。
“你就是我閨女一樣,從小看到大,姨都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嫁到外地,那麽遠那麽孤獨,一想到這裡姨的心碎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說我了。姨要照顧好自己,我這一去不知道哪年才回來?”
“嗯……嗯……不說了,我們都不去想那些不好的……”
離開小姨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三點多,她心裡感覺到自那段時間以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舒服。
在此前,她不願意和許多親人還有同學聯系,她寧願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回來,她不願意開口說話,或許也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如何和自己相處,更不知道要如何和朋友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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