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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5章 帝黨
  已經枯坐大半個時辰了,透過耳房敞開的朱門,落在漕運總督府衙中的雨水漸停,天空也明亮了些,似乎鉛雲散去不少,崔呈秀又抬眼看了四周,依舊是著甲佩刀、面無表情的京營軍兵。

  他又低頭抿了一口茗茶,進到府衙之中,被搜檢周身之後,在這個不大的耳房中等待陛見,原先的得意和不快也消散殆盡,反倒湧上一股難掩的緊張,喉嚨也跟著乾澀起來,這已經是他喝得第三杯了,腰上的玉帶都覺得有些緊了。

  巡按一職,被民間稱作“八府巡按”,代天子巡按地方,地位仿佛與一鎮巡撫不相上下,在地方也稱得上“權重”,但實則,不過是督察院的禦史外派地方,以正七品職銜,監督地方高品秩大員,算是國朝小大相製的慣例。

  自己若不是與東林旗幟之一的高攀龍勢同水火,也不會去勉力巴結宮中大璫,不過也就是這樣,方才有機會外派一地,日後若是能回京,方才有晉升之機.....但今日的天子看法,便是關鍵了!

  若是天子青眼相看,自然是飛黃騰達,青雲直上,若是不被天子所喜,只怕.....正在胡思亂想的崔呈秀,不由再次緊張的看了看門外。

  嗯?袁世振?怎麽瞧著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崔呈秀有些渙散的眼神猛然聚焦,看著由遠及近,有些踉蹌的經過耳房的紅袍老臣,心頭不由湧上一股喜意,這個自視甚高的老匹夫!難道今日便是自己的出頭之日?想到淮揚鹽場的巨利,心中不由湧上一股熱切。

  咚咚。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位內侍步入耳房,對著青袍文官拱手行禮,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道:“崔大人久候了,還請跟著咱家去官廳罷。”說完,便是微微側身,虛引一下。

  “有勞公公,”思緒被打斷的巡按,趕忙收斂心神,起身整了整衣袍,也是回禮,他本算是大璫門下,自是知道這些內侍的厲害之處,不敢輕易得罪。

  “崔大人請,”內侍臉上的笑意愈發溫和。

  ......

  “臣崔呈秀,參見陛下,聖躬金安!”方入官廳,崔呈秀不敢抬頭亂看,壓下心中的緊張,收起腹腩,猛地跪倒在地,叩首山呼,許是太急,安靜的官廳中還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響。

  案後,有些隨意坐著的天子,聞聲眼睛微眯,看著眼前的青袍文官,一時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的撫弄著旁邊的奏本。

  崔呈秀,薊州人士,萬歷四十一年進士,按照魏忠賢的說法,便是在禦史中摻進去的沙子之一.....只是這官聲卻是不行呐,貪鄙之名遠揚。

  啪!

  “貪瀆,諂事上官,你倒是辦得好差!淮揚巡按,好大的官威!”

  一本奏本落在了地上,天子不大的聲音卻如同炸雷一般在耳邊響起,驚得一直匍匐埋首的青袍文管猛然一驚,抬頭看向上首,面色蒼白,本已經有些涼意的他,額頭竟然冒出汗珠,眼睛圓睜,訥訥不言。

  自家事自家知,自打自己赴淮揚,這江南出身的各路人馬,便未停止過對自己的參劾,若不是朝中有魏大璫的暗中幫扶,東林又是失勢,只怕早就滾蛋了....

  本以為天子挾大勝之勢南下,自己這等天子近侍門下之人,能夠乘勢而起,卻不想剛一進門,便來了這一遭;隨侍在天子身側的司禮監掌印也是面色訝然,這又是哪出?這廣納天下可用官員的旨意,魏忠賢不是說是天子的允準嗎?

  “臣.....臣.....”半晌,

崔呈秀依舊囁嚅難言,一時間隻覺手腳冰涼,嘴唇已經毫無血色。  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朱由校看著眼前已經委頓的青袍文官,一時沒有說話,只怕這貪瀆指控是確有其事了,不枉“後世”之名,不過現今這世道,千裡做官隻為財,方才是常理,水至清則無魚。

  “先前參劾李養正算是有功,算是將功補過了;但淮揚之地富庶,又涉漕、鹽、商諸事,需潔身自好,仔細為朕盯著才是。”

  崔呈秀聞言,原本已是驚惶不已的神色中,浮現起難以自信的表情,這難道便是輕輕放下嗎?懸著的心猛然放下,但他也不敢怠慢,忙不迭回道:“臣遵旨,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咚咚咚!

  又是重重磕頭不止。

  見天子揮了揮手,再無其他吩咐,趕忙又是行禮起身告退,先前那一絲自得蕩然無存,心中隻滿是慶幸,敬畏交加。

  .....

  “江南之地,尚有何人可用?”半晌,天子的聲音在官廳中幽幽響起。

  “陛下,”王體乾不敢怠慢,趕忙躬身行禮道:“尚有顧秉謙、魏廣微、周應秋等......”

  如顧秉謙者,年屆七旬,“後世”身為南京禮部尚書,卻是認魏忠賢作父,即便是在官場上,也算得上太過沒臉沒皮!魏廣微南京戶部侍郎,想必是見著南京戶部尚書之位出缺,也是不顧自己父親和東林眾人的交情,直接投在魏忠賢門下;至於周應秋,身為工部侍郎,只怕也是瞧著現任尚書的位置不穩了罷。

  現今宮中內官魏忠賢一家獨大,深受皇恩,連同他在內的太監,都算作一黨;天子即位之日久,投效自己等人的便也日多,只是這等事,自己等人都是在天子的默許之下,難道今日要清算了?

  朱由校點點頭,卻是一時沒有說話,京營、武選是自己的根本所在,這些“閹黨”加上自己簡拔的徐光啟、李之藻、畢懋康、孫傳庭等人,隱隱已經有了一些帝黨的雛形,這也是自己敢在大明掀起巨浪的,蕩滌天下的底氣所在!

  只是閹黨之中,不少是官場投機者、失意者,良莠難辨,卻是要好好敲打一番才是,否則難保不如“後世”一般,過猶不及!這崔呈秀便是自己豎起的靶子。

  “宜精不宜多,爾等切勿被虛名、財貨所迷!”水至清則無魚,但若是沒有黨徒,自己的意志又如何推行?難道要以這數千京營,在南直隸殺個屍山血海?隻得是敲打敲打了。

  “是,陛下,”司禮監掌印松了一口氣,但隨即便是警醒,知道自己要把話帶給京中的魏忠賢了,有些事要審慎些了。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天子對於辦錯差事倒是能容忍,但是私心過重,貪瀆無厭,卻最是難容,不由暗暗提醒自己,畢竟對於太監來說最最要緊的便是聖眷,若是惡了天子, 便是一切休提了。

  將來還得對科舉改革才是,真正簡拔些“天子門生”才行,但眼下卻是隻得如此了,沉吟片刻,天子方才轉而問道:“魏國公到了?”

  “是,陛下,昨日也已遞了奏本,請求陛見了,”王體乾又是躬身回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據錦衣衛的消息,卻是應該在清江浦遷延了數日,方才來淮安府城的.....”

  天子駕臨南直隸,雖是未到留都金陵,但江淮、南直隸等一眾地方重臣、勳貴,誰不是恭恭敬敬上趕著請見?這徐文爵倒是如此一副作態,至於為何選在清江浦,想必是那處燈紅酒綠,繁華異常?兼之消息靈通,沒有朝廷的軍兵看守,連城牆都無,方便隨時離開?

  “哼,”朱由校輕輕哼了一聲,轉而又問道:“許顯純已經到金陵了?”

  “是,陛下,許指揮使已經到了,”司禮監掌印心中喟歎,這才幾年,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便如此這般青雲直上,自己都要稱他一句指揮使了,不過那年輕人卻是個狠角色,才在京城殺伐一番,又馬不停蹄奔赴金陵辦差。

  “給梁將軍聲言一聲,明日,朕帶人去京營看看。”

  “是,陛下。”

  京城離金陵兩千裡之遙,朝廷時常有鞭長莫及之感,今次既然來了,就得讓南直隸之人好好收收心才是!而這南京大營中的軍兵也定要掌握在手中!否則這漕運、鹽務的亂子,就不知道怎麽收場了!

  官廳外的細雨停歇,鉛雲也似乎消散了些,露出一抹赤色,映出青年天子閃著紅光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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