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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1章 揚州
  九月初七,節在霜降。

  已然是秋季的最後一段日子,即便是如梅雨綿延的淮揚之地,此時也有了一絲燥意,因為早晚的涼意,城外人影憧憧的販夫走卒們,今日裡穿著短打扮的也少了許多。

  時值正午,他們三三兩兩的在城牆根、樹蔭下,或者是碼頭旁的棚子裡,躲著陰涼,畢竟是秋糧解運的時節,揚州府城牆外運河中依舊是船舶來往,岸上船上呼喊喧囂,堤岸兩旁垂柳成蔭,偶爾一陣微風吹過,卻是飛起幾片黃葉,倒顯得很是生機勃勃。

  沿著漕河的街市邊商鋪節次鱗比,往來行人、商旅如織,人聲喧囂老遠就能聽聞,也有那小娘花枝招展的走著,引來路人或是怪異或是向往的目光。

  九月的江南重鎮,依舊顯得熱鬧十足,不愧是“煙花三月下揚州”,自古以來就有“揚一益二”的排名,作為漕河上重鎮,又在江南水鄉,揚州府的富庶與瘦馬,均是舉世聞名。

  而除了漕河之利外,大明兩百余年,兩淮鹽場也在揚州附近,朝廷在兩京十三省產鹽地“次第設官”,朝廷設有兩淮、兩浙、長盧、山東、福建、河東等六個都轉運鹽使司衙門,管理各自鹽場,而兩淮鹽場的出鹽量,佔到了天下鹽場的將近一半,若是算上那些個背景深厚的私鹽場,只怕要佔得更多。

  如今的年景還算太平,淮鹽的市價也不過才二十文左右每斤,但一日不吃鹽,便沒有氣力做活,三日不吃鹽便是寸步難行;即便是家貧,一年再是節省十五斤鹽還是要的,這便是三錢銀子,一家一戶卻是難以少於一兩銀子的買鹽錢每年,整個大明百姓花在這吃鹽上的銀子,怕不得數千萬兩每年?況且這淮揚產鹽之地的鹽價,可是最最便宜的。

  而這每年數千萬兩中的一半,都要在揚州府城過一遍,國朝兩百年的積累,這揚州真真稱得上是豪商遍地,寸土寸金,金山銀海。

  不過原本開國時,每年交給朝廷的,尚有四百萬兩銀子的鹽引錢,現如今倒是只有百萬出頭了,倒是沒有人在意了,只是可見城內外的樓宇倒是越見奢華,瘦馬名妓也是馳名天下,為世人所津津樂道。

  與城外碼頭一處有些喧鬧的場景不同,城內離城門不遠的東關老街,卻顯得很是安靜,宅院外不時有護院巡視,乞丐、小販也鮮有涉足,這便是豪商們在城外的別業府院了。

  不說豪商們是否會有興致搭理,照顧販夫走卒的生意,單說那趾高氣揚的護院,就讓普通老百姓望而生畏了,何況大老爺們誰不希望家門口清淨呢,再說這門前見血的事情可是時有發生呐。

  但叫路人驚訝的是,這會官府的差役竟然敢上門攔人了,誰不知道這揚州府可是鹽商們說的算,此時經過的路人,被陳府門前的架勢吸引了目光。

  “王捕頭,這是何意?竟不讓本公子出門喝酒。”朱門石獅旁,一位華服青年面色陰沉,盯著門前的差役,口中說道。

  “陳大公子,小的豈敢,”只見那差役一邊躬身作揖,一邊諂笑賠禮:“知府老爺發話,小的們也是不敢造次,請公子體諒則個。”

  “還請公子恕罪才是!”

  “就是就是......”

  跟隨的差役、白役也紛紛跟著領頭之人點頭哈腰,但是腳下卻似生根了一般,寸步不動,隱隱將華服公子的去路給攔住。

  華服公子眼看著就要發作,雙拳緊捏,身後的家奴也是面帶不忿之色,躍躍欲試,這些個衙役平日裡連見著自家主子哪敢高聲說話,

今日卻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呐!  “哼!”

  面色變幻半晌,公子終究是咬了牙,冷哼一聲,甩甩袖子,回轉往府內走去,沿途的雕欄玉砌,小橋流水,都無心欣賞,一路上的下人隻得戰戰兢兢,不敢高聲說話。

  公子一路疾行,來到書房前,停下腳步,輕輕敲門,待房內回應,方才推門進去,此時他臉上的急切和怒氣全去,隻恭謹對著書案後的老者道:“父親,兒子回來了。”

  坐於書案後的老者,衣著考究,面容和氣,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點了點頭:“可是不讓出門了?”

  “是,父親,差役已經把府院圍了起來;兒子還讓陳和去看了,側門、後門也都有人盯梢。”華服公子還是站著,拱手沉穩回話。

  “父親,那楊嘉祚派人傳話,說是馮虎窩裡發現和我等通信的文書,被皇帝的錦衣衛拿住了把柄.......汪家這次是下死手了......”微微切齒,目光冰寒的華服公子又是說道。

  輕輕點了點頭,老者面色不變,這次的發難在預料之中,揚州城中的鹽商分作南北兩派,北派以山西、陝西鹽商為主,南派卻是以徽州府、江西為主。

  弘治年間,陝西山陽人戶部尚書葉淇奏行改鹽務“開中之法”,實施運司納銀之製,免去了山陝鹽商屯田之苦,從此,留在西北邊塞種糧食已無意義,陝西商人和山西商人一起,紛紛來到運河沿岸的兩淮食鹽轉運樞紐揚州,當年會集揚州的陝西商人不下五百人,名聲顯赫者有“三原之梁,涇陽之張、郭,西安之申,潼關之張,兼籍故土,實皆居揚”,自然那邊屯便也荒廢了。

  但這等挾著大量的銀錢和鹽引移居揚州之事,自然是擠壓了本土以徽州豪商為主的鹽商的空間,雙方爭鬥、齷齪摩擦便也越來越多,但南人善讀書,中進者不知凡幾,又是本鄉本土,時至今日,原本財雄勢大的山陝豪商,已經有些隱隱落於下風了。

  當今天子是個好財貨的,如今又遷延多日不回京,更是從那濟寧領著大軍,南下淮安了,好大的煞氣!只怕那勞什子馮虎的事情,沒那麽容易了結了。

  只是那馮虎與南直隸的商賈貴人們的聯系,實在算得上千絲萬縷,這麽多年,誰不讓他領人去解決些不好處置的勾當?只是哪家又會傻到留下證據?這個汪家,只怕是因為倚仗的南京戶部尚書去職,而失了分寸,瘋狗咬人!

  “知府那邊平時來往不少, 通個音訊也要念他的情,晚上你安排送紋銀兩千兩去;勿要舍不得銀子。”看著兒子點頭應允,老者又是補充道:“為父已經寫好書信,士中你盡快安排送去京城。”

  “十萬兩現銀,可是準備好了?”不理會兒子的略顯難看的表情,老者又是問道。

  “.......父親,準備好了。”青年面有難色,很是肉疼。

  “先存在城郊莊子裡,隨時備用罷。”老者的語氣平靜無波,見兒子表情,歎了口氣,又補了一句:“皇帝領著數千大軍,駐蹕南直隸淮安府,這時節,可不是吝惜銀錢的時候呐。”

  相較於對頭汪家的構陷攀咬,他對於皇帝的來意更是擔憂。

  畢竟山東的教匪流民已經殺光打散,漕運總督也換成天子親信,在西南殺得屍山血海的孫屠夫,南京戶部、京城的禮部,濟寧參將等一個個在山東、南直隸稱得上大佬重臣的人物,全部撤換之後,皇帝依舊還沒有回京,要知道大明的下一代皇嗣可是要出生了啊,天子究竟意欲何為?

  也難怪整個南直隸,乃至江南,現今都是戰戰兢兢,難以自持了,老者又歎了口氣,微微閉目養神。

  “是,父親。”青年見狀,欲言又止半晌,終是頹然點頭,拱手應道。

  這些年自家和山陝一帶的鹽商,日子都不算好過,放在過去不算大數的十萬兩,現在卻讓他覺得肉疼,不過父親說的對,鹽可是千秋萬代的生意,現在可不是舍不得銀子的時候。

  書房窗欞外的傳來呼呼的聲音,風更緊了,似乎即將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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