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之時,棲霞山下。
然可道朝著蘇澤深深一禮,說道:“今日若無師兄相助,我二人是斷難奪回這離心草的。”
說罷,然可道拉著法行天一起朝蘇澤躬身道謝。
蘇澤擺了擺手,笑道:“我聽說你們太玄宗歸附了天威門?”
然可道點頭道:“正是。”
韓婷聞言,朝著然可道和法行天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要這麽客氣了。”
“就是就是。”法行天連忙附和道。
然可道朝法行天掃了一眼,然後對韓婷和蘇澤道:“二位師兄,還有這位師弟不妨去山上坐坐。小門小派雖然簡陋,但三盞清茶還是拿得出來。”
蘇澤道:“我們並無嫌棄之意,但昨日上山采藥歷練時就已定好,今晚要啟程回宗門去。以我們的腳力,至少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回到門中,所以實在不敢耽擱。”
“哦?”然可道疑惑地道:“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韓婷笑道:“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是我天威門外門宣威閣有了新的長老。而且聽說新長老重啟了寶庫中法寶的借用事宜,前段時間我們在山中遇到一隻妖獸。苦無趁手法寶對付,所以這次回去,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件法寶。”
“宗門還能借法寶?”法行天疑惑地道。
韓婷道:“當然可以啊,只是這十余年沒有長老在位,所以借不到,現在可以了。”
“真羨慕呀。”法行天無比羨慕地說道。
看著他的神情,韓婷笑著道:“那要不你加入我天威門怎麽樣?”
法行天聞言,連忙擺手道:“算了吧,算了吧。”
“你不是很羨慕嗎?”韓婷笑道:“怎麽又算了?”
法行天看了然可道一眼,說道:“天威門裡沒有棲霞山上的那些人啊。”
“能借法寶雖然好,但我也就羨慕羨慕而已。”法行天搖頭說道。
“好吧。”蘇澤接過話頭,朝然可道說道:“無論借不借得到法寶,到時候我們都會來棲霞山坐坐。借到法寶就晚點來,借不到就早點來。”
然可道笑道:“好,那我就在棲霞山恭候三位了。”
“好說。”蘇澤、韓婷、韓婷抱拳拱手,然後轉身飄然下山去了。
看著蘇澤三人的背影,然可道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隨後他理也沒理法行天,轉身上山去了。
法行天一愣,仔細想了想也沒搞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師兄,於是一頭霧水的跟了上去,朝然可道問道:“師兄,我犯什麽錯了嗎?”
然可道答道:“沒有。”
“那你怎麽不理我?看上去還一臉的不高興?”法行天疑惑地道。
然可道說道:“我只是比較擔心,你今天為什麽一定要殺了那些人?”
“他們搶我們靈草,還打傷了你,難道不該殺?”法行天聞言,頓時一臉奇怪地說道。
然可道停下腳步,看著法行天道:“我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你的殺心太重,而且性子頑劣。如果你是凡間的公子少爺還好,但你偏偏是太玄宗的一個煉氣期小修士。如果你這性子不改,將來會不得好死的。”
“師兄,你咒我?!”法行天難以置信地看著然可道。
“我沒有咒你,我只是在勸你改改自己的性子。”然可道說道。
法行天道:“你明明就在咒我!那你怎麽不對掌教說這話?他的性子難道比我好嗎?”
“不是,
掌教的殺性比你還重,但他心裡有數,知道哪些人那些時候該殺,哪些人那些時候不該殺。”然可道緩緩說道。“而且...”然可道看著法行天,繼續道:“掌教可能就沒覺得自己會有什麽退路,他早就在別人不得好死和自己不得好死之間做出了選擇。” “你說啥,我聽不懂,反正你就是在咒我,我要告訴言伯。”法行天冷哼幾聲,然後邁開腳步朝山上跑去。
等然可道回到太玄宗時,正看到法行天站在須無言面前告狀。
“言伯,你說,他是不是在咒我?”法行天一臉氣憤地問道。
須無言看著一身狼狽的然可道,然後說道:“可道說得對,你的性子是得改改。”
“什麽?!”法行天眼睛一瞪,“言伯,你的意思也是我將來不得好死嗎?”
須無言笑罵道:“你耳朵是木頭做的嗎?我說的是你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法行天梗著脖子道:“可我說的是不得好死的問題!”
須無言有些無奈,朝法行天道:“這樣,大殿祖師神像下面有一本宗譜,那是九百年來歷代祖師的記錄。你去看看,光是我們太玄宗的修行之人,只要是死了的,有幾個是善終的?”
說到這裡,須無言看著法行天道:“古往今來,修行界有至少八成的修士,都是不得好死。真正活到壽數耗盡的,只有不足兩成。”
說完之後,須無言語重心長地對法行天道:“你師兄是想告訴你,做事之前要先考慮後果,你說剛才是因為你想殺那幾個青玄宗弟子,所以你師兄才這樣咒你的,對嗎?”
“對!”法行天點頭道。
“嗯,那殺了之後呢?萬一青玄宗發現是你們殺的,那我們太玄宗怎麽辦?”須無言問道。
法行天一滯,隨後爭辯道:“荒山野嶺,誰知道是我們殺得?再說我們現在已經是天威門附庸,還怕他青玄宗做什麽?”
然可道放下裝滿靈藥的布袋,說道:“你怎麽知道青玄宗沒有特殊的手段來查找凶手呢?而且,你有什麽資格,我們太玄宗有什麽資格,讓天威門為了你和我們去跟青玄宗死拚?”
須無言拍了拍法行天的肩膀,道:“天威門接納我們太玄宗成為附庸門派,不是因為太玄宗,而是因為我們現在的掌教。天威門真要保,也是保掌教, 你以為會保你?保我們嗎?”
“這...”法行天終於沉默了下來,甚至打了一個冷顫。
半晌之後,他抬起頭來,朝然可道說道:“師兄,我錯了,對不起。”
“過來,幫我把靈藥放回倉庫。”然可道淡淡地說道。
“嗯,好!”法行天點頭應聲,然後快步走上前去。
...
當鄒菱等人押解著林氏一家回到天威門時,立刻震動了整個內門。
外門弟子可能沒有多大的反應,畢竟外門弟子大多都是近十年入門的。
可內門弟子大多都知道當年的秦蘇事件,尤其是羅清平的一些至交好友,他們對二林可是也有不小的仇恨。
內門弟子,是一個宗門的中堅力量以及後備力量。是要著重培養的,所以一個宗門沒有極其重要的事情的時候,是不會輕易出動內門弟子的。
內門弟子的唯一任務,就是努力修煉,提升修為。
所以當年內門中有很多羅清平的好友都想去捉拿二林,但是宣威閣上任長老死得太快,這些人不能得到宣威閣長老的批準,所以不能輕易插手本屬於宣威閣的事。
當然也有人借著歷練的由頭私自下山想要擊殺二林,但奈何人海茫茫,山水重重,又是私下追殺不能太過張揚,故而多年來都束手無策。
現在,宣威閣新長老剛一上任,就抓住了二林。
這不僅是還羅清平和秦蘇一個公道,更是要給內門出一口氣,俗話說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就算入了修行之道,又有多少人能免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