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一座雅間中傳出,道:“孫道友還是莫要賣關子了!”
華服修士微微一笑,道:“此物名為金珠果,秉承五金精粹而生,可使所煉靈器法寶更為鋒銳,還能為金屬靈器增補靈性,增加幾分煉成法寶的機會。”
見堂中修士都一個個露出恍然之色,他又道:“金珠果一枚,底價五千靈石,請諸位出價。”
豐原目光一動,這樣奇特的煉器寶材倒是頭一回見,對於此類材料,他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於是拿起一旁玉槌,在案上那小巧金鍾上輕輕一擊,發出一聲悠揚清鳴。
一旁侍女立刻會意,輕輕走到闌乾前,道:“六千。”
金珠果能增補靈性,自然叫許多修士為之動心,即便自家不用,日後也能換來其他寶物。
不過片刻,價格就高達兩萬,ZHEJIU足以買到兩件下品靈器,對於一件材料而言,可謂是極高價格了。
不過豐原安坐不動,那喊價的侍女暗暗咂舌,感歎築基修士果然財力雄厚。
按三元殿的規矩,客人擊了金鍾,她就要不斷加價,直到客人說停,或是拿下這件寶物。
直到價格高達兩萬五千靈石時,才終於無人再爭。
高台上那華服修士一招手,上來十余個面容精致的童子。
堂中頓時一靜,眾修士見此就知道,這些就是本次拍賣會最重要的珍寶了。
就見他拿過一隻玉盤,道:“此乃寒先生親手所煉‘濁心丹’,應先生要求,十瓶一同拍賣,底價三十萬靈石”
這位寒先生是海蝸島上最高明的丹師,還會煉製數種偏門奇丹,且他還不是島上三大勢力出身。
話音剛落,二層站出來一個身材欣長的紫衫少女,她環視四周,淡淡說道:“五十萬!”
另一雅間中傳出一聲冷哼,道:“歐陽道友想出價,大可使喚仆從,卻要親自站出來,是想以勢壓人嗎?”
少女面色一冷,道:“小女子不敢。我倒是聽聞,厲沙道友前日搶了四個女修為妾室,真是好大的威風。”
“六十萬。”
厲沙加了十萬靈石,哈哈大笑一聲,聲音狂傲,“歐陽仙子說錯了,只有三個而已。那一人暗中要害我性命,已被打死了。”
紫衫少女面上十分平靜,道:“據我所知,厲家族規甚嚴,厲兄可要當心了。”
這兩人說話時,竟沒有旁人插言,就連台上那華服修士也未開口勸阻。
厲沙卻似毫不在乎,道:“族規又能把我怎樣?何須在意?倒是你我既然有婚約,不如快些從了我吧!”
他正要再笑幾聲,卻聽一個暴怒聲音響起,“孽障!還不滾出來!”
一個白發老者自堂中一眾築基修士中飛身而上,法力奔湧不休,竟然是個金丹修士,他一抬手,向厲沙所在拍去。
一股無形勁風將紗幔卷開,只見一個細眼蹋鼻,粗眉大耳的矮壯修士,正抱著兩個身披薄紗的女子,一臉驚怔地看著老者。
厲沙恍然回過神來,“啊呀”一聲大叫,推開懷中女修,“噗通”跪倒,頭上冷汗涔涔,口中道:“不知五爺爺來此,孫兒未曾迎候。”
老者面寒如霜,一字字吐道:“混帳,在如此多同道面前,你置我族臉面與何地?”
厲沙身軀一顫,頭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
紫衫少女盈盈一禮,說道:“前輩還請息怒,厲沙道友身份不同一般,想來前輩也不會當真懲處他吧!”
老者臉色微變,心中一歎,這歐陽家的女娃果然厲害,相比之下,厲沙任意妄為慣了,幾乎是毫無心計。
如此局面也要給在場同道一個交代,否則家族名望必受牽連,必須當眾狠狠責罰。
一念及此,他臉上不由露出一分決絕之意。
厲沙緩緩抬頭,見此頓覺心口逆血上湧,一下恍然,此女明明一向厭惡他,今日為何說了這般多的話。
他抬手顫巍巍指過去,道:“歐陽芷,賤婢,你害我!”
歐陽芷漠然看來,並不言語。
厲沙大叫一聲,縱身而起,直向前撲去,手中抓出一柄漆黑尖錐。
白發老者暗罵一聲蠢貨,起指一點,一道青光徑直打穿其身軀,立刻跌了回去。
實則今日他只需懲戒一番,把厲沙捉回族中閉關修行十余年,此事也就揭過了,可這厲傻果真是成事不足。
那尖錐去勢不改,仍舊向歐陽芷刺去,就見她身後人影一閃,一個白衣文士現身出來,揚手發出一團金焰。
尖錐與金焰一碰,靈光隻閃了一閃,就化作一道黑煙升起。
歐陽芷回身一禮,道:“侄女見過叔父,多謝叔父出手相救。”
白衣文士伸手將她托起,看向白發老者,冷聲道:“我道是誰如此大膽,敢侮辱我歐陽家族人,原來是厲五哥的小輩,既然五哥你管教不好,小弟就代勞了。”
他起指一點,那團金焰當空一繞,竟然向厲沙飛去。
白發老者暗呼不好,此人竟對晚輩出手,他正要阻攔,那金焰轟然一下騰起,分出一股向他撲來。
厲沙傷得頗重,此時癱倒在地,無力掙扎,金焰一落,就連同護身法衣一並被煉成了飛灰。
白發老者擋下金焰再想去救,已經遲了,他雖有心發作與文士鬥過一場,可終究還是把怒火按捺下去。
對著四面環環一禮,道:“家門不幸,叫諸位看了笑話,老夫無顏在此多留,告辭了!”
隨後他身形一動,就化一道青光向殿外飛去。
中年文士也一擺手,回了雅間中。
歐陽芷淡淡笑道:“小女子出價八十萬靈石,哪位道友若是出價更高,小女子決不再爭。”
豐原暗道一聲可惜,濁心丹可以辟除外邪,鎮定心神,使修士衝關時不受心魔攪擾。
他本也要爭奪,可此時出手,必會引人注目,因此想了一想,並未開口。
而見了方才一幕,其余修士更不會說話了,此丹就此落入歐陽芷手中。
台上華服修士神色如常,拿過一隻玉盤,掀去紅綢,露出一疊朱紅色三角令旗。拿起一杆,稍一揮動,旗面上飛出絲絲縷縷,形如流蘇的明豔火霞。
他緩緩說道:“此寶是以‘千年火玉’及火屬妖獸皮骨煉成,每一件都是中品靈器,底價八萬靈石。”
這一套令旗也是豐原所煉,是他此番拿出的最後一件靈器了。
成套靈器煉製不易,不但煉製手法、所用材料要相同,靈性強弱也要相差無幾,如此才能相互勾連,如同一體,使出更大威力來。
不多時,這一套令旗就被一個黑袍大漢以二十萬靈石拍下。
豐原站起身來,淡淡吩咐道:“領我去見殿中管事。”
侍女應了一聲,在前引著豐原到一間偏殿中,又殷勤地奉上清茶。
豐原方才坐下,就聽腳步聲起,一個年約四旬的錦衣修士走進來。
他面容方正,眼角略見皺紋,笑吟吟地拱手道:“李某來晚了,道友勿怪。”
豐原起身回了一禮,待二人又落座,他開門見山道:“李陽兄來的正好,在下有兩事相求。”
“這是道友那些靈器所得靈石,以及拍下的幾件寶物”
李陽先拿出兩隻玉匣擺到桌上,才又說道:“道友不妨說來聽聽,只要不是為難之事,李某必定盡力。”
豐原神識仔細探查無誤後,將玉匣收起,道:“我欲借島上天爐及靈火一用,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修士煉製飛天宮台、渡海大舟等龐大寶物時,所需寶材動輒堆積如山,還要在寶胎上布設陣法禁製,尋常爐鼎是容不下的。
這就需要引動地火,建造天爐,此爐自然也能用來煉製法寶、靈器。說來銅柱山下火池谷也勉強算是一座天爐。
豐原要煉製的幾件靈器,必須用天爐中這團靈火才能煉成,否則他大可以爐鼎煉製。
李陽略一沉吟,道:“此事不難,天爐是三家勢力共有,若是動用爐中靈火,每月都要三萬靈石,李某可做主,只需兩萬即可。”
豐原稱謝一聲,道:“還有一事,在下欲請寒先生煉製丹藥,還請道友引薦。”
李陽眉頭一皺,但並未急著拒絕,而是說道:“寒先生是苦修士,道友多半要失望了。島上還有幾位丹師也頗為了得,李某這點薄面也有些用處。”
豐原笑一聲,道:“只需道友從中引薦,在下自有把握說動先生。”他如此做,就是為了煉製淬骨丹。
靈骨難得,主藥之一的玉蓉花也隻尋到了少許,每一份材料都十分寶貴,他自然要請最高明的丹師。
至於如何說動寒先生,豐原手中有一卷丹爐法寶的圖譜,是自萬仙盟寶庫中得來的。
李陽見此,也隻得點頭,“既然道友堅持,李某自無不可。”
一炷香後,豐原離開時,拍賣會也結束了。
白衣文士身後跟著兩名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正往這邊行來。
見到豐原自偏殿出來,文士似乎有些意外,不由停住腳步。
歐陽芷疑惑道:“叔父?”
文士正要說話,李陽已經迎了出來,熱絡道:“歐陽前輩來了,快請。”
三人跟了李陽入殿落座,文士拱手道:“我與厲老匹夫的爭執,要多謝李道友不曾阻攔。 ”
方才他在殿中殺了厲沙,三元殿中坐鎮的金丹修士若是早些出手,自然能勸阻兩人。
李陽眼珠一轉,道:“前輩說笑了,兩位前輩的恩怨,晚輩自然不敢開口。”
這時一個嬌俏婢女進來,自腰間香囊裡拿出一隻長長木盒。
李陽打開盒蓋,是一口通體翠綠,約三尺余的法劍,劍柄略微彎曲,劍身上有一片片形如翎羽的靈紋,許多細小光點不停閃動。
細看之下,盒中有一根根纖細金絲,牢牢纏住劍身。
他不由讚道:“這便是‘羅羽劍’,可是真正的法寶啊!”
歐陽芷看了文士一眼,見他微微點頭,便一拂袖,將此劍收起。
白衣文士拿出一隻錦囊放在桌上,道:“這是拍下此寶的靈石,道友收好。”
李陽看也不看,就收入袖中,笑道:“前輩客氣。”
他目光一轉,道:“早聽聞歐陽家雙姝樣貌出群,今日一見,才知名不虛傳啊!”
歐陽芷淺笑道:“道友謬讚了。”
一旁另一女子似乎頗為靦腆,只是垂首站在歐陽芷身後,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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