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途,小陸途?”范仁對著銅鈴一連喊了好幾聲,也不見其出來。
或許是裡面住著舒適,一時半會不願出來了?
范仁想著又搖了搖銅鈴,隻覺得其鈴聲清遠悠揚,音色仿佛是好了許多。
不過據先前也過了不短的時日,這銅鈴之前到底是什麽音色,他也有些記不太清楚了,如今也是全部憑感覺。
又嘗試了一番,陸途還不肯從中出來,范仁也就此作罷。
“那你就在其中好好呆著吧,若要出來提前想辦法提醒我一聲就好。”范仁說完也不知道陸途聽到沒有,不過料想應該是知道了。
他將那銅鈴揣進懷中,背上包裹,看了院內一圈,便離開了奇瀾齋。
隨後范仁先去了一趟量山鎮,然後又去了陵縣中三處地方,去完了這四處地方之後,他才慢慢地走在了陵縣的街道之上。
聽著周圍的蟲鳴鳥叫之聲,走在邊牆外稀松的樹影之下,任場景在身旁倒退,范仁忽然有了點當時第一次乘馬車入陵縣時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與饒青相遇的那個集市口。
站在這裡,他如今還是他,但若再碰上那蠻橫丫頭,倒也是不用偷巧使別的辦法了。
范仁往前又走了幾步,一股香味便傳了過來,抬眼一看,正是那家來過不少次的面攤。
他本來不餓,但這香味入鼻,食欲就被刺激了一番,腳下不停,直接是走進了面攤中尋了個邊角位置坐了下來。
“滿福記小面,您精神,老顧客一位,您請。”這店家的嗓子依舊洪亮,引了范仁入座,便為他擦桌倒水,服務態度十分到位。
“店家,一碗鱔絲面,多放蔥花。”他在這吃的第一碗面就是鱔絲面,如今臨走之際也算是重溫一下老味道。
“好嘞,鱔絲面一碗,多蔥花。”
店家喊完,下鍋煮麵,挑汁取鹵,動作嫻熟,很快便將面端了上來。
“范先生,您的面。”
“謝了。”看著這碗鱔絲明顯加了量的面,范仁也沒想到店家會對他如此照顧。
一碗面下肚,范仁心滿意足,他起身付錢,出了面攤便向城外走去,腳步似緩而疾,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街的另一邊,白景輝正巧在這邊巡街,他遠遠看向滿福記面攤那裡,好像覺得是看到了范先生的身影,但走近一看,卻並無范仁蹤跡,他摸了摸腦袋,略感奇怪。
再說范仁出了陵縣,便往北而去,很快便來到了蘭山腳下。
這山中林密幽深,偶有小道也崎嶇難走。
不過范仁也並不著急,就這麽慢慢走著,倒是有許多未見過的奇株異草、斑斕小蟲不斷出沒,不多時,一隻紅尾小鼠就探頭探腦地從林中冒了出來,仔細一看,正是井慎那廝。
“大仙,大仙,您怎麽上山來了。”這小鼠雙兩隻小爪一拜,張口就是吐了人言。
“是井慎啊,我要出門一陣,正巧我那池中青蓮開了,便給聶遲與蘇淳送兩顆蓮子來。”
“大仙您是不知道,自從跟您那裡回來,老大、老四都跳脫的很,這幾日他們說要找些家夥練練手,一齊去往深山裡去了,如今就我和阿風還在蘭山上。”井慎一邊說著,一邊小眼睛滴溜溜地轉,有趣的很。
“無妨,那你幫我把蓮子轉交給聶遲與蘇淳就好,我便準備出發了。”范仁說著便取出了一個布囊,彎腰遞到了井慎的手上。
這布囊一入手,
井慎就聞到了一陣清香沁神的香味,他明白這其中定然是好東西,也不知道老二老么什麽運氣,竟然落到了如此大的機緣,好生讓人羨慕。 “大仙,您這一去遠嗎,還回來嗎?”井慎見范仁要離開陵縣,心裡也是惦記的很,於是追問道。
“遠近之間吧,應該是不出這大武王朝之內的,當然還是要回來的,況且這蘭山上不還剩六隻小僵屍未除,只是如今我俗事纏身,只能等回來再說了。”
范仁這麽一說井慎的心裡就有底了,他的小眼睛又轉了兩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大仙,您稍等片刻,我帶阿風去取個東西給您。”井慎說完拜了拜便鑽進身後的林中,幾下便沒了蹤影。
范仁倒也不著急,看井慎的樣子應該是有有用的東西拿給他,等等也無妨。
過了大概有一刻鍾的樣子,便見阿風載著井慎從天而降。
阿風還是不會說話,見到范仁也只能躬躬身子,抖抖翅膀。
井慎從阿風的背上跳下,拿著一卷錦布卷軸就跳竄到了范仁跟前,把這個卷軸遞了過來。
“大仙,這是後來從那紫僵棺中取出的東西,您或許有用。”
范仁接過卷抽,拉開一看,發現這竟然是一張地圖。
“此物對我來說頗為重要,倒是能省不少功夫,幫了我不小的忙,等我回來,你們你一起來奇瀾齋坐坐可好?。”
聽到范仁這樣說,井慎與阿風連連點頭,渴望之情,溢於言表。
范仁看著這張地圖上山川江河城池道路俱備,連幾條線路都用黑線標了出來,想來應該也頗為難得。
只是此圖名為移靈道圖,倒是讓他略有不解之處。
“對了,你記得跟陸鳴說一聲,那蛋已經孵出來了。”范仁故作神秘地說道。
既然陸鳴不在,他就沒有必要非把陸途叫出來了,下次等蘭山七怪都在之時,再讓他們看看也不遲。
隨後,范仁便告別了二妖,下山去了。
......
量山鎮,東來客棧後院。
顧東萍推開屋門,卻發現屋內桌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布囊和一張紙條,走近一看,只見紙上所書:
“修持己身,所持己好。
囊中蓮子,贈與君服。
范仁。”
顧東萍看罷,取出了布囊中的蓮子,哈哈大笑了兩聲,便直接將其吞到了肚子裡。
......
陵縣,白家。
白玉做完了今日的木工活,打算回屋喝口水,推開門一看,卻見桌上多了個布囊和一張紙條。
他先是驚疑,再是猶豫,然後便走到桌前,看起了紙條上的字。
“行不受欲,為不違心。
囊中蓮子,贈與君服。
范仁。”
白玉看完先是緊皺眉頭,再是緩緩舒展,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個布囊,將蓮子倒出,細細嗅了一番,又觀察了許久,最終還是將蓮子又放回了布囊之中。
......
陵縣,共家。
共修言站在屋門之前捏了捏自己的右腿,這條腿自那日傷愈之後,不但沒有任何不適之處, 腿上的勁道卻是越來越大了,有時候不控制的話,走路有些歪著走。
推開屋門,一名老捕快敏銳的觀察力,讓他發現了桌上多了些紙張。
他略微思索,便走上前去拿起了首頁紙張。
“恪其所守,忠其所任。
紙上武學,且贈於君。
范仁。”
共修言隨即立刻就拿起了第二張紙,《彈通腿》三字映入眼簾,他當即欣喜若狂,直接在屋中就跳了起來。
......
陵縣,南福客棧中。
金昭筠拉開屋門,卻見一小條飄然落地。
她撿起一看,眼眶裡頓時噙滿了淚水。
上面雖然只有八個字,卻對她來說,重若萬鈞。
只見其上寫著:“范某起行,金小姐見。”
與此同時,奇瀾齋門前,一金服紅披,方臉紅面的長須男子正佇立於此,若是旁人看來,就會發現這人身高體型足足有常人兩倍有余。
“看來還是來晚了。”這男子喃喃道。
此人正是這陵縣城隍,原來那青蓮盛開,陵縣內清氣激蕩,似有寶相出,這廟中城隍自然也是有所察覺。
為顧周全,他再三思索之後,便挑了個好時辰前來拜訪,不料人已不在。
“來人。”城隍淡淡道。
“在。”一淡灰虛影浮現於城隍身後。
“遣速報司,增巡此宅,待高人歸來,速報於我,記住,隻可在此街遠視,不可靠近,不可入宅。”
“是。”隨後這淡灰之影便消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