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又是雙手那麽一抓，說:“收！”底下的笑聲瞬間停止。

　　同學們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面帶開朗笑容，把目光都集中在語文老師身上。

　　語文老師說:“效果不錯！大家都很聰明，以後要習慣我的這個手勢。然後呢，接下來我要檢查大家的拚音作業本。”

　　有的同學忘了這回事，聞言就是一聲哀嚎。

　　而多數同學昨天課後都記得老師的話，都買了作業本，聞言陸續從書包裡把自己買的作業本拿了出來。

　　老師走下講台，從前排開始，一個個地檢查大家的作業本。

　　有的同學拿出來的不是拚音作業本，老師就會問上一句:“只有這個嗎?”

　　學生回答只有這個。

　　老師默默地繼續檢查下一個。

　　等到前排、中間、後排全都檢查完一遍，老師回到了講台，苦笑著跟大家說:“同學們，怪老師昨天沒有說清楚，我要求你們買的是拚音作業本，當然，有的同學買對了，可是有的同學沒買對……額，也不是說別的同學就買錯了。”

　　“這樣跟大家說吧，你們現在需要拚音本、作文本和作業本，每一樣都要買，我看全班同學唯一買齊了的只有三個同學，這幾位同學可以站起來一下嗎?”

　　老師話畢，黃英、寬昭和李紹雨相繼從座位上站起。

　　老師看了看三位同學，道:“嗯！昨天作業做的很好的兩位同學，今天表現依然很好，你是黃英，你是寬昭，還有另外一位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李紹雨答自己名字。

　　老師說:“李紹雨同學，很好，三位都同學坐下吧！其他同學沒有買齊幾種作業本，尤其是沒有買到拚音作業本的，可以跟老師說說嗎，為什麽沒有買對呢?就那位同學吧，張家寶！”

　　被老師點了名的張家寶站起來，一口地道的方言道:“老板喊我買這個又喊我買那個，以為他是哄我嘞，我就說老師隻喊買一個作業本。”語速極快，幾乎不帶停頓，猴急猴急。

　　老師皺著眉苦笑著道:“嗯！請坐下吧張家寶同學。我大概聽清楚了，張家寶同學呢沒有錯，歸根結底還是老師昨天沒交代清楚。那今天老師已經說清楚了，三樣作業本是哪三樣?大家說說”

　　底下同學們雜亂地答道:“作業本、作文本、拚音作業本。”

　　老從雜亂的聲音中聽出了完整答案後，當即兩手往空氣裡一抓，說:“收收收！”

　　“交代完作業本，老師順便交代一下要備齊的文具，鉛筆不用說了，我看大家都有了，還有橡皮擦，還有削筆刀，削筆刀不要買那種小片刀來代替，發現誰買了我會跟范老師說，讓她沒收，以免大家意外受傷什麽的。范老師不知有沒有交代你們，尺子，直尺、三角尺，還有圓規，這些是要買了備好的。然後你看那麽多文具，總需要一個文具盒來裝在裡面吧。就這些，大家都記住了吧?”

　　“看來大家都記住了，那麽等會兒下課或者中午放學就可以去買了。現在開始上課！上課前再給大家提一個要求，那就是以後在課堂上必須要講普通話！現在大家拿出語文課本、拚音本、鉛筆，我們這節自習課就是溫習一下昨天學過的拚音字母大小寫，我起個頭，大家跟著讀，邊讀邊在拚音本上寫……”

　　語文課由於語文老師的風趣而氣氛融洽，一片祥和。

　　自習課下了第二節還是語文課，課上語文老師開始教大家聲母、韻母、整體認讀音節等等。

　　考慮大家都是初學的蒙童，農村孩子的教育裡沒有幼兒園這個環節做鋪墊，語文老師控制著教學進度，要讓大家穩扎穩打。

　　在這種情況下，上述拚音的內容就教了一個星期不止，同學們像一隻隻小蝸牛，在老師這隻大蝸牛的引導下，一點一點地往前爬。

　　數學老師也就是范老師秉承上述和語文老師一樣的教學準則，但她身為班主任，管著本班的一應大小事項，主持選班委、教大家師生間的禮儀、同學與同學之間的相處之道，以及時不時提醒同學們上下學路上注意安全，班上的刺頭拎出來特別關照，打架惹禍的事故處理，等等等等，全得靠她一肩挑。

　　這樣一來，范老師簡直不得不成為一個母老虎，必要時張口咆哮震懾宵小。

　　賞個嘴巴子給調皮搗蛋者長長記性的事情，有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某天，下午的一個課間，一年級兩個同學之間發生了一出流血事件。

　　事件因一個紙飛機而起。

　　隨著課本在同學們手裡越久，大家對之越熟悉。後來同學們也就發現，課本上有那麽幾張頁面要麽是空白的，要麽是版權頁之類，上面沒有要教學的內容。

　　這不就是雞肋嗎?就有同學想方設法，要把這些雞肋頁面給變一變性質，所謂變廢為寶嘛！應運而生撕書折紙飛機的放飛機運動就流行起來了。

　　放飛機這種事情當然是男生才有的樂趣，女生無人參與。說起來，是二年級男同學先流行起折紙飛機，一年級男同學跟著有樣學樣耍起來了。

　　撕下書上那些無關緊要的紙，三下五下那麽一疊一折，流線造型、身軀輕盈的一架架紙飛機就在教室裡亂飛。

　　教室裡飛不盡興，就在操場上飛。

　　操場上。

　　同學們放飛紙飛機前，都會在飛機屁股後頭吹口熱氣。

　　熱氣要吹進飛機的肚子裡，吹好了氣，立馬擎著飛機，頭朝前略偏向上投出。

　　有的同學輕輕一投，紙飛機飛得又高又遠，舉手投足間盡顯行家風范。

　　有的同學簡直是用了吃奶的力氣把紙飛機甩出去，反而扔出不遠就掉下來了。

　　掉下來的紙飛機，運動軌跡和蝴蝶有的一拚。

　　巨大的投擲之力作用於紙飛機上，紙飛機衝破空氣激起同樣巨大的反作用力。穩固點的紙飛機還好，不夠穩固的哪經得住這樣造?

　　果然，一隻紙飛機的兩翼散開展成一雙蝴蝶翅膀，蒙頭三轉兩轉後軟趴趴地落地了。

　　“吼！墜機了墜機了！”

　　“快看，飛機落地變垃圾嘍！”

　　“誰的飛機啊?”

　　“是張小雲！”

　　野蠻投擲之下“機毀人亡”的事主，正是大個子張小雲，旁邊同學發現之後大聲向其他同學揭穿。

　　竟然有此等不像樣的飛機，頓時惹得同學們一哄而笑。

　　張小雲瞬間陷入窘境。

　　有一位同學伸手一指張小雲，活像一個Winner面對一個Loser，趾高氣昂的不行，“你看我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