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聲音。
這一聲哥哥,是在喊蔡久亮嗎?
不過,她這話是什麽意思?貶低蔡久亮就貶低唄,怎麽還扯上我了?難道她自己就不是個女人嗎?
想到這兒,我便憤憤地朝著門口望去。
未曾想,她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到令人發指的女人。
只見她身穿著一條酒紅色的暗提花長裙,囂張地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和那修長白皙的脖頸。
而一頭濃密的長發,則是微曲著搭在胸前,竟像似綢緞一般柔順光滑,令人好不羨慕。
再細細瞧看她的眉眼,那含笑勾人的桃花眼,淺薄高傲的神情,與蔡久司竟是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如此,我幾乎便可以斷定了,她就是蔡久月,是蔡久亮口中那個愛吃糖,不知所蹤的妹妹。
“小月……”蔡久亮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妹妹,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由地有些顫抖了。
“好久不見啊……哥哥。”說著,那女子便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小月,你怎麽會……”
“哥哥想問什麽?是我怎麽會還活著?還是……怎麽會幫著大哥算計你?”
聽到這話,蔡久亮臉上的表情一時便因為過度的悲痛而扭曲了起來:“你不是這樣的小月……不是這樣的……告訴哥哥,他們又拿什麽逼迫你?拿什麽威脅你?!你告訴哥哥……”
“告訴你?”蔡久月嘲弄地撇了撇嘴角,冷冰冰地說道,“就算真是有人威脅,你這個窩囊廢哥哥,又能幫得了我什麽呢?再跪下來,磕頭求他們嗎?”
蔡久亮聞言,當即便癱在了地上,失神地喃喃道:“對不起小月,對不起……小月……是哥哥沒照顧好你,是我無能……對不起……”
“夠了!”說著,我便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笑眯眯看戲的蔡久司。
“倒是我疏忽了。”蔡久司對著我笑了笑,又接著道,“不好意思啊,家族舊事,讓小白姑娘見笑了。”
“我可沒心情陪你在這做戲看戲的,你就痛快點告訴我,要怎麽樣才能放我走?”
“小白姑娘方才不是都猜到了嗎?”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回道:“剛剛我和蔡久亮說的話,你們都監聽到了吧?關於兩滅的消息,我也就知道這麽多了,你就是再逼我們,也得不到什麽別的了。”
“看來,錢九七確實是將你保護得很好。”
我沉了沉眼色,道:“如果你覺得事事隱瞞,也是一種保護的話。那他的的確確是將我保護得很好。”
蔡久司沒有答話。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黑衣,保鏢樣貌的男子,忽地從房外走了進來,湊到蔡久司跟前,小聲地耳語了幾句。
接著,我便眼睜睜地看著,蔡久司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也不知是誰有這個本事,能惹得這混蛋不開心。
不過……只要瞧見他不開心,我就高興。
可我還沒有樂呵多久,便見到蔡久司一臉陰霾地盯著我,淡淡地吐出了四個字:“帶她過去。”
什麽?帶我去哪兒?
“別碰她!”剛剛還頹廢在一旁的蔡久亮,此刻竟是立即便反應了過來,邊喊著,邊迅速地朝我撲來。
而立在蔡久司身旁的幾個保鏢,動作顯然是更快了一步,直直地便將我捂著嘴,架了起來。
“唔唔……蔡……蔡……”我奮力地擺弄著手腳,
卻是半分都無法掙脫。 “小白!”蔡久亮頓時發起怒來,朝著囚著我的幾人,快速地襲了過來。
可下一秒,他就被擊倒在了地上。
“哥哥,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在我被暴力地拖出門去的這一刻,我親眼看見,一隻細長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蔡久亮的脊背上。
蔡家這對兄妹的手段,還真是如出一轍的心狠手辣啊。
自知再無反抗之力的我,當即便順從地對著那架著我的幾人,開口說道:“幾位大哥,你們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唄。再這麽被你們拖著走,我的腳底板都要給磨破了。”
然而,這幾個人卻真真是就幾塊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木頭。
聽了我的哀求,他們竟是連半點表情都無,二話不說,就將我一路拖到了個陰暗的地窖外頭,一揚手便丟了下去。
“痛……”我猝不及防地被砸在地上,不由地發出了一聲慘叫。
眼前是令人心悸的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恍惚間,我仿佛聽到了錢九七擔憂的聲音:
明明那麽怕黑,怎麽還到處亂跑?
可我心裡明白,他不在這,萬事,都只能靠我自己了。
想到這兒,我便揉了揉首當其衝磕在地上的屁股,緩緩地站起身來,摸索著朝著前方走去。
“啪嗒……啪嗒……”
忽然,前面不遠處響起了斷斷續續的水滴落下的聲音。
還要不要繼續往前走?這會不會是什麽陷阱?
我一時止住了腳步。
可轉念一想,蔡久司若是真想收拾我,直接動手便是,哪裡還用得著在自家地窖裡,設置什麽陷阱?
我自嘲地笑了笑,又循著那聲音,接著往前走去。
約莫是走了十幾步之後,我才終於看清了發出聲音的究竟是什麽。
那是一個被捆在木樁子上的人。
他浸滿汗水的頭髮整個兒地糊在了臉上,辨不清容貌,而瘦弱的身軀上,竟滿滿的都是傷口。
鮮血, 正順著他的白皙的手指,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在這寂靜的環境中發出了“啪嗒……啪嗒……”的響聲。
我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這副景象,猶豫著,不知該上前還是後退。
忽地,那人的手指動了動,發出了極微弱的一聲呼喚:“白……白……”
“塗子青?!”我忙快步上前,顫抖著雙手,將他從木樁子上解了下來,護在了懷中。
“白白……”他又是有氣無力地喚了我一聲。
我伸手撥開了他擋在眼前凌亂的發絲,瞧見他那痛苦的神色,一下子便紅了眼眶。
“是蔡久司做的,對不對?是他將你劫出了地牢,折磨成這樣的,是不是?他到底想要什麽?!”出言,我才發覺自己的聲音裡竟是帶上了哭腔。
塗子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而在看清我時,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白白,你……怎麽會,在這裡?錢……錢九七呢?他……他人呢?”他一時焦急起來,掙扎著便要起身。
“你別亂動。”我忙按住了他,才接著說道,“錢九七不在這,他……他在外面想辦法救我們呢。你別著急。”
“我不急……我不著急……”塗子青喃喃地說著話,似乎又要昏睡過去。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慢慢地變冷,心裡一下便慌亂了起來,趕忙騰出手來輕拍了拍他的臉龐,低聲喚道:“塗子青,醒醒,現在不能睡啊……快……快醒醒……”
沒有回應。
終於,孤立無援的我,在這漆黑的地窖之中,忍不住抽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