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吃完早餐,希爾跟著大師來到了靜室。
剛踏入房間,維希正擦拭完最後一塊木板。
她默默地行禮,看了希爾一眼,隨後低著頭離開了。
“這是她日常要進行的工作,維希每過三天就會休息一天。在休息的那天,她會一個人嘗試去攀爬階梯。”
希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便開始了自己第一天的苦修。
說起來,第一天的苦修並不能算得上苦。
大師僅僅只是要求他維持一個動作不能動。
一開始,希爾不以為意,覺得這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但之後他才發現,維持一個動作不動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上輩子,希爾生活在一個快節奏的社會中,而來到哈利波特世界後也一直保持著緊張地學習生活節奏,突然一下子靜下來,對希爾來說並不容易。
因為不能動,希爾只能用各種各樣的想法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這樣做的用處並不大。
一個小時,對希爾來說便已經相當的不易。
但大師就靜坐在對面,一動不動,希爾心裡有些壓力,堅持著保持自己的狀態。
他不由得想到冥想,在冥想狀態下,一動不動是一件比較容易做到的事情。
“不要去冥想,要思考,學會將注意力集中到一個問題上。”
大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希爾只能放棄了冥想的打算。
沒過多久,希爾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這一天,希爾就一直嘗試著靜坐的修行,但直到最後,他依然不能做得很好。
按照大師的說法,靜坐是苦修很重要的一部分,它不僅考驗了人的韌心和恆心,也能讓人意識到平時沒有注意到的想法。
希爾表示理解,不斷努力著。
接下來的幾天裡,希爾一直進行著這樣的修行。
直到有五天后,希爾總算勉強達到了大師的要求,能夠靜坐一個白晝。
這些天,希爾很直接地看到了自己的進步,耐心隨著時間一天一天地增加,做一件事時的注意力也更加集中。
對於這些變化,希爾很是高興。
而他做到這一點的晚上,希爾卻沒有在吃晚餐的時候看見維希。
“不等維希了嗎?”希爾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用,按照她的平時的生活規律,維希會在今晚嘗試攀登階梯。”
雖說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不少天數,但希爾還沒有看到過諸神設下的神聖階梯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希爾的好奇,大師主動開口道:“要不然,今晚我就帶你去看看我們廟宇守護的階梯吧,你也可以先去體驗一下,為以後的攀登做好心裡準備。”
“好!”希爾乾脆地回答道。
晚餐快速地落入到希爾的腹中,留下弟子收拾桌子,大師就領著希爾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條狹窄的小路,看得出來,路邊還有著清理的過後的痕跡。
這大概是維希平時過來清理的吧。
小路並不長,沒走多久,大師和希爾便來到了一條山道前。
這條山道便是諸神設下的階梯,入口的地方還立著一道石門,上面雕刻著各種各樣的人物。
“這些浮雕就是諸神的模樣,只有通過這道門,才算是開始進行挑戰。”
“進行挑戰並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它賦予人的痛苦實際上是一種幻覺,但這種幻覺就是和真的一模一樣,
你可以認為你在上面是真的受傷了,只是挑戰結束後被治療好了。” 階梯很長很長,台階的材質看上去很普通,沒有什麽神異的地方。
希爾並沒有在階梯上看到維希的身影,她應該在更高的地方。
在爭得大師的同意後,希爾通過了石門,踏上了階梯。
剛踏上去,希爾並沒有感受到什麽痛苦,直到走了數十步,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絲痛苦。
而隨著他繼續前進,這苦楚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難以忍受。
活了這麽久,希爾是真的還沒感受過這樣的痛苦,他堅持著,想要繼續前進。
但沒走多遠,他就真得難以忍受了。
可他依然沒有在前面看到維希的身影,這讓他心裡不太想放棄,還想繼續走下去,只是還沒踏出幾步,希爾就暈厥了過去。
等到他清醒的時候,希爾已經是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了。
他下意識地伸手扶額,卻發現自己一點也沒有感受到痛苦,想到之前大師的話,頓時覺得這條階梯果然神奇。
接下來的修行,大師便將苦修安排在了階梯上,這需要希爾走到一定的階數,然後停下來進行靜修。
這是一件難度相當大的事情,但有了維希這個對照目標,希爾心裡充滿了動力。
修行不知日月,希爾也在快速提高著自己的極限。
強大的精神力給了他相當的幫助,而這精神力,也在痛苦的巨大壓力下,有了一定程度的純化。
希爾的實力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提高。
階梯帶來的痛苦是有極限的,而等希爾適應了最高痛苦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大師對希爾的天賦並不覺得驚訝,但他還是讓希爾休息了兩三天,然後才繼續向上走下去。
但以希爾的能力,他依然沒有看到過維希的身影,這讓他對維希產生了一些敬佩,也讓他對維希產生了一些同情。
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才會讓她走到更遠的階梯處的呢?
這一個月來,維希也數次經過希爾的身邊,而希爾也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目光的盡頭。
即便從來沒有一句話的交談,但希爾已經逐漸感受到維希那沒有任何色彩的內心。
只是這麽多天的遇見,希爾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大師,為什麽我每次結束修行之後都會精神疲憊,但我卻從沒看到維希這樣呢?”
“因為她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
希爾心中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情緒。
“這孩子已經鑽進了死胡同,沒有什麽機緣的話,一輩子都很難走出來了。”
大師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要知道,在種種因素的影響下,人的認知是有一定局限性的。當一個人堅信自己是想法的時候,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有辦法改變他的想法。”
“連大師您也沒有辦法嗎?”
大師笑了笑,搖了搖頭。
“我為什麽要去那樣做呢?我們無上宗修行的最高境界,是與世界相合。我們可以明悟世界的真理,順應世界發展的規律,不去做違背世界意志的事情,謹守自己的本分。真正能夠決定維希未來的人,是你啊。”
希爾沒有搭話,他皺了皺眉毛,便自行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希爾繼續努力地在階梯上前行著,而他遇到的考驗也有了變化。
階梯帶來的痛苦不再是漸漸提升的,而是出現了無規則的變化。
痛苦會突然提高,然後又突然降低,給希爾帶來了非常刺激的感受。
最激烈的一次,大概是他在承受最高的痛苦時,痛苦突然消失,但當他正準備緩一緩的時候,痛苦又突然直接以最高程度的水準出現在希爾身上。
那次希爾差點直接昏了過去,但他還是挺了過來,而在那之後,他前進的速度就提升了很多。
再下一個區域,考驗的是人心中的痛苦。
在這個區域裡,希爾總算是看見了維希的身影。
從台階下往上看去,維希靜靜地坐在台階上,雙手撐著下顎,一動不動的發著呆。
雖然隔了一定的距離,但希爾依然發現維希臉色平和,看上去一點都沒有受到痛苦的影響。
他想到了大師所說的“習慣了”,在承受了這麽多痛苦後,希爾的心裡也有些苦澀。
這個區域的台階帶來的幻覺擁有了改變人時間認知的能力, 每走過一層台階,在希爾的認知裡時間都會過去好久。
而當希爾踏上維希所在的台階時,考驗明顯進入了一個新的難度。
這一次,希爾陷入了一個幻境當中。
看著窗外五彩斑斕的燈光,希爾意識到他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
陌生而熟悉的陳設,燈光下漂浮的灰塵,還有那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希爾心中泛起了特殊的波痕。
他顫抖著推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是自己曾經的父母。
希爾的眼角不由得流出幾滴眼淚,曾經花了很多年才藏在記憶深處的情感重新浮現了出來。
耳邊父母的親切關懷,餐桌上熱騰騰的飯菜,仿佛在告訴希爾,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
希爾輕輕笑了幾聲,他掐了掐手臂,恰當的痛感傳了過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告訴希爾,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忽然徹底明白大師所說的“意識的根源是相信”這句話了,只要堅信眼前的世界是真實的,那麽希爾為什麽不可以沉醉在這個世界裡呢?
只是希爾怎麽可以一直呆在這裡呢?
他已經有了新的羈絆,不能夠一直在這裡呆下去啊!
而且,和世界根源的聯系,在清楚地告訴希爾,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沒有辦法去欺騙自己。
滿懷著思念,希爾晃了晃腦袋,從幻境裡脫離了出來。
看著眼前雙目無神的維希,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她呆在這裡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