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解開了疑惑也是心如刀絞。

他不想再聽了，也不想了解細節，自己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殺了李澤聖！

“呼——”徐醒重重吐了口氣，調整情緒，剛剛自己似乎太凶了，平靜過後他柔聲抱歉道:“對不起。”

事實上，他現在心情好了一些，至少自己相信語茜不是始作俑者，而且和自己一樣的受害者。

她徑直揭開這塊傷疤，開始雖痛，可很快反而讓自己輕松了不少。

“沒關系。”張語茜溫柔應聲，她既參與也見證了一切，非常理解徐醒的心情，柔聲道:“我會一直陪著你，不論遇到什麽困難，你如果死便把這香囊毀了。”

在這深山老林裡，未知的危險數不勝數，她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放心，拚了命我也會讓你活著！”徐醒傷勢恢復了很多，他動如脫兔，繼續朝著東南方向飛速前進。

眼下自己穿著屍皮，可以規避大量危險。但路途遙遠，長路漫漫，即便他已經化身為厲鬼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遠離郡城後，徐醒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時刻保持警惕，平日則吸食月華以提高鬼軀的實力。

茂密的叢林，遮蔽天空，夜長晝短，越往東走這種情況反而越嚴重。

“哈——哈——”

“咯咯咯……”

“嘶……嘶……嘶……”

……

四周陣陣怪異鳴叫，在這幽深的叢林內傳出，連地上的樹都早已出現變異。

樹身或漆黑、或慘白，站在這片天地仿佛進入了老舊的黑白照片中，陰暗頹廢，沒有多少美感。

徐醒難以想象，再往東南走會是什麽情況。

按照往常一樣，黑夜中走累的他驀然躥上樹梢，盤膝而坐，明月高懸，映照大地。

這片天地的厲鬼們紛紛躍上樹頂，昂頭張口，月華落下，射入它們的口中。

徐醒同樣如此，感受著月華所化的陰氣，體內的“核”越加壯大。

強悍的力量順著四肢百骸遊走，人類可以依靠丹藥修煉，可厲鬼卻能夠直接接引月華。

兩相比較，差距極大。

想來這也是厲鬼數量極多的原因所在，而人類則過於依賴功法和丹藥資源……

“呼……”徐醒張口，任憑陰氣流轉，按照符道真解的路線運轉，同樣可以達到提煉陰氣的效果。

陰陽本是同源，兩者相生相克，誰也無法離開對方。

徐醒作為一個人類，居然可以像厲鬼一樣，肆意吸納陰氣，如果讓人知道必然驚世駭俗。

“呼……”他輕輕吐息，世間的一切，隨著身份和年齡的改變感悟也極其不同。經過郡城的突然覆滅，徐醒的內心再次改變，他徹底不再追求安逸與平和。

因為那就像泡影般脆弱，自己曾經過於天真，機警足夠卻太過單純。

想著可以在郡城內裡平靜生活，同時提高自己，生活修煉兩不誤，然而願望很好，實際卻狠狠拍碎了自己的天真……

收斂雜念，徐醒默念清心訣。

伴隨打坐的持續，月亮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徐醒如同躺在溫暖的床上，感受著陣陣溫暖籠罩。

時間流逝，夜色綿長。

原以為和往常一樣可以直至天亮，然而就在此時，東南方向驀然傳來陣陣歌吟。

“西風吹，夜幕垂，古道馬兒瘦，紅淚垂，百事非，誰在天涯外漂流……”

徐醒緩緩收功，凝視聲音來源，心中暗驚，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有人類?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腳尖一點，徑直朝前而去。

僅僅數分鍾便抵近了聲音的來源，然而徐醒這才發現，

這裡居然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平靜，漆黑如墨，不知深淺，然而那陣陣寒氣卻讓人汗毛直豎。

黑夜中，即便以徐醒的目力也難以看清對岸，能夠想象它的寬闊程度。即便使用伯爵軟甲飛躍，中途也必然墜落河中。

徐醒凝視河面，居然搖曳著一艘漁舟，漁船船尾掛著枚油燈。

油燈旁邊站著名擺渡人，此人佝僂身子，個子不高，身著一身黑袍黑帽，遮蔽了周身，頭戴草帽，他將船劃向西岸，停在距離這裡不遠。

“青面鬼後期?”徐醒驚訝的凝視對方，只是想不透為何會有厲鬼在這裡劃船?

對方將船停在岸邊，而後動也不動。

半晌過後，它驀然張口:“船渡同類，為何遲疑?”

這聲音沙啞低沉卻訇然回蕩在這河流兩岸，不停回蕩，然而它的目光居然已經看向了徐醒這裡。

“什麽——?”徐醒倏然而驚，自己明明已經是一頭厲鬼，居然被另外一頭青面鬼後期的怪物發現，到底因為什麽?

這時候，想跑已經來不及，對方的神念確實已經覆蓋過來。

“小心。”張語茜輕聲提醒。

“嗯。”徐醒當然明白，既然被發現，便不需要逃跑。他邁步前行，大踏步走了出來，對方居然沒有任何殺意流露。

“船渡厲鬼，上來吧……”對方低著頭，沙啞著道。

“你是誰?為何要主動渡我?”徐醒徑直詢問，今天的事太奇怪，讓自己難以理解。

首先對方是如何發現自己的，如果厲鬼能夠感受到自己，一路以來自己早已小命不保。其次，對方為何要幫助自己?難道只是欺騙?憑借它的實力，完全不需要這樣。

“我叫……長鼻……擺渡同類是在……贖罪……不擺渡兩千頭厲鬼，無法離開這艘船，我的鼻子可以……聞到同類……”黑袍人說著，徑直將帽子褪下。

這人臉龐消瘦且長，仿佛拖鞋鞋底，長鼻子長到了下巴，周身散發出潮濕的香灰味。

那模樣極其古怪，不像厲鬼，倒像樹精河怪。

“上船……”長鼻訥訥道，似乎沒有什麽商量的余地，在這裡擺渡，就是它的工作，不擺渡足夠數量的同類，他便永遠不能下船。

徐醒眉頭緊蹙，有些遲疑，內心完全無法相信對方，可他確實正想過河，而且也不想激怒這頭怪物。

厲鬼的內心不能用常人來思量，稍不注意便會激發其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