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趙嬤嬤來了。”小梅忐忑的提醒,她心裡明白。在大小姐眼裡讓夫人一個人進京,她們這些貼身服侍夫人的人就是護主不利。
以前大小姐心情不佳的時候,發作她們是常事。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大小姐不要賣了她才好。可是那二管家帶了那麽多人來,夫人是被那兩個婆子給架著走的,她們這些奴婢也無法啊。
趙嬤嬤進來給蘇安然行了禮便站在了一邊。
“這次我回蘇府途中差點出了事,被薑公子所救,才活著回到了莊子上。而回莊子上後,娘親又被府上的二管家接走了。要說這其中要是沒有什麽,我還真是不信的。我就是想問下嬤嬤,娘親和我可曾得罪過什麽人?”蘇安然輕輕撥弄著手中的鬥彩的花鳥茶盅,問的是趙嬤嬤,看的卻是小梅丫鬟。
小梅心一抖,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大小姐剛才的眼神好可怕,就像要把她從裡到外都看透了一樣。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趙嬤嬤隱晦的看了一眼小梅,見大小姐並沒遣走小梅的意思。咬了咬牙道:“大小姐,夫人與小姐,已隱居在這平橋鎮十幾年了。夫人生性溫順,又賢良淑德,平日裡哪有得罪過什麽人。若說要算計夫人的人,除了盛京家中的那位,怕是沒有別人,她恨著咱們夫人,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趙嬤嬤口中的那位,蘇安然是知道的,她是現在尚書府主持中饋的人――周氏!她本是蘇尚書的平妻,自從16年前,孟氏懷著自己被趕來這莊子之後,尚書府後院大小事務,都是由著那周氏打點!
蘇安然了然,她就猜到趙嬤嬤這麽說。蘇安然看著小梅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小梅呢?你認為蘇府誰會算計我們母女?”
小梅噗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著說:“大小姐容稟,奴婢三年前才進的尚書府。被媽媽們教導好了就送到夫人身邊伺候。實不知尚書府主子之間的事,更不敢妄議,請大小姐明察。”
聽她說完,蘇安然眼神一閃,微微的搖搖頭。這姑娘倒是有幾分小聰明。短短幾句話就把自己撇清了,還表明了自己是個守規矩的,只可惜這種人,太過自私涼薄,這鐵定不是她想要的人。
“起來吧,不知道就算了。”蘇安然不再理會她,看著對小梅那番話毫無所覺的趙嬤嬤問:“嬤嬤,薑公子安頓好了?”
“回大小姐,都安頓好了,安排薑公子在西邊客房住下了。也請了李郎中來診治過了。”趙嬤嬤回道。
“那他的傷,不礙吧?”蘇安然問。
趙嬤嬤溫聲回話:“小姐放心,李郎中說那傷是刀傷,但所幸並沒有傷及要害,就是失血多了些,吃幾副藥再多吃點補氣養血的補品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大好了,大小姐不必擔心。”
“恩,那便好!薑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嬤嬤不可怠慢了!”蘇安然淡淡的開口。
趙嬤嬤微微一愣,總感覺,此次小姐回來之後,與從前大不相同。躊躇了一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說:“大小姐,這話老奴本不該說。隻是夫人不在,少不得老奴要討嫌了。大小姐一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又是尚書府實實在在的嫡出大小姐,實在不該帶著一個成年男子來莊子上。被有心人知道,會對大小姐的閨譽不利的。”
蘇安然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心裡卻暗自歎息,就算孟氏不在莊子上,這說教的人還是會有的。唉……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搖搖頭緩緩的開口:“嬤嬤,我記住了,這次隻是薑公子於我有恩,他又身受重傷,隻能事急從權。
既然薑公子沒大礙,就讓他在莊子裡把傷養好吧,另外,我打算三天后就啟程進京,就勞嬤嬤你打點一下行李,三天后你跟著我進京,小梅留下看莊子。”小梅聽到蘇安然讓她留下,反而帶著老邁的趙嬤嬤進京,微微一愣,眼中滿是憤恨和不甘,隻是她一直低著頭蘇安然並沒有看到。
而趙嬤嬤聽了蘇安然要帶她進京,喜極而泣的道:“謝謝大小姐信得過老奴,還讓老奴回去照顧夫人。隻是老爺的意思,要讓我守著莊子,這……”
“嬤嬤無需擔心,不管怎樣,我這個蘇府的大小姐名頭還是在的,父親難道還為了這麽件小事打我的臉?”蘇安然淡淡的說。隻要她蘇安然一天不死,那麽她尚書府嫡女的名頭,永遠都是在的!這,恐怕也是此次遭遇意外的原因吧?
淡淡的說完, 就示意她們退下了,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看來這莊子上除了孟氏身邊的這個老嬤嬤,就沒有一個得用之人了,想要回去跟他們鬥,還得想辦法培養些自己的人手才好。
想著,百無聊奈的在院子裡漫無目的的轉著,這個莊子裡的院子很大,大大小小加起來有三十間房,呈四方形連成一片,這都是這些年逐漸擴建的。蘇安然走著走著,忽地停下,抬頭一看,原來到了薑寒夜的西邊那間客房的台階旁。思索一番,反正自己也想問一下薑寒夜一些問題,便抬腳跨了上去,來到房前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低沉的男聲傳來。
蘇安然很是自然的推開房門,一抬眼,便愣住了!
屋內一個浴桶之內,幽幽的騰起些許水汽。在水汽漣漪的彌漫下,上身赤、裸的男子坐在浴桶之中,烏黑如墨的發如瀑般散在肩膀上,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沿著白皙的皮膚滾下來,順著他綁著繃帶的胸肌溶入浴桶,一隻手修長白皙的手正搭在浴桶的白色棉布浴巾上……
正在泡藥浴的薑寒夜感受到一絲異樣的目光,抬眼一看,發現來人竟是蘇安然,不由得身體一僵。他現在泡的藥浴,是需要熱水持續一個時辰的,一刻鍾之前小廝說要去夥房提熱水,所以……方才他以為是小廝們抬水回來了。
蘇安然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卻尷尬的不知道從哪裡說起。薑寒夜也沒有料到現在的情況,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原本白皙如玉的臉上,不知是因為藥浴的關系,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此刻竟有些微微的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