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飄著漫天細碎的雪花,隨微風挽起,灰蒙蒙的天空沒有一絲亮光,像蒙上了一層薄霧。
宗夏微微動了動身體,用手拉攏了胸前的衣襟,微微抬眼看向沈月蒼。
“什麽時候醒的……”他斂去略微吃驚的目光,別過臉去,收回了自己的雙手,將毛巾扔回水中。
波動的漣漪倒印著二人的身影,宗夏勉強地扯開笑容,輕輕一動,臉上的皮膚和肌肉便像被撕扯般的疼,“剛醒……”她的聲音格外乾澀沙啞,用了極大的力氣才重新開口道,“我睡了多久?”
他低垂著腦袋看不見眼底的情緒,只見雙唇輕輕闔動,極其輕柔的語調,“兩天了。”
“噢……”宗夏舔了舔乾裂的嘴角,目光閃爍著不明的神采,“月蒼,能幫我倒杯水麽……”
他幽邃的眼瞥過她的臉上,宗夏仿佛從他眼底看見了無盡的傷痛,但那眼神轉瞬即逝,下一刻便恢復正常,仿佛剛剛那都只是自己的錯覺……
“好。”他撂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過幾分鍾再回來的時候,手上端了支透徹的玻璃杯,溫水輕輕蕩開,在杯沿留下一片細小的水蒸氣。
他將杯子遞給宗夏,她艱難的伸出手去拿,睡衣的袖子滑下,露出白皙的手臂。那原本嫩滑的肌膚此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翻開鮮紅的肉,都是被石子沙爍磨破地方。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緊皺的眉宇間滿是不忍,驀地伸出手將她從床上扶起,自己拿著那杯水喂到她嘴邊。
她感激般對他笑了笑,咽了咽乾涸的喉嚨,緩緩湊到水杯前,視線往下移,然後定格在那一片搖晃不定的水面上……
水中倒印著房間裡的光、倒印著窗外的雪,也同樣倒印著他們二人的身影。她靠近了一些,終於看清了水面上自己的模樣,素淨的臉上和手臂一樣,被樹枝劃破的傷口和沙子磨破的地方交融相錯,留下一片片觸目驚心的傷口,因為不久前剛剛被擦拭過,此刻更顯得紅到刺目。
她抿了抿唇,將杯子裡的水全部喝掉,與沈月蒼說了聲“謝謝”,便靠在枕頭上,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
“還要嗎?”他似乎並未發現她的異樣,投過來詢問的目光。
宗夏低垂的腦袋搖了搖。
沈月蒼顎首,把杯子放在身側的桌子上,轉身發現鐵盆裡的水已經涼了下去,又起身重新去了浴室。
在他終於離開自己身邊後,宗夏埋起來的頭才微微抬起,目光空洞而無神地望向窗外,認真而仔細的盯著每一片飄零的雪花……
等沈月蒼換好熱水回到臥室的時候,猛然發現床上的人已經不知去向,翻開的被窩還殘留著點滴屬於她的體溫。
陣陣恐懼幾乎將他吞噬,不顧一切的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奪門而出。
沈月蒼神情慌張的來到樓下,捉住一個傭人便問一句,最終急匆匆趕到花園裡,在草地中發現了心心念念記掛的身影。
蒼翠的綠地早已經被皚皚大雪所覆蓋,視線所及之處均是一片蒼茫的純白,她的身影在雪白之中像是一個小小的黑點,身上穿著一套卡通圖案的藍色睡衣,一頭柔亮的長發和著雪絨紛飛飄動,她赤著雙腳踩在雪地裡,厚厚的積雪陷了下去,隱約可見綠色的青草。
宗夏站在雪中饒有興趣的伸手去抓,小小的雪花在接觸她掌心的一瞬間便融化成水,消失不見,她卻絲毫不覺得氣餒,繼續搜尋下一片,直到身後透著不滿與隱怒的聲音叫到她的名字,她才從自己的世界裡驚醒,回頭看去——
眼前閃過一片黑影,下一秒,她的身體便整個都被揉進他的懷中,溫暖結實的懷抱與冰天雪地的溫度形成強烈反差,顯得如此令人沉醉入迷……
“你跑出來幹什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麽!”沈月蒼低眉看見她腿上還打著石膏,也不知是怎麽從樓上蹦下來的,心中緊緊地揉成一團,解開了自己的大衣將她一同裹了進來。
“我出來玩兒嘛……待在房裡多無聊……”宗夏聲音依然軟軟糯糯,埋頭抵在他的胸膛,手指頭擰在一起。
“我帶你回去。”他說著便要將她橫抱而起。
“等……等等!”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他疑惑地望了過來,二人對視之際她的神情一滯,再一次飛快的把腦袋底下去,額前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我、我不想回去……”
沈月蒼想問為什麽,可是看著她的神情,嘴裡的話又不知怎麽咽了回去,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那我去給你拿衣服。”
“嗯……”再一次她沒再拒絕,任他將自己抱到松樹下的長椅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放好她受傷的腿,這才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他將宗夏的外套找了出來,重新回到花園裡,埋著頭走路的他隻覺得眼角有黑影晃過,抬頭之際便是一個大雪球飛到了他的臉上……
他眉頭輕皺撥開額前發絲上的雪花,與此同時望見的還有她眼底閃過的得逞笑意,忽然覺得沒那麽憋屈了,毫不在意的走過去將大衣披上她的肩膀。
“怎麽了?”他低頭問道。
“沒事啊……”宗夏摸著嘴角低下頭,完好的那隻腿懸在半空晃來晃去。
沈月蒼見她腳凍得通紅,忍不住沉聲道,“不冷嗎?”
“不冷。”她搖了搖頭,微微斜過身體靠在他身上,聲音低到細不可聞,“我喜歡這樣……”喜歡和他呆在一起,喜歡跟他一起賞雪,更喜歡把雪球扔向他……可惜她現在腿腳不便,沒辦法好好的玩一次。
“什麽?”沈月蒼沒有聽清她的話。
“沒事……你坐下啊?”宗夏拉著他的手扯了扯,他的身子坐到她的身邊,平靜的臉上依然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
她凝視著他俊美的側臉,眨了眨眼,忽然開口道,“我醜嗎?”
沈月蒼微微一愣,古怪地看向她,難道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了?
皺了皺眉,他一本正經道,“只是一些小傷口而已,擦了藥過幾天就會好的。”
宗夏撇撇嘴,再一次重複道,“我是問你我醜不醜!”
他語塞的僵住,好久好久才緩緩張口,“不醜……”
“那就是漂亮了?”
“……”
“果然還是覺得我醜……”宗夏失落的收回目光,氣餒的戳著手指頭玩。
沈月蒼看她一臉難過的樣子,心裡面十足的抓狂,只是表情依舊僵硬,兩個人沉默著,良久,他終於停止了內心的掙扎,背脊僵硬,語調也怪怪的,“你很漂亮……”
“嗯?你說啥?”宗夏抬起頭來眨了眨眼。
沈月蒼眼角輕跳,淡然的表情終於被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所替代,怒喝道,“我說你很漂亮!”
這一下她總該滿意了吧?這世界上被他沈月蒼誇漂亮的她可是第一個呢!
宗夏的神情微微一愣,沒有想到他誇獎別人時會是這樣的表情,難道那些話就真的那麽別扭而說不出口麽?
不知不覺間,她扯開嘴角笑了起來,不怕死的伸出手在他臉上戳了戳,覺得不夠又捏了捏,湊上去親了一口,一臉幸福的傻笑,“你真的好可愛啊……”
沈月蒼整個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甚至忘記了反應……
宗夏笑得前仰後合,笑到眼淚都溢了出來,笑到趴在他肩上止不住的輕顫著。
等他發現不對勁時,宗夏早已經是滿面淚痕,泣不成聲。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剛才不是還在笑麽?為什麽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月蒼……”她僅僅抱著他不肯松開,把腦袋緊緊埋在他的肩頭,眼淚把大衣濕潤的一片,聲音充滿了深深的恐懼,“我好害怕……我好怕……我以為我要死了,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當她被壞人抓住的時候,忽然覺得整片天都失去了顏色,整個世界都轟塌了,那種絕望與恐懼將她淹沒,她好想他,好想見他,待在他身邊的安全感讓她想要永遠待在他身邊,永永遠遠都不要離開……
沈月蒼心中五味陳雜,他的恐懼又何嘗比她少?發現她一個晚上都沒有回家,電話也不接,完全失去了消息,在那一瞬間他就開始後悔了,為什麽沒有在她跑出去的時候跟上,為什麽明知道有人害她,他還是放任她跑去危險的地方?
她受了這麽重的傷,都是他害得,虧欠與愧疚狠狠折磨著他的心,這些天他一分一秒都沒有安穩過,恨不得將那個傷害她的家夥大卸八塊……
明明說好了以後會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傷害,居然連一次承諾都沒有兌現過。如果她這一次真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別怕了……有我在……”他低啞的聲音同樣顫抖,反手緊緊擁住她小小的身體,想要將力量與溫度傳遞給她。
第一百四十章探病
深冬的大雪延綿不斷的飄落,將大地覆上一層銀色的光暈。
氣溫寒冷,隨著冷風鑽進身體,徹骨的寒令人瑟瑟發抖,宗夏靠在身邊的懷抱卻感到十分的溫暖。
不用再害怕了,有他在就什麽都不怕了,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她伸手擦了擦臉上早已被風吹冷的淚痕,卻被沈月蒼一把抓住了手腕,她微微一愣,“怎麽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那裡原本一圈銀色鑽戒卻不見了,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低聲問道,“戒指呢?”
宗夏心下暗道不妙,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腹在無名指上摸索著,眼神躲躲閃閃的垂下去,“啊,這個……好像是被壞人抓到的時候弄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丟在路上了……”
“哦。”沈月蒼斂去目光,看上去並不是十分在意的樣子。
宗夏小心翼翼地眯著眼睛打量他,半點情緒都看不出來,他的氣場既不像太過生氣的冰冷銳利,也不像毫不在意的漠然,讓人捉摸不透。
她隻好心虛的抱著手指,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讓時遷搶走戒指的事情被他知道,自己找機會去跟時遷討回來,再告訴他已經找到了就好……
天色漸暗,偌大的花園裡連半點聲音沒有,幽暗之中宗夏覺得有些恐怖,她最怕黑了。見沈月蒼並沒有因為戒指丟失而生氣,她便輕輕的晃了晃他的手臂,“天黑了,我們回去吧?”
他點了點頭,替她拉緊了身上的大衣,然後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輕松的邁開長腿走回屋內。
宗夏丟了戒指,每天都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希望自己的腿能夠早點好,然後就能去找時遷要戒指了。
這個戒指雖然算不上定情信物,但卻是見證了兩個人婚姻,自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便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身心毫無保留交給另一個人,對她而言有很重要的意義。
倒是沈月蒼表面上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甚至整個人都翻天覆地的變了,盡管性格依舊冷冷冰冰的,但對她的照顧卻十分周到,讓心虛的宗夏有些受寵若驚。
每天早晨會拉開窗簾讓她躺在床上也能曬到太陽,每天幫她擦藥,早飯也都是他親自送到嘴邊,每天不是雞湯就是魚湯,在她要求了好幾次之後才把筷子交到她自己的手上。
宗夏全身上下都是傷,不能沾水也不能洗澡,他便每天擰了毛巾來替她擦拭,宗夏別別扭扭的搶過毛巾要自己擦,卻被他一句“又不是沒看過”給噎了回去,隻好任由擺布。
宗夏每天都會找到反光的地方來照自己的臉,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哪個女人會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毀容?
好在臉上磨破的傷口塗藥之後一點一點的好了起來,宗夏這才放心了許多,也不禁猜測自己如果真毀容了,月蒼會不會嫌棄?
沈家眾人和外婆都有過來探望她,本來就相隔不遠,這一病反倒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讓宗夏感到不習慣,可感受著大家的關心,她心底還是很開心的,身體上的傷都逐漸康復,就連小腿骨折都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這段時間也時不時會有警/察找上門,詢問她事發當天的細節,宗夏將能說的都告訴了他們,可據說那個誠哥在醫院躺了幾天之後,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從警方的監控下失去了蹤影……
在躺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宗夏杵著一根沈曉可特地為她找來的拐杖緩慢的從床上站起來,拐杖撐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聲音,她還不是很習慣,所以小心翼翼地學著把身體的重量盡量支撐在拐杖上。
據說這根桃木拐杖是老爺子的,他在年輕時受了很重的傷,導致後半生都只能依靠拐杖來行動,不過這絲毫不影響老爺子威嚴恐怖的氣場,反而跟給他增添了幾分霸氣。
相比之下,可憐的宗夏杵著拐杖的樣子就顯得滑稽多了,所以她從來不敢在人前站起來,今天趁著沈月蒼跟老爺子出門了,她才偷偷摸摸的爬起床,一瘸一拐的蹦到窗前站好,揚起頭深深的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清涼怡人的微風迎面撲來,往心底注入一絲清爽。
窗台正對著花園,忙碌的園丁們在花園裡替花草樹木修剪枝葉,前些天的一片皚皚白雪已經融化得只剩下一小部分掛在樹上,連續幾天晴朗的天氣使得溫度也回升了不少。
宗夏手向下移,按著小腹皺起眉頭,肚子隱隱作痛,這幾天總感覺身體很虛弱,全身上下不舒服,可能是被打傷的地方還沒有痊愈的緣故。
身後響起突兀的敲門聲,宗夏回頭去看,這些天來探望她的人不少,屋子裡都堆滿了水果鮮花,不知道今天又會是誰?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把拐杖放回去,翹著小腿扶住牆壁,一蹦一跳的走到門前開門。
大門打開,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縷被風揚起的長發。待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後,大有一種摔門逃跑的衝動……
“早啊,宗夏。”
站在門外的人正是時依,一身淡雅的天藍色毛領大衣,長發披散在腦後,被冷風徐徐吹散開來,臉上依然是萬年不變的微笑,彎彎的眼睛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可宗夏知道,她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她強忍著怯意,故作鎮定道,“時依?你怎麽來了?”
“你生病了嘛,我當然來了,來,這個是送你的……”時依揚起手中的餅乾盒,鐵盒輕輕一晃便嘩啦啦的響起來清脆的聲音,“是我親自烤的餅乾,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餅乾,反正月蒼不喜歡,你就一個人吃掉好了。”
宗夏望著她沒有動作,心中對她的忌憚頗深。
時依微微一愣,笑容更大了,“是不是擔心我下毒啊?放心吧,大不了我吃給你看啊……”
說著便要伸手去拆開,宗夏趕緊伸手製止了她,“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依這才停住了動作,不知是不是宗夏的錯覺,竟看見她的笑容有幾分俏皮。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時依就是一個冷冰冰的人才對……
時依走進屋裡坐下,見宗夏艱難的蹦蹦跳跳,又起身想去攙扶她,“你小心一點啊,剛受了那麽重的傷,要多注意休息。”
不管時依性子裡是個怎樣的人,但她卻好像習慣去關心別人,哪怕只是表面上的關心。但就是這種對每個人都很好的性格,讓她看起來是個容易親近的人,如果不是宗夏被騙的次數多了,也一定會被這表象所迷惑,就像她剛開始把時依當作朋友來看待一樣。
“我沒事的……”宗夏連連擺手,不著痕跡的躲開她的手,直接撲倒在沙發上坐下,“雖然看起來傷得很重、渾身是血,但其實大多數是皮外傷,塗了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腿傷估計得過一段時間才會好。”
時依擔憂地點點頭,在她身側坐下,“當時時遷打電話給我,我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你被人追趕,才趕緊叫來了月蒼,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讓你傷成那樣……你可別怪我當時沒有出手相救,畢竟我身體比你還弱,就算我站出來,那幾個混蛋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裡的。”
宗夏知道她有哮喘病,平時連激烈點的運動都不能做,“我怎麽會怪你,畢竟是你叫月蒼來救我的……謝謝你。”
這一句“謝謝”讓時依的表情凝固下來,短暫的失神過後輕笑一聲,“謝謝就不用了,你的感謝我可受不起,我們倆個人還是不要有情感牽扯的好。”
宗夏明白她的意思,兩個人既然注定了不會是朋友,就不要有任何友誼,更不要有感激,她只是習慣性的對別人道謝。
“對了,你這些天最好不要出門,就好好待在家裡吧。”時依話鋒一轉。
“為什麽?”
“聽說前幾天傷害你的那個家夥偶爾還會在京城冒頭,萬一你出門又遇見他怎麽辦?這也是月蒼的意思,反正你腿還沒好,就待在家裡,等到過年之後再直接出發回T市,任憑那家夥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跟過去的。”
宗夏點點頭,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真奇怪,那個誠哥連警方也抓不住他麽?”
時依神秘地眯起眼睛,“那可不……據說他在京城混了十多年,幹了許多壞事也從沒出過事,就算他是瘋子不受法律約束,也應該早被仇家整死了才對,可他依然活的好好的,大概是他背後有人撐腰……”
宗夏望向她的目光怪異,“你怎麽知道……”
時依眨眨眼,笑容深不可測,“我聽說的啊!這幾天你的事情可是傳遍了京城,網絡上報紙上都是這件事的報道呢,畢竟當時你被追的時候那麽多人看見了,還有拍了視頻的,雖然已經被沈爺爺派人刪掉了,可總有小道消息封鎖不住啊,這些都是我從傳言裡聽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宗夏這幾天都窩在家裡根本沒機會出門,行動又不方便,幾乎連臥室大門都沒怎麽出過,關於外面自己的事情傳成什麽樣就更不清楚了。
時依笑容不變,目光卻順著宗夏的臉緩緩下移,盯到了她的肚子上,目光幽深似水,輕聲道:
“孩子沒了,你應該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