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數年前以來,春節前後的張家如一般小戶一樣非但沒有節日的喜慶,還要警惕可能趁節來臨的危險。 可這一次張家卻高估了那些官府中人的生活方式及反應速度,江湖人物和底層百姓雖不太看重年關附近的節日,可官府的親兵家丁們卻不能免俗。直到初六的時候才有人從縣城送來消息,說是有事情想要請張家父子商議,商量張家能夠以武藝報效朝廷的事。
“海兒這件事你怎麽看?”張林問
張海忽然想到了什麽,莫名的一笑稍縱即逝:“孩兒認為這件事背後定然隱藏著一件天大的陰謀。”
“為何這樣說?”
“我覺得我們張家還不夠資格得到這樣的主動邀請。類似的事情,一般是我們主動求人才對。再者說,雖然如今因為東虜之禍朝廷是用人之時,這東虜也終將是我們的對手。可如今的朝廷早已不值得托付我們的信任,也不值得我們去冒險賭博。”
張林笑道:“為父在江湖上這麽多年如何不了解這些?這也是我的意見。既然已經決定起事,不去理他便是。”
可官方居然在沒有人來攤牌、也沒有人下拘捕文書或者主動找事的情況下就直接出動大兵還是以突襲的方式來找張家的麻煩,卻是張海也沒有料到的。
初八晚上入夜休息時,似乎不遠的地方一連串的炮聲忽然間響了起來。幾十發重達十一二兩的炮彈從一裡之外埋伏的樹叢旁在火藥的高溫高壓作用之下飛出了炮口,覆蓋了在入夜前早已瞄好的目標。
這些後膛弗朗機炮雖說是從武庫中挑選的偏大一些型號,質量也算尚可。可在最大射程也只有五六裡的情況下初速最多同二戰82迫或12磅山地榴差不多,炮口能量卻只有12磅山地榴的十幾分之一,數支大號西方火槍的威力罷了。
可張家的圍牆也沒有考慮過此類襲擊,數發炮彈的直接命中之下雖然沒有被洞穿卻被砸開了一個缺口。還有的十兩炮彈掠過牆頭和四牆角的城樓直砸在屋頂上頓時瓦片橫飛直穿進了屋頂房簷工事之內。
在圍牆四角堡上值勤的幾個平日裡的工匠迅速在黑夜中拉響了警鈴,四下裡警戒的犬聲也叫了起來。
自從六七年前遭到幾百人的夜襲之後勢單力薄的張家便做好了面對未知敵人的預案:那就是先從地道轉移。畢竟在夜間無法判斷來襲敵人的多寡強弱也不值得去冒風險。
遠不止千人並用刀矛滕牌之類武裝起來鄉勇在連續的炮火之後突入張宅圍牆之內。而張宅的眾人此時才剛剛全部轉移到地下。
“有沒有人受傷!?”張海在地道內迅速詢問道。
“在外面職守的臧師傅被飛落的瓦片砸傷了頭,其他人都沒有問題。”有人最終答道。
幸好張海的關門弟子連同學塾內打算跟著起事的弟子都已返回並住在張家,此時幾乎全都按照平日裡演練的那樣完成了危險情況下的轉移。多年的紀律教育乃至訓練之下顯得井然有序。
當聽到那麽多炮聲的時候,張海就知道情況遠不同於當年,來襲的敵人可能遠不止幾百人,必須從地道以最快的速度迅速轉移。
如果等到白天眾多的敵人動員起四鄉的人在更廣的范圍裡巡邏,那麽即便是兩裡長的地道要突出去這麽多人也是不保險的。
針對弟子們多年的教育和訓練在關鍵時刻還是起到了效果。盡管大部分人尤其是學塾的孩子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但在狹窄的地道內還是井然有序的按照往日裡的單列隊形在指引下前進,
並按照要求攜帶了必要的乾糧、水、每人至少六支拳銃及相關彈藥還有相應的盾甲裝具。平均每人的負重雖然不下二十公斤,但大部分孩子對於師傅還是信任的,對可能到來的戰鬥並不完全是恐懼還有舊時代久經訓練的年輕人那種樸實的興奮。 不知在昏暗的地道裡向西南方向走了多遠,似乎終於走到了盡頭。前面卻什麽光亮也沒有。
“不會是走錯了吧?”離張海最近的一名弟子問道。
柳香笑著低聲安慰道:“這裡又沒有迷宮,我們張家怎麽會費盡幾年的工夫挖出一條錯路來?”
原來自從張宅門前的出口暴露之後,張家這數年來又秘密的以少數幾個親信向西南方向挖了一條足有兩裡長的地道。這地道為避免暴露本是沒有挖通出口的,只有在從裡面打開支撐出口的粱子的時候,才會塌陷下一段距離使地道口才會大面積的暴露出來。
張家訓練有素的一百四十余名弟子還有二十余名已經可以做為家丁的工匠乃至親人沒有花費多少功夫也沒有暴露出太大的動靜就全副武裝的在黑夜裡轉移出來並完成了集結。
而此時遠在家宅的方向,無數火把如翻星般在在遠處遊動著,似是有向四周擴散的跡象。很顯然,在發現張家的人已經從地道轉移之後來襲的對手們開始向外巡邏了。
“如非萬分緊急暫不要使用拳銃!我去給這些人幾個教訓。”張海低聲道。
“用我們幫忙不?”大哥張萬勇問道。
“只有我能在安全的距離上襲擊他們,你們不必冒險。”
張海說罷在盔甲外面罩好了防止反光的夜行鬥篷,手持強弓身背特製的重型箭筒向前摸近了一段距離,隨後連續將三支重箭連同弓身一起撐在左手之中。
黑夜裡難以估測距離也很難看清目標,但那些以為人多勢眾明目張膽向外搜索還沒有過於分散的敵群成了這夜間也很良好的靶子。
不到三分鍾的時間裡張海靠估測距離外加遠處火把指引下向敵群連續射出二十幾箭,雖然並不清楚殺傷了多少敵人,但遠處的敵人在強勁的迅疾重箭的威脅下終於放棄了冒著危險前來搜索的努力,向張宅的方向推了回去。
張海的心沒有因為這些人似乎沒有體現出多強的傷亡承受力而感到一絲放松。他知道子時的那些炮聲已經證明了官府的直接介入。明天白天等待著弟子們的必將是一場多少有些危險的戰鬥。
“海兒,不然我們撤吧!去他鄉求活反而更輕便些。”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張林勸道。
“我們不能就這樣離開,必須要在天亮以後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這樣才能帶著弟子們的家人乃至更多的鄉親們一起走。”思索再三,張海還是最終下定了決心。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