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意味深長的打量晏蓉,目光專注不容閃躲。 晏蓉當然識得趙奕,前世這位桀驁不羈的奕世子可是她們晏府的常客,安郡王妃將莞妹妹視作半個女兒,往來素為密切。
思及這事她就疑惑,三妹明明已經在法源寺得了安郡王妃的青睞,何以至今都不見動靜?
她尚還在琢磨著今生變故,晏莞睃了眼她又看向身前少年,開口又問:“世子知道姐姐行二,想來是早就識得了?”
“三姑娘家中隻兩位家姐,長姐即傅大奶奶,此刻靜臥在內,這位不是晏二姑娘還能有誰?”
晏莞忽然覺得這話挺有道理,點了點頭,“那你們誰說的是真話?”眼珠亂轉,神色飛揚,顯得十分興奮。
她就喜歡這種場面,誰讓他們個個都想拿自己當槍使,不就是想她去找射箭之人算帳嗎?
依傅明珺剛剛的反應來看,趙奕的話多半是真的,可蓉姐姐無端牽扯出趙奕來做什麽?這是想利用自己去對付趙奕,二人間什麽仇什麽怨?
她好期待堂姐的答話。
“這就要問令姐了,那日冬狩我卻未見晏二姑娘在場,何以就說是本世子射箭傷人,可有實證?”他咄咄相逼。
晏蓉將狩獵林中的意外推至在趙奕身上,原就是單純不想讓堂妹再遇太孫殿下,畢竟若非這段淵源,晏莞又豈會嫁入皇家?只要堂妹這一世不嫁皇室,自然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傅家亦不會滿門獲罪。
她就是想斷了晏莞和皇太孫的情緣,否則若還一如前世,等自己嫁了姐夫後日子也不會安穩長久。
眼下被質問,晏蓉既著急又憋苦。
這個奕世子,他怎麽就不懂,自己是在幫他製造接近三妹的機會!他不是以欺負人為樂,喜歡胡攪蠻纏的嗎?你們倆性子這麽像,吵吵鬧鬧的不就有感情了嗎?這會子和自己較真,回頭有你悔的!
當著傅家人亦不好再說是從胞姐那得的消息,隻好硬著頭皮福身致歉:“想來是個誤會,請世子見諒。”
晏莞碰了碰她胳膊,一雙大眼裡盡是好奇,追問道:“什麽誤會?”
晏蓉隻好輕道:“三妹,我回去再與你解釋。”
卻不知,趙奕亦很較真,“誤會,這莫名其妙的就能生出這樣的誤會來?”
晏蓉很心累,真的。
她知道這位世子爺是出了名的愛口是心非,上輩子糾結狩林裡先遇著三妹的不是他糾結了數年,怕是至死都沒有釋懷。心道這回讓你先遇著讓你先接近,怎麽就不懂得珍惜呢?
晏蓉一副看稚子愚笨的目光同情著趙奕。
趙奕似乎也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回視對方,沉默著不再催促。
晏莞沒看懂,轉身問傅明珠,“他們倆眉目傳情著在說什麽,不是解釋誤會嗎,怎麽都不用言語交流的?”
眉目傳情!
晏蓉面色一嚇,趙奕亦有些驚征,頃刻卻又笑了,眸光漸漸湧出暖意,反像是欣慰。
傅明珠看她說的一本正經並非故意打趣,便低聲問:“阿莞你是不是不懂這詞的意思?”
晏莞眼珠瞪得老大,又說錯話了嗎?
瞥向二堂姐,只見後者正側身極惱的盯著自己,意識到鬧了笑話,心虛的扯出兩分笑意,尷尬道:“我什麽都沒說,你們繼續。”
繼續什麽?
真是夠了!一會子搔首弄姿,一會子眉目傳情,堂妹平日看的都是些什麽書,自己的名聲都要被她毀了。
晏蓉叫苦不迭,又覺得趙奕對自己“虎視眈眈”,她實在不能解釋是因為前世記憶特地給你們增添矛盾摩擦才不得已將罪名按在了趙奕身上。但堂妹這麽執著的看著自己,她腦中思緒混亂,簡直後悔莫及,自作孽拉什麽紅線?
未料,趙奕似乎想明白了原因,一臉釋然的繞過她們,徑自走了。
晏蓉緩了口氣,謝天謝地。
可是他明白晏莞不明白,原地愣了愣就直接追過去,拉住少年的胳膊問道:“你怎麽不聽完我姐姐的回答就走了,你不介意她冤枉你?”
趙奕沒有轉身,隻側了側頭,視線落在她抓住自己的幾節纖指上,白玉如蔥,卻不是為了挽留。
須臾,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若有矛盾的說道:“你二姐不想讓你去前院見人,這點還看不出來?”
“那她是想我見你?”晏莞這腦子轉得極快,更是口無遮攔。
趙奕輕笑,意味不明,回過神瞅著她,“你這隨隨便便就拽人衣袖的習慣可不好。她既那般苦心,你就別辜負了,有些人不見有不見的好,全當那幾箭就是我射的吧。”說完,撫了撫胳膊往下。
晏莞很自覺的將手收回,再抬眸時那人已背身離開。
傅明珠一頭霧水,遲疑道:“阿莞,不如我們還是別去前院了,天色這麽晚,我們去大嫂屋裡吧?”
晏莞點頭。
她是等膳畢後晏蓉送自己出去時才逮著機會追問的,侍女引著燈籠走在前方,夜幕下晏莞直言:“二姐好像和那位奕世子之間有什麽秘密?狩獵林子中的事,你原是可以當做不知道的,可之前卻特地與我說那番話,後來我又那麽巧在法源寺遇見他。”
她不喜歡猜忌,尤其是親人之間,哪怕並非很喜歡晏蓉。
“我沒想害妹妹,妹妹信嗎?”晏蓉語氣坦然。
晏莞不能理解的抬眸反問:“可是為什麽要害我呢?”
她的語調過於純粹自然,晏蓉後背微直,繼而主動牽了她的手,“我們是姐妹,當然不會害你。”
剛重生的時候,晏蓉帶著滿腔仇恨,這種恨意在見到晏莞回京後一直沒有消減,但她總時不時想起前世最初時的姐妹情分,堂妹原是最依賴自己的。
她一直想著報仇,恨晏莞毀了她的家, 毀了她的幸福。但怎樣才算報仇呢,一定是要你死我活?
不是的,晏蓉想的很清楚,只要堂妹不再認識太孫殿下,與他沒有交集就不會進宮。她不進宮,也就沒有所謂的安王造反、傅家受連。
她隻想,這輩子能好好的和姐夫白頭偕老。
晏莞越發覺得堂姐古怪了,駐足凝視著她:“姐姐真的不會害人嗎?”任何人?
晏蓉微滯,“作惡多端最終都是要自食惡果的,我還想得個善終,豈會那般糊塗?倒是妹妹你,”說話一半,語重道:“可不要做糊塗事。”
若是野心依舊,到時候就真的別怪姐姐不念舊情了,她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將軍府和姐夫。
晏莞覺得和堂姐說話很累,心事重重的回到紀府。傅明珺一路護送,眼見著少女就要入府,他開口相喚:“莞妹妹。”
晏莞不明所以,疑惑轉身。
他走上長階,支吾遲疑了會兒,終是沒開口,隻道:“天黑,你仔細些腳下。”
晏莞點頭,跟著紀府相迎的人入內,身影消失在府門後。
她在舅府的日子起初並不安逸,大舅母總拘著她,是以白日常常往將軍府跑,傅明珠好客沒幾日便相熟起來,她亦總來紀府。
這般住了五六日,晏莞甚至都未惦記著歸家,是日剛準備出門,就聽下人報姑太太回府了,她這才想到自己親娘,歡歡喜喜的往前堂跑去。
等見了面,卻發現五妹妹隨母親一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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