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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莞的小心思沒有得逞還反被點破,雙頰緋紅如霞,頗為窘迫的低頭。她是覺得這白色的尾羽漂亮才想趁機拔一根,然後謊稱它自己掉毛,怎麽知道這樣難拔?
趙奕牽著她的手不放,見其因為自己而臉紅害羞,心中有種無法言說的悸動和喜悅。
“走,屋裡去。”
晏莞腳下生根,就賴在原地,嚅著唇輕道:“你能不能,分我一隻?”
“孔雀?”趙奕轉首,含著笑挑了挑眉,她這副不要臉面的表情實在有趣,“想要白孔雀,回家畫畫?”
聞者驚喜,兩眼湛亮著看知己般望向他,眨著眼又問:“可不可以?”
“不可以。”
少年唇角彎彎,見其面露失望,調侃道:“它不給你開屏,你怎麽畫?”
“養久了肯定會開的。”
晏莞睃向孔雀的扇羽,語氣妥協:“再不濟,我就畫個你,每日掛在它眼前。”
“你畫得出來?”趙奕眯起眼,期待的看著她。
晏莞目光專注而認真的凝視起對方容貌,頃刻低著聲回道:“好像、不能。”
為了塗個孔雀還要先學畫下眼前人,這對晏莞來說太有難度。但趙靜之就以她沒法子讓孔雀開屏為由才不肯給,思量著她反問道:“你說,我穿得好看些,它們看見我會不會開?”
“不會。”
女孩臉色黯淡,抬手摸了摸自己臉蛋,又踮腳去捏他的,都滑滑軟軟的,不由嘀咕道:“差不多的呀。”
趙靜之隻覺得被她碰過的地方跟著火似的發燙。開口卻坦白道:“咱們模樣生得不一樣。”
晏莞倍受打擊,垂頭盯著竹林裡的汙泥恨不得摳一塊塗他臉上,看他還能不能勾.引孔雀。
想到泥土,她神色一亮,緊著他的手建議道:“不如你隨我出去,我到坊間找人按著你的模子給你捏個泥人。嗯,要大號的。然後搬到我院子裡給孔雀看。好不好?”
趙奕內心是很歡樂的,晏莞若是在她院子裡擺座自己的泥人,豈不是日日相看?可是想到晏家人來人往。旁人也能看到他的姿容身段就不高興了。
因此,他雖然滿臉都是笑意,沁心的、舒然的,昭示著滿意。但一直沒有接話,最後見她急了才搖了搖頭。
晏莞以為他只是不信。伸手就要比劃泥人的大小,卻發現左手還被人握著,使勁抽了抽,沒抽動。
於是。她開口問:“你幹嘛總摸著我手?”
趙奕若無其事的別過視線,“你剛剛摸了我的孔雀。”
“所以就要,這樣嗎?”
晏莞抬起胳膊。晃了晃二人的手,總覺得有些不妥。就喊他放開。
“以前沒和人牽過手?”他凝色詢問。
晏莞搖首。
“和我就不願意?”
晏莞先是點頭,轉而又搖頭,回道:“那都是我哥哥。”
趙奕就問:“傅明珺也是你哥哥?”
“是啊。”
少年強調:“他不是。”
晏莞堅持,急道:“他就是,我喊他三哥哥,和豫表哥瑞表哥一樣。”
“那你之前還喚我靜之哥哥呢。”
晏莞回想好似還真有過,卻不願承認,辯說道:“可你如果是我哥哥,哪有對妹妹這麽小氣的?”
趙奕聞言氣急,自己對她小氣嗎?
命都給了她。
笑容染上苦澀,偏偏狠不下心斷不了念,一遍遍提醒自己她是個鐵石心腸無情無義的人。但感情這東西,就像是飲鴆解渴,越壓抑越期待。
趙奕心想,這般不舍約莫就是因為前世沒能得到她,所以才惦記。明明他們青梅竹馬,寵著她縱著她溺著她,陪她玩陪她瘋,她心裡裝的怎麽就不是自己了?
直到飲下那杯毒酒,他還是不甘心的。
如今再見她這嬌憨天真的模樣,任性中帶點狡黠,無所顧忌的向他伸手討要,趙奕總忍不住晃神。
晏莞不知其心中想法,隻討好似的軟語又道:“靜之哥哥,你不小氣的話,就借我養一陣子,再陪我去捏個泥人,好不好?”
趙奕不答反問:“我小書房裡的那兩尾鯉魚你還記得嗎,上回被你喂得撐死了,你打算怎麽辦?”
晏莞不妨他突然要秋後算帳,抿著唇低道:“我不知道它們會死。”
“那我怎麽知道,孔雀交到你手裡,會不會死?”
少女瞠目,終於恍然,惱道:“你,你就存心逗我,不肯就直說嘛,還非提魚的事。”說著拿右手拍他,不肯再牽。
“我早就說了不可以,是你不信。”見她氣急敗壞,趙奕笑意湛湛,目光柔和。
侍硯就是這個時候從外端來的藥,低頭捧著托盤湊過去,小心翼翼道:“世子。”
趙奕取過藥碗,二話不說就飲盡,將瓷碗放回托盤上,“下去。”
晏莞轉身欲跟著侍硯往外走。
“你去哪?”趙奕拉住她問。
晏莞甩開,“我不跟你玩了!”
他見她真要離開,低聲誘.惑:“不塗孔雀了?”
晏莞下意識的說“不”,聲音剛落就滿面驚喜,“呀,你讓我玩?”歡笑晏晏的湊過去,拽了人的胳膊感激道:“靜之哥哥你最大方啦。”
趙奕就受這套,見她殷切的依在自己身旁,長眉揚起很是得意。
十五公主進來的時候就見他們並肩站在紫竹林前,春光明媚,青竹簌簌,當下拍掌讚道:“真是對璧人呐。”
趙奕抬眼望去,笑意盡散,表情既無奈又嫌棄,“你怎麽又來了?”
十五公主一身玫瑰色羅裙,裙裾飄逸,腰間環佩相撞,顯得輕盈俏然,邊走邊道:“小奕侄兒說的什麽話,上次我給你帶乳鴿你就好姑姑親姑姑的喚我,這回見我兩手空空,便嫌我來得頻繁了?”
聽她胡鄒亂說,趙奕剛要反駁,又見沈玨跟著進來,冷不丁哼了聲道:“雙玉你就不能把她領其他地方去嗎,整個燕京城那麽大,你還尋不著讓她消遣的地方?”
沈玨面色不改,走過去看見晏莞,笑著道:“莞妹妹也在這?”
晏莞對他倒是印象極好,回了聲“二玉哥哥”。
沈玨臉色憋紅,僵硬著糾正,“叫沈哥哥就好,或者玨表哥也行。”說著話語微頓,“我剛陪母親去了趟傅家,大表姐離世,姑母怎麽沒在?”
“大伯母昨晚就回府去了。”
提起晏蕙,二人面色俱是哀愁。
沈玨點頭,“大表姐去的突然,姑母怕是受不住。聽說現在是你母親和將軍府在操辦,怎麽來了這兒?”
“他不肯吃藥,王妃娘娘把我請來的。”晏莞一指趙奕,脫口就道。
趙奕想攔已是不及,還沒解釋那邊十五公主已笑聲大起,片刻就到了跟前,拍著他肩膀取笑:“原來小奕你不是不肯吃藥,是要人哄著的?哎唷,這位妹妹真有能耐,叫什麽來著?”
晏莞瞪過去,四目相對,就不信她真忘了!
十五公主看了她許久,覺得其眼神風向不對,就把沈玨招過來,偷偷問他。
庭院裡就他們幾個人,能小聲到哪裡去?
晏莞氣得眼都紅了。
得了沈玨的提醒,十五公主就想起自己上回說過的話了,心虛著上前拉了晏莞的手道:“莞妹妹你別誤會,我這次真沒忘記你,剛剛就是故意裝作不記得了。其實我記性好著呢,上回我還給你挑了許多話本不是,看完了沒,要不我們再去東市的書肆?”
提到話本,晏莞就顧不得生氣了,悶聲回道:“被我爹收走了。”
聞者表情,趙奕瞠目, 把晏莞拉回身後,叮囑道:“她總看些不正經的,你別跟她學,我讓侍硯去備顏料,你還是待在這裡塗孔雀吧。”
晏莞沉默,似乎在衡量哪個好玩。
沈玨聞之驚詫,轉而望向開著屏的孔雀,不可思議道:“什麽塗孔雀?”
十五公主卻十分來勁,嚷著也要玩。
主人默許,女孩子又瘋狂,偏偏白孔雀束縛不得,最後哪裡是塗畫,根本就是潑墨,雪白的羽扇被染得五顏六色,慘不忍睹。
晏莞看著那隻色彩鮮豔、斑斕有序的藍孔雀,悄悄挪步到趙奕身旁詢問他方法。
“下次你過來,我再教你。”他哄騙道。
晏莞瞥了眼十五公主,深以為趙靜之是不肯將技巧傳給別人,對他更是感激,鄭重的點點頭,“那你不準反悔。”
趙奕輕笑,溺聲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