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別怕,京妍姐姐在這裡。”沿著聲源,郝京妍看到人群裡不住顫抖的元瑾兒,她上前半步,卻被伏晟國的士兵橫刀擋在了原地。
“你就是郝京妍?”陽駱承對園子裡被作為人質的妃嬪小主們,全然置若罔聞。他帶有三分好奇,認真的打量著面前的女人。精致的五官,凝脂般的肌膚,若是左邊眼瞼下,沒有那條一寸長可見的疤痕,也應該是張花容月貌的臉龐。
出兵前,陽駱承還清楚的記得,那個人對他說的話。
。。。。。。‘時時提防著所有人,用不同的臉譜生活著,這樣,會很累吧。我知道你很強,從不依賴於其他人,但偶爾,一次也行,試著去相信一個人,那樣,也許能活得輕松點。我不阻攔你進犯歸羽國,也相信,你有那個能力攻佔下來。但在這之前,我有個條件,也是唯一的條件。等你拿下歸羽國後,娶一個女人做你的皇后。身為敵對的雙方,或許她不會幫你,但一定不會主動去傷害你。她,那就是郝振南的女兒郝京妍。不要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句話,一直回響在陽駱承的腦海裡面。那個人要他明白什麽?而郝京妍,究竟與其他人又有什麽差別?值得那個人那麽在意。
容貌?身份?背景?才智?陽駱承極力的看著,筆直的視線,仿佛要洞穿郝京妍整個身體。然後,他忽的冷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看到了她眼底深處積澱的不忍。明明什麽也改變不了,卻懷著對己方,甚至是敵人的不忍。和那個人的眼睛,一摸一樣。
“不愧是郝振南的女兒,果真有膽色,帶著區區一百人,就敢進到皇宮中來。你就不怕這是陷阱,有進無出?”宮外的狀況,陽駱承了若指掌,事態發展到這裡,他已經確定歸羽國大軍突然返宮的行動,非巧合,是有人識破了他的計策。而這個人,正是站在他十步之外的郝京妍。隻是他沒想到,竟然,是個女人。他戲弄的說道,口氣就像一個獵人,在把玩手中等待宰割的獵物。
“皇上不是已經料到,宮內即使是十面埋伏,也一定會有人闖進來,這才打開宮門的嗎?膽色,不敢當,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計之中。我不過是沒了退路,被逼進來的而已。”在極短的時間裡,郝京妍留意了四周一遍,被押的皇家內眷中,除了皇帝和柳妃外,所有人都在。從大戰開始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松了口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正視著陽駱承,郝京妍不畏也不懼的說道。
兩人間的距離不算遠,郝京妍抬著頭,足夠看清陽駱承。他穿了身深灰色的長衣,俊俏的面容,如精雕細琢般精致的五官,很好看。但他的美,並非是女人的優柔。一雙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眸,卻黑得深不見底,裡面時而閃過墨綠光澤,似能一眼將他人的心思看穿。
渾身上下,迸發著與生俱來,凌駕於萬人之上的王者氣息。雖然沒有身穿龍袍,頭戴皇冠,但這樣的人除了帝王,還能有誰?
正如郝京妍猜想的那樣,策劃這場巨大作戰方案的人,不是何澤,而是那個以前不為人注意,湮沒在大皇子陽顯名的光環之下,默默無名的六皇子陽駱承。
“你很聰明。”郝京妍的從容,大敵面前的處變不驚,甚是連他的身份也算到了,讓作為勝者的陽駱承,有點失望。不過卻因此,燃起了他對她的興致。
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對於站在高處的人,往往是人生中最痛快的事。對於陽駱承而言,亦是如此。不然,這場戰就這麽收尾了,未免太無趣。
皇宮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陽駱承不怕城門口的兵馬會衝進來,大軍壓進。因為他手中,可是有著用不完的棋子。
上方的濃雲被風吹散了不少,天空又漸漸變得明晰起來,離天黑還有些時間。就當作是大戲後的余興節目,陽駱承突生心情,想要陪郝京妍玩玩。
全天下美人數不勝數,想要多少有多少,一個良將,卻是可遇不可求。陽駱承忽然在想,或許那個人的條件,會成為一個不錯的提議也說不定。
“陛下謬譽了。若真是聰明,今日又豈會敗得一塌塗地,連一絲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郝京妍並未因陽駱承的誇讚而自喜,她下顎輕點,表情恭謙而又無奈。繼而,帶有疑惑的問道。“事已至此,我方敗局已定。隻是,我仍有些疑惑尚不得解,不知皇上能否告知一二。”
“說。”謙而不傲,那才是真正有才識的人。歸羽國有這種的人存在,為何以前都沒聽說過?陽駱承反常的有耐心,他倒想看看,郝京妍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在此之前,能否把這衣裳給瑾兒,她自幼身子就弱,受不了室外這寒氣。”聽到幾聲沙啞的咳嗽聲,郝京妍的目光移過陽駱承,落在元瑾兒嬌小的身子上。她脫下自己的長袍,拿在手上,含有幾分懇請之意。
郝京妍原本,還想說隻是一個小孩子,不會存在任何威脅。但想想,眼前面對的是如此強大而又自信的男人,若他願意,即使有危險,他也不在乎,她便沒有說。
“把衣服拿給那小孩。”果真,陽駱承沒有為難郝京妍。
兩人對話之際,原本哭泣叫嚷的貴人妃嬪,也靜了下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一來是畏懼陽駱承的威嚴,他可不是慵懶閑散的歸羽國皇帝,對視一眼,足以被他逼人的氣勢驚魂。二來是郝京妍的出現,讓她們定了下魂。但不是因為了解郝京妍的能力,而是她身後的郝振南,那絕對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將。這三來,或許她們,想要從他們的對話中,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數百人圍站的園子,一下子鴉雀無聲,僅有拂過耳畔那冰寒的風聲。
“多謝皇上。”郝京妍再次恭敬的行禮,可因沒了衣袍的遮擋,寒風肆無忌憚的吹打在身上,她禁不住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