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正如齊宿風說的一樣,郝振南的精氣神有好了許多。聽聞宮裡有人來,郝振南後面跟著郝京妍和方士均幾人,是在離大門最近的前院中,接待的魏應弘一行人。
“不知魏大人遠道來府,所謂何事?”郝振南直視著魏應弘,口氣不是很友善,甚是有些敵意在裡面。
作為將帥,勝敗乃兵家常事,郝振南並沒有因打了敗仗而耿耿於懷。那點氣魄和肚量,他還是有的。但沒人說,輸的人,一定要對擊敗自己的敵人服服帖帖。
再說了,因為陽駱承,郝振南失去了國家,接著,還要失去女兒。縱然陽駱承技高一籌,他甘拜下風。但無論是作為臣子,還是作為父親,郝振南對陽駱承的態度,要好起來,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
“郝元帥昨日就回來了,作為晚輩,理應立即來拜訪才對。隻是後面,又聽聞郝元帥因兼程勞頓,剛進府就不省人事。為了不打擾郝元帥療養,到現在才過來問候,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晚輩這次來,主要是有兩件事,一是代表皇上探望郝元帥,外帶來了兩支百年老參,略表心意。”魏應弘對郝振南的態度,全然不以為意,很客氣的說道。
“不敢當。老夫一副殘軀破體,用不著你們的皇帝掛心。”郝振南正色著臉,聲音很僵硬的說道。
而郝振南沒表態,沒人敢自作主張,去接魏應弘左邊太監手中捧著的錦盒。
“郝元帥十三歲從軍,二十歲掛帥,征戰三十年,戎馬大半生,真可謂是一代曠古大將。可惜,歲月不饒人,有時候,不服老也不行。說起來,郝元帥也是時候該退下來,想想清福了。”要是普通人,面對如此大將一定是敬畏有加,可惜,今日來的是魏應弘,他見過比郝振南強大不知多少倍的男人。畏懼?自然不可能存在。魏應弘很客套的話說,卻是含沙射影,另有所指。
“清福?老夫也想。隻是,你們的皇帝,可沒給老夫留這條路。伏晟國野心勃勃,十幾年前就開始窺視歸羽國的疆土,為了黎民百姓,老夫能閑著嗎?”郝振南明白魏應弘的言外之意,諷刺的回道。
“以前或許不能,但現在可以了。戰爭,其實也是一種換取和平的手段。就如現在,兩國合二為一,也就不在存在什麽戰爭。皇上所做的這一切,皆是用心良苦。”魏應弘舒展著眉眼,配上俊秀的模樣,和一個書生相差無幾。隻是,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他是笑裡藏刀。
“兩國合二為一,說得還真是好聽,那隻不過是單方面的侵佔掠奪而已。”郝振南討厭那種拐彎抹角的人,不留魏應弘面子,直接說道。
憤恨之余,郝振南又有些無可奈何,更多的是擔憂。雖然他還沒見過陽駱承本人,單看之前一戰的設計,和今日來的魏應弘,可以肯定,陽駱承絕不對是個簡單的角色。把郝京妍送進宮門,無異於羊入虎口,前方之路,甚是堪憂。
“看來,郝將軍對伏晟國,頗有敵意。但事已成定局,還是想開點為好。共同一起,為了江山社稷還有百姓謀福。”魏應弘回道。
郝京妍站在郝振南的身後,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一雙通徹的眸子,不偏不倚,一直視著魏應弘。
這是郝京妍第二次見魏應弘,不過,第一次因為陽駱承的關系,匆匆數眼,她也沒太在意,隻是在心中有那麽個模糊的印象。而現在,郝京妍看得很清楚。外貌暫且不說,魏應弘有著一雙和陽駱承一樣,深不可測的眼睛,同樣的可怕,讓人不寒而栗。
而不同的是,陽駱承的可怕表露在外面。說得好聽點,壞得光明正大,而不像一些陰險小人,總是藏在背後使點卑劣的手段。魏應弘則刻意收斂自己的氣勢,還帶點陰狠毒辣。
與陽駱承相比,身為手下的魏應弘,更讓郝京妍忌憚三分。他好比一隻躲在暗地裡的黑手,偷偷的蟄伏著,待到時機,就給人致命的一擊。
總而言之,郝京妍對魏應弘這個人,沒有什麽好感,若無必要,更不太想主動去接近。
“老夫希望如此。魏大人不是說還有第二件事?”郝振南不想再和魏應弘作沒意義的口舌之爭,他的視線,轉向了魏應弘的身後。
早在魏應弘進府時,郝振南就留意到,隨行而來的幾個太監手中捧著的東西,鳳冠霞帔。看來,魏應弘來的目的,探他的底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是為了郝京妍。
想到郝京妍,郝振南兩眉的紋路,不禁變得更加深沉起來。他平日裡忙於軍務,非但沒盡父親的責任,好好的照顧女兒,還把所有的事都壓在她身上。與對元楚玫睦⒕蝸啾齲掄衲暇醯每髑泛戮╁唷H緗瘢掛斯遙瞿敲創蟮奈K諄八島爛派釧暮#慰鍪怯懍煸擁墓小
作為一個父親,郝振南打死也不情願把自己的女兒,往皇宮中送。那也是兩年前,他強烈反對元君徽要郝京妍入宮的原因。
其實,郝振南心中早有女婿的人選。齊宿風,不論是樣貌還是人品,都是佼佼者。齊宿風對郝京妍的感情,郝振南或許把握不定,但郝京妍對齊宿風的喜歡,他是看在眼裡的。所有人以為,郝振南從槁城匆匆趕回來,是為了國亡,沒錯,這是其中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阻止這場純屬利用的政治聯姻。
郝振南的想法,其實與昨日郝京妍的如出一撤,所以,他輕裝簡行,隻讓齊宿風跟著。可惜,事不隨人願。好在,這件事他還沒來記得跟郝京妍說,不然,她一定會能難過。
隻是,令郝振南想不到的是,昨夜,在他昏昏入睡的時候,齊宿風已經當面拒絕了郝京妍。
時間往回推移。早上,郝振南才剛醒來,還來不及下床,齊宿風便去辭行了。
“要走?”雖然齊宿風有言在先,隻留在郝府一年。一年,歲月匆匆,僅僅是在幾次眨眼間。但是,事前也沒提及過,郝振南對齊宿風的突然辭行,還是很吃驚。
“元帥的傷,已無大礙,只需日常生活裡稍加注意便是。在郝府停留一年,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齊宿風道。語氣,卻是較昨夜天了少許的惆悵,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一年,不長不短,又豈會一點感情沒有。但,他非走不可。
“打算什麽時候走?”事紛紛,這個節骨眼上,齊宿風又要走。郝振南的神色一沉,心裡卻是在考慮著其他的事,他問。
“行裝已經打點好,待會就走。”齊宿風道。昨夜,在他下了決定後,便把東西全都收拾好了。
“這麽快。”聽著齊宿風的回答,郝振南的臉色驟然一變,他沉沉的吸了兩口氣,懇請的說道。“宿風,老夫知道你的心不在郝府,也沒想過要一直把你留在這裡。隻是,老夫有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