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弘,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和老夫這麽說話?”賀泓天眼瞳皸裂,幾乎是暴怒。多久,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後輩。長途跋涉千裡而來的賀泓天,心裡本就堵了口氣,不順得很。此刻還被魏應弘擋在面前,他橫眉豎眼,臉色是極為的不好看。
再來說說賀泓天,伏晟國相國,兩朝元老,勢力龐大。陽駱承還未出現前,在伏晟國幾乎可以一手遮天。想要謀權篡位的野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膝下有一女,名賀雨薇,陽駱承繼位後,被送進宮做了貴妃。
“和賀相國相比,我自然算不了什麽。但是,賀相國也別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這裡是皇宮,不是你想到哪裡,想見誰,都可以亂闖的地方。我敬你是兩朝元老,奉勸一句,做人處事的時候還是規矩點,免得落下個不敬之罪。不要到時候,自己給自己難堪。”魏應弘也是一點也不客氣,在‘臣子’兩個字上,還有意加重了語氣。他波瀾不驚的神色下,無疑是暗藏殺機。
“你。。。。。。”賀泓天最介懷的就是‘臣子’兩個字,他想做皇帝想了十幾年,更是預謀了十幾年,他機關算盡,卻沒想到最後關頭,殺出陽駱承這個陳咬金。在攻佔歸羽國一事上,更是被陽駱承狠狠的擺了一道。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賀泓天恨,更是不甘心。被魏應弘的話戳在痛楚上,賀泓天咬牙切齒,無奈言辭上不敵。不過,他絕不對就此罷休。
十米距離外,魏應弘和賀泓天爭執不休,暗流湧動,一字一句,風雨亭內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只是,正在撿著棋子的陽駱承,表情卻和之前沒多大區別。
“皇后,做好決定了嗎?”對於外界的爭吵,陽駱承置若罔聞。他看著郝京妍,問道。
“皇上,是不是該先接見一下賀相國?”郝京妍可沒陽駱承那雷打不動的功力,自賀泓天的出現,她的思緒,已經轉移到了另一處。她看了下遠處爭吵的兩人,回頭看向陽駱承,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太吵了對嗎?沒事,朕命人讓他去遠點的地方侯著。”陽駱承輕揚著嘴角,狹長的雙眼透著幾分不真實的體貼。說罷,他轉向侯在風雨亭外的宮人。“告訴魏應弘,朕現在忙著,沒空見其他人。”
“臣妾。。。。。。”郝京妍本想說,她不是那個意思,可卻沒有接著再道。因為,四目相觸下,她看到陽駱承那雙看似柔和的眼眸中,閃著銳利的光芒。郝京妍知道,陽駱承是有意在曲解她的意思。
得到命令的宮人,不敢有一絲的怠慢,馬上朝著魏應弘那麽去。不過,意料中的安靜沒有來臨,賀泓天推開了眾人的阻攔,出現在了郝京妍和陽駱承的面前。
“皇上。”魏應弘請罪。
“你先下去。”陽駱承揮了揮手,示意魏應弘退下。
“這就是皇上所謂的大事?”賀泓天直視著郝京妍,意有所指的質問,一點也沒有作為臣子的恭敬和禮數。要他在陽駱承一個小兒面前俯首稱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難道賀相國有什麽意見?”自己的旨意被人公然違抗,陽駱承也沒顯露出一點怒意,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不過,陽駱承那平靜的面容,在郝京妍看來,顯然是笑裡藏刀。而且,郝京妍還能隱約能感覺到,陽駱承對賀泓天的恨意。他的恨,非常強烈,即使在極力掩飾著,但深入骨髓的憎恨仍克制不住的穿過皮膚,從陽駱承的身體裡衝出。那種恨,似乎,又不僅僅是皇位之爭,比那來得更加的沉,更加的深。
平日裡,陽駱承都喜怒顏不於色。這麽久以來,郝京妍是第一次,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他的心緒。
作為郝振南的女兒,歸羽國又和伏晟國交戰多年,對伏晟國的狀況和賀泓天的事,郝京妍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也不能這麽說,確切點,郝京妍了解的只是些表面的東西。伏晟國,遠比看到的要複雜得多。比如,伏晟國四個皇子相繼離奇的死亡,先帝的死,除此以外,還存在著很多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事。
至於賀泓天,暗中結黨營私,擴張勢力,近些年的所作所為,各國皆有所知,可謂是惡名昭彰。郝京妍曾有過懷疑,伏晟國四個皇子和先帝的死,都和賀泓天有關。說來,伏晟國的皇室,到現在隻還剩下陽駱承,還有下落不明的陽顯名。
在如此相對的立場之下,陽駱承的和顏悅色,又豈會是真的?
而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是應該坐山觀虎鬥?被卷進黑暗的漩渦中久了,郝京妍發覺,她的心也開始有些變涼。甚至於在刹那間,她腦海中閃過一道邪惡的光速,心驚過後,她閉了閉眼,嘴角輕輕的抿了下。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一定要保住郝家,更是不惜為此下地獄。
不在意賀泓天的目光,郝京妍一動不動的坐在原處,慢慢收拾著陽駱承沒有撿完的棋子,冷眼旁觀著眼前的一切。
“當然。先是瞞著所有大臣,擅自做主攻打歸羽國,再接著,迎娶敵人的女兒做皇后,如此,根本就是在拿伏晟國歷代的江山社稷開玩笑。這兩件事,皇上是不是應該給大臣們一個解釋。而且,微臣也絕不承認這個女人是皇后。”賀泓天大聲的說,答得理直氣壯。後面一句,則是直指郝京妍。
陽顯名毫無預兆的禪位,賀泓天的計劃落空。但沒打算就這麽放棄的他,很快把自己的女兒放在了陽駱承身邊,準備先讓她坐上皇后的位置,再鏟除掉陽駱承。誰曾想,郝京妍又杠了出來。自然,賀泓天對憑空出現的郝京妍充滿了敵意。
雖然郝京妍沒正對著賀泓天,也知道有一道非常不友善的視線聚焦在她身上。不過,從頭到尾,她都沒在意過皇后這個位置。他們愛怎麽鬥,是他們的事,她懶得費那份閑心。突然,郝京妍想起了陽駱承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宮裡的平靜絕對的,沒有,相對的,或許還是存在的。最初的時候,她還不太明白陽駱承話中的意思。現在再想想,看來,真正的暴風雨要來了。
在此之前,她就好好享受一下陽駱承口中那相對的平靜好了。
“照賀相國的意思,是不是朕每做一件事之前,都應和大臣們商議,等大臣們同意了,才能去做?”陽駱承漫不經心的樣子一層不變。只是,他一雙時而閃過冷芒的眼眸,讓身邊的人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集思廣益,才能避免犯錯。身為臣子,必須保證皇上下達的每一個旨意,都正確無誤,這樣才能維護君王的威信。”賀泓天回道。
“那賀相國覺得,朕哪一點做錯了?”陽駱承的眼神再變,變得更冷,他問。
“不該獨斷獨行,無視朝堂百官的存在。更不該因個人喜好,而立敵人的女兒為後,把陽氏的百年基業置於危險中。”先前被陽駱承擺了一道,只能說是自己大意,往後不會再有那麽便宜的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賀泓天再道,字字咄咄逼人。而他,完全沒注意到,陽駱承快速變化的臉色。
“可笑。要是什麽事要由臣子做主,那朕這個皇位,乾脆給也他們坐好了。”賀泓天的話似乎已經觸及到陽駱承的底線,他的耐心也逐漸被磨光,溫暖的臉龐在快速失溫,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賀相國,你記住了,伏晟國的皇帝姓陽。這天下的事,朕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