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漢偉，你最近這個成績，不太穩定啊。”下午第一節課後，夏曉琳把霍漢偉叫進了辦公室。霍漢偉笑嘻嘻的，半點沒有做壞事被抓的覺悟，嬉皮笑臉的樣子，讓夏曉琳有點生氣。

　　夏曉琳板起臉，蹙眉嚴肅道:“霍漢偉，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成績好，特長也多，但這些都不是你驕傲的理由。現在你才高一呢，距離高考還有整整兩年。你要知道，高考是長跑，不是短跑，不是說你努力了一段時間就能成功的。”

　　“夏老師，我也沒放松啊。”霍漢偉神態輕松地對夏曉琳說道，視線賊賊地盯著夏曉琳還算豐滿的前胸。換做秦風上輩子讀高一那會兒，就是再給他一百個膽子，秦風也不敢對老師有這種非分之想。

　　夏曉琳絲毫沒察覺到霍漢偉眼神中齷齪的內容，她還當站在對面的學生是在走神，敲了敲桌子道:“霍漢偉，你這麽吊兒郎當的可不行啊，這個學期結束，就要分班了。我不管你是讀文科還是讀理科，反正語文都是150分。你看看你上個單元語文考成什麽樣子了，文言文錯了一大片，你是不是上課根本就沒在聽啊?你真以為語文不用複習也能學得好是嗎?”

　　“夏老師，這些死記硬背的東西……”霍漢偉還想反駁。

　　夏曉琳頓時就怒了，喝道:“你別跟我說什麽死記硬背！高考就是死記硬背！你當理科就不用背嗎?該背的東西，你就應該全都背下來，不然你來上什麽學?在家裡自學多好?”

　　霍漢偉被夏曉琳發飆的樣子嚇到了，終於把視線從她胸前移開。

　　他看著夏曉琳桌上的一張報紙，低著頭不吭聲。

　　夏曉琳見霍漢偉慫了，呼出一口氣，收斂了情緒。可正要接著教訓，霍漢偉卻突然問了句:“夏老師，這報紙上寫的是秦風嗎?”

　　“啊?”夏曉琳聞言一怔。

　　這份報紙是今早教數學的李老師帶來的，秦風擺攤的那條新聞，中午辦公室裡的所有老師輪番看了一遍。夏曉琳最後一個讀完，看過之後，就隨手放在了辦公桌上。沒成想，這霍漢偉挨訓的時候，心思居然都跑到報紙上去了。

　　短暫的愣神之後，夏曉琳又皺起了眉頭，生氣道:“霍漢偉，你懂不懂什麽叫尊重啊?我跟你說話，你卻低頭看報紙?”

　　“不是啊，夏老師，我這不是……關心同學嗎?你看這報紙上寫的，貧困生退學養家，早知道秦風家這麽窮，我們給他捐點錢，他就不用退學了。”霍漢偉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一臉正義道。

　　夏曉琳這下真是不知該怎麽說霍漢偉了，滿肚子火大地擺了擺手，不耐煩道:“算了算了，你先去上課，等放學了我再跟你說道說道。”

　　霍漢偉卻來了句:“夏老師，這報紙能給我看看嗎?”

　　夏曉琳黑著臉，怒視霍漢偉。

　　然則，她還是低估了霍漢偉的臉皮，霍漢偉微微一笑，直接伸手抓起了報紙，說道:“夏老師，我保證不在上課的時候看。”

　　夏曉琳看著霍漢偉離去的背影，拳頭握得緊緊的，心裡堵得慌。

　　霍漢偉帶著一陣風跑到教室門口，這會兒離上課還有一兩分鍾，他高舉著報紙走進教室，興奮地張口就喊:“秦風上報紙啦！”

　　班上的同學先是集體失聲兩秒，緊接著，就放肆喧鬧了起來。

　　向子豪顯得比霍漢偉還興奮，站到桌子上高呼道:“我操！你別跟我說擺路邊攤也能出名啊！”

　　霍漢偉兩隻手分別拉住報紙的一角，站在講台前把報紙大大地攤開來，開懷大笑道:“貧困學生退學養家，秦風家已經窮到全市皆知了啊，哈哈哈哈……”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班上的同學卻沒有跟著他一起笑。

　　連向子豪都從桌上爬了下去，揶揄道:“漢偉，你無聊不無聊啊?”

　　霍漢偉這下尷尬了，這種下不來台的情況，他可是第一回遇上。

　　站在講台上跟傻嗶似的愣了十來秒，班上的一個女生突然說道:“誒，秦風家這麽困難，要不我們今天放學了去他攤子上買點東西怎麽樣?也算是做好事了嘛！”

　　霍漢偉這下終於有了台階，連忙道:“班長，我支持你！”

　　全班頓時發出一陣噓聲，霍漢偉立馬威脅道:“誰再噓一下看看?”

　　所有人又閉上了嘴。

　　霍漢偉這下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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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擺攤的位置確實很好，門前有一棵樹，推車後面還有屋簷，所以只要不是特別極端的天氣，他都有遮風擋雨的地方，可以安然等待客人上門。

　　李可強帶著一群朝廷走狗離開後，後巷又恢復到了寂靜的狀態。

　　從2點到3點，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這條巷子居然一共只有3個人路過。但可悲的是，人家真的僅僅只是路過而已。

　　買買提大叔揮舞著扇子，不停驅趕在初春時節就活躍起來的蒼蠅，無聊得很是讓人心碎。

　　“快放學吧，快放學吧……”秦風嘴裡念叨著，覺得自己今天絕對是想多了。他本以為只要新聞一出，全市上下愛湊熱鬧的人就會蜂擁而至，然而現實卻是，他多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卻連根竹簽都沒賣出去。

　　“果然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我還以為東甌市的人都很有愛心的呢……”秦風很受傷地碎碎念著，巷子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囂。

　　十幾個年輕人一露頭，就徑直朝著秦風的攤子走過來。

　　秦風一朝被狗咬，看這架勢不禁地小心肝兒一顫，還以為又來了一波混混。

　　可是馬上，人群中就有人發出了欣喜的喊聲。

　　“退學油炸烤串！沒錯！就是這個攤子！”

　　十幾個人飛奔著朝秦風的推車跑過來，第一個衝到秦風跟前的年輕人張口就問:“你是小風吧?”

　　秦風咧嘴一笑，這下嗨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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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點一過，秦風的生意突然就好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走進巷子，在秦風身邊指指點點起來，他們手裡大多拿著一份《東甌日報》，前來圍觀的原因不言自明。

　　秦風動作麻利地做著烤串，光是第一波那十幾個客人，就一次性買走了他所有的大排和小排，以及一大堆其他的葷菜和素菜。

　　秦風大致估算了一下，就這短短半個小時，他最少賣出了200串。

　　十幾個年輕人一走，馬上就有另一群人圍了上來。

　　秦風努力地維持著秩序，可這些急著要獻愛心的人，還是跟潮水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的推車。

　　秦風心說幸好自己的油鍋是特別設計過的，不然以今天這種人潮洶湧的陣仗，就算客人不被燙傷，他自己也難免要被油燙到。

　　“大家慢慢來，慢慢來！東西還有！”秦風大聲喊著，但聲音馬上被淹沒在了“求烤串”的呼聲中。

　　“來，你的豆腐乾和雞心！”秦風遞出十串烤串，買烤串的中年婦女接過來，往秦風手裡塞了張十元紙鈔。

　　“一共7塊5，找你2塊5。”秦風低頭找錢，中年婦女卻非常瀟灑地轉頭就走，滿滿的土豪氣息道:“不用找了！”

　　“不行啊，做生意哪有不找錢的……”秦風嘴上很真誠地堅持了一下。

　　但那中年婦女更真誠，眨眼工夫，就擠出了人群。

　　秦風搖搖頭將錢放進錢櫃，為難地對下一個擠上來的客人道:“真是的，不至於這樣啊……”

　　“至於的，至於的，你這麽小年紀就出來養家，多不容易啊。”擠上來的老大媽說道。

　　秦風神演技，一臉憨厚地傻笑兩聲， 問道:“阿姨，你要什麽?”

　　“什麽阿姨啊，你叫我阿婆還差不多！”老大媽很開心地說著，又指了指玻璃窗內，“隨便吧，這個，這個，都給我來幾串。你這個玻璃罩一搞，東西看起來還真乾淨。”

　　秦風拿出幾串食材，邊烹飪邊大聲道:“乾淨是應該的嘛！吃進嘴裡的東西，要是髒了那我豈不是害人了。”

　　“說得好！”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

　　接著馬上又有另一個聲音道:“我就是看報紙上說這裡賣的東西乾淨，才特地過來買的，現在的擺路邊攤的，哪個像這孩子這麽講究衛生啊?”

　　“不光是衛生，他的東西還不隔夜，有賣剩下的，全都拿去喂小貓小狗，這孩子心地好！”

　　“你們說說，這麽好的孩子，他怎麽就退學了呢?我家那小子，要是有這孩子一半懂事，那我真是睡著了都能笑醒。”

　　人們越說越激動，秦風這小推車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居然被擠得吱吱作響。

　　秦風趕緊加快動作，把老大媽的烤串給做了出去，不想那老大媽接過烤串後，竟掏出好幾張鮮紅奪目的老人頭，硬是塞進秦風手裡，滿眼激動道:“孩子，這點錢你拿著，趕緊存夠錢，回去上學吧！”

　　“阿姨，你別啊，我這是做生意，又不是……”

　　“別說了！就衝你這認真，你賣的東西就值這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