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帳！”屋外頭一張餐桌上的客人大聲一喊，正坐在門邊洗碗的秦風趕緊擦擦手跑上前，笑著對那位年輕媽媽道，“你們是兩碗炊飯，兩碗豆漿，一共9塊錢。”

　　“給。”年輕媽媽遞給秦風一張十元紙鈔，一邊微笑問道，“你是新來的啊?”

　　“是啊，學習不好就打工來了。”秦風找給她一枚硬幣，非常熟練地就把說了幾百次的謊話給說了出來。

　　轉眼間，秦風已經在這家小餐館工作了一個星期。

　　對於小餐館裡的各項事務，秦風早就摸得通通透透，甚至連怎麽做面店都看會了，隻是老板娘堅決要自己施展手藝，不給秦風上手的機會。現在秦風主要負責收錢和洗碗，老板則負責把客人點的東西端出去，分工井然有序。

　　期間秦風的老爸來了一次店裡，給老板夫妻倆道了謝，還一個勁兒地跟秦風說一定要好好工作，要是在這裡混日子，保準打斷他的腿。

　　年輕媽媽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秦風一眼，等秦風端著碗走後，她低下頭，小聲對身邊讀幼兒園的小兒子道:“你以後要好好學習知道嗎，不然長大以後和這個哥哥一樣，沒書讀，隻能出來打工。”

　　小男孩點了點頭，大聲回道:“媽媽，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我一定會比這個哥哥有出息的！”

　　年輕媽媽沒料到兒子會喊出來，頓時覺得尷尬無比。

　　她望向秦風，見他依然低著頭刷碗，還以為秦風這是沒聽見，又微微松了口氣，趕緊領著孩子就進了街對面的幼兒園。

　　秦風嘴角掛著微笑，他當然還不至於耳背到這種程度。不過有些話，聽多了，也就免疫了。人言可畏不假，但要想成功，這輩子就絕對免不了和流言閑語打交道。所以有些人，有些事，不能躲，更不能怕。

　　秦風把碗刷得乾乾淨淨，又在清水裡過了兩遍。

　　等他將十個碗疊起來送回廚房內，屋外又傳來了叫喊聲。

　　“老板，兩個肉包，一瓶牛奶！”

　　“好！稍等一下！”

　　秦風大聲回道，見老板正在給另外幾桌送飯，便僭越了一回，掀開籠屜拿了兩個包子，又順手從取了一瓶牛奶。

　　端著東西走出悶熱的廚房，秦風左右找了找，意外發現了一張熟面孔。

　　“秦風！”正坐在空桌上等早餐的霍漢偉一臉驚訝。

　　這小店的位置處於四通八達的路上，秦風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見到高中同學，他神態自若地微微一笑，端著東西走了過去。

　　“慢用。”秦風非常正經地說著，把東西放下。

　　可剛要轉身，卻被霍漢偉一把拉住了手。

　　“秦風，你現在在這裡上班啊?”霍漢偉眼裡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雖然秦風是否在這裡打工，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是啊。”秦風回答得很是乾脆，然後拿開霍漢偉的手，淡淡道，“我還有事情，有空再聊。”

　　“好，好。”霍漢偉笑得非常開心。

　　秦風在霍漢偉的注視下，又走回到了洗碗池旁，認真地洗刷刷起來。

　　這一幕讓霍漢偉看得胃口大開，他大口地吃著糯米飯，心思卻已經跑出去幾百米，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跑到學校，大聲向全班宣布:秦風這小子現在的工作是刷碗！

　　幾分鍾後，霍漢偉就買了單。

　　不過等秦風上前收錢的時候，霍漢偉的神情已經變得桀驁無比，那是一種非常欠抽的，“上等人”俯瞰“下等人”的姿態。

　　對此，秦風的想法是:霍漢偉果然還是前世記憶中，那個自以為是的白癡。世界沒變啊。

　　霍漢偉的出現，隻是秦風今天工作中的一段小插曲。

　　工作一直持續到早上9點半，小餐館才開始清閑下來，有鑒於沒什麽客人了，秦風刷好了最後一批碗筷，老板就讓秦風先回去。

　　秦風脫下裝了滿滿一口袋零錢的“工作服”，對老板道:“宋叔，可別跟我爸說我早退啊。”

　　“早退什麽啊，我們都準備打烊了。”宋叔接過秦風的衣服，隔著口袋摸了摸裡頭的錢，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愉悅。正如秦風所說的，招了他這個夥計後，店裡的收入反而增加了一些。

　　這時老板娘王姨從後廚裡走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塑料袋，她把袋子遞給秦風，說道:“小風，這裡有兩個叉燒包，我特地給你留的。你爸中午不回來，你就吃這個當早飯好了。”

　　“謝謝王姨。”秦風大方地接過來，然後跟夫妻二人道別。

　　等秦風走出老遠，王姨對宋叔說道:“這孩子不是挺好的，做事又踏實又認真，他們學校怎麽不要他呢?”

　　“誰知道呢。”宋叔搖搖頭，面露不忿道，“現在的學校，就會培養書呆子和小混混。”

　　……

　　早上10點，正是十八中的課間操時間。

　　一個星期前，秦風就是在這個點被周海雲拉出去，然後退學。

　　原本班上已經沒人再提秦風，可是今天， 身為“班級老大”的霍漢偉，卻帶頭又把秦風提了起來。

　　於是排隊的時候，霍漢偉的四周便格外熱鬧。

　　“秦風真的去打工啦?”一個男生好奇地問道。

　　“我親眼看到的好吧！那家夥現在在一家早餐店裡上班，給人洗碗呢！”霍漢偉昂著頭編排秦風，仿佛隻要秦風洗碗去了，那麽他就能成為世界首富似的。

　　隊伍裡頓時響起一陣驚呼，沒幾分鍾功夫，秦風刷碗的事情，就傳到了全班每一個人的耳朵裡，甚至連隔壁幾個班都有人知道了。

　　夏曉琳站在人群中，自然也會聽到風聲。

　　她緊緊地皺著眉頭，感覺有些煩躁。

　　其實夏曉琳還是很看好秦風的，雖然秦風偏科，但是等到高二分班之後，她相信秦風的真實實力肯定能顯現出來。

　　可是現在……

　　她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周海雲，心裡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到底怪誰呢?

　　“別說了，人家秦風都退學了，你們還在背後嚼舌根！”夏曉琳打住了班上學生對秦風的議論。

　　霍漢偉嘴角上翹，賤賤地拍了拍站在他前排的男生的肩膀，小聲道:“子豪，你明天早上一起跟我去看秦風刷碗。”

　　前排的向子豪馬上點頭，眉飛色舞地一口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