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漢偉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就仿佛是警察看到了小偷作案，是那麽激動，那麽澎湃。

　　緊跟其後的向子豪一群跟班，紛紛圍上前來給霍漢偉壯聲勢，然後就聽霍漢偉大聲喊道:“秦風！你不是在給人刷碗的嗎?怎麽又到這裡擺路邊攤了?”

　　霍漢偉的語言非常通俗易懂，而且說話的原則也很簡單直接，無非是怎麽埋汰秦風就怎麽來。

　　許多原本隻是路過秦風攤前的學生，因此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將目光投到秦風身上。

　　秦風對霍漢偉的了解，本來是比較有限的。可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秦風現在已經可以給這位仁兄，下一個確切的定義:霍漢偉，男，漢族，傻嗶。

　　其實秦風前世就對這位高中同學不怎麽有好感，因為霍漢偉總是在許多人面前擺出一副“老子是特立獨行的人才”的姿態。但真要放大了看，你說他學習成績好吧，可和後來的秦風相比簡直就是渣;你說他是校籃球隊的吧，可他隻是替補，長期坐冷板凳;你說他是班級領袖吧，可每當班上的同學被欺負了，這貨最多就是出來放幾句狠話，從來不見有什麽實際行動。

　　一個分明就是外強中乾的草包，卻整天自我感覺良好，有事沒事地專門乾些挖苦人取樂的傻事，以滿足內心畸形的虛榮。這樣的人，別說是秦風，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看不起他。

　　“沒辦法啊，像我這種輟學的，當然不能跟你們這些在校生比，你們哪裡需要考慮生活的問題，反正有爸媽養著嘛！”秦風微笑著回答道。

　　霍漢偉雖然被秦風定義為傻嗶，可他畢竟不是真的白癡，秦風這句足夠陰損的譏諷，讓霍漢偉立馬炸了。自覺人格受到侮辱的霍漢偉，呲著牙一抬下巴，擺出要單挑的架勢，瞪著眼珠子指著秦風放狠話道:“你再說一遍看看?”

　　這種小混子虛張聲勢的場面，秦風沒見過千次，也經歷過幾百回了，他當然絲毫沒被霍漢偉嚇住，依然笑盈盈的，淡淡地裝傻道:“誒，你莫名其妙生什麽氣啊?我哪裡說錯了嗎?”

　　“你……”霍漢偉沒料到秦風又把球踢了回來。

　　原本隻是想看秦風的難堪的他，這下不僅沒佔到便宜，反而把自己給繞了進去，但是如果現在動手，又會顯得他心虛。

　　霍漢偉內心糾結得一塌糊塗，就像野狗遇上刺蝟，對秦風毫無辦法，他一口氣憋在肚子裡，燒得滾燙卻又無法發泄，咬牙切齒了半天，最終居然隻是罵了句:“你特麽也就是擺攤的命！”說完後冷哼一聲，朝向子豪一擺頭，狠聲道:“我們走！”

　　這虎頭蛇尾的一幕，讓不少看熱鬧的學生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光打雷不下雨，霍漢偉的表現，著實像個小醜。

　　等幾個活寶一走，原本在邊上圍觀的十八中的學生便慢慢圍攏過來。

　　“你是我們學校的?”有人好奇地起了頭。

　　秦風回答道:“對，上個學期退的學。”

　　“為什麽啊?”

　　“為什麽?”秦風想了想，決定換個說法，回答道，“還不是周海雲那個老娘們兒，我不過就是在花壇邊上走了幾步，她就不給我活路了。”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去年被處分的那個人！”人群中立馬有人響應。

　　一說起秦風是被處分之後輟學，被逼無奈隻能擺攤討生活，本就血氣方剛的學生們立馬就群情激奮起來。

　　“海雲那個混蛋，真是不給人活路啊！秦風，你一定要咬牙堅持住，以後發達了，回學校惡心死那個老逼養的！”

　　“對，沒錯！混出個人樣來，氣死那個王八蛋！”

　　政教處主任周海雲多年積累出的怨怒，終於在此時此地爆發出來。

　　憤慨的情緒傳播得很快，後巷裡就跟鬧起了學生運動似的，每一個十八中的學生都大聲地咒罵起周海雲。罵了五六分鍾後，他們又意識到光打嘴炮是沒用的，要想讓周海雲真正被惡心到，他們必須付出實際行動。

　　“那個……老板！給我來十串年糕，我中午飯就在你這裡吃了！”

　　“二逼，年糕能值幾個錢?同學，給我來十串雞心！”

　　“那個退學的，你這裡的小排怎麽買?”

　　“還問什麽價啊，那個誰，給我炸三塊大排，我帶回學校吃給海雲看！”

　　幾十號人一下子圍上來，爭搶著要秦風的下半生。

　　秦風臨危不亂，一面飛快地做著烤串，一面大聲維持秩序兼打廣告:“大家慢慢來，不要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賣的東西都是新鮮貨，用的油絕對不是隔夜油，素的5毛，葷的一塊，小排2元，大排3元，物美價廉、童叟無欺，大家盡管吃，保證吃不窮。這位同學，拿好了，你的三塊大排，9塊錢，找你一塊錢拿好。”

　　“不用，就當我讚助你了！”土豪兄大手一揮，不帶走半毛零錢。

　　短短半個小時，秦風車子的東西就賣出200多串， 將桌面上的東西清掃一光。

　　幸好秦風準備充分，又從車子裡拿出許多存貨，才勉強應付住了這第一波搶購大潮。

　　從霍漢偉走後，許多明明已經回了家的學生，因為好奇和從眾心理又都紛紛從家裡趕回來，就為了支持一下秦風的生意。秦風的生意就絡繹不絕，到了5點半，今天帶出來的食材，居然全都賣光了，連秦風一直認為很難賣出去的小排和大排，也全都告罄。

　　幾個來晚了的學生還覺得挺可惜，紛紛表示明天一定趕早。

　　如此火爆的生意，看得巷子裡其他幾個小攤販眼珠子都紅了。

　　秦風沒料到退學這件事居然還能引起廣告效應，看著被掃蕩一空的推車，心說真是因禍得福。不過他也得感謝霍漢偉的及時出現，要不是那傻鳥沒事找事、無事生非，今天還真不見得能搞出這種聲勢。

　　帶著滿滿一櫃子的零錢回到家，秦風收拾乾淨推車，馬上就去了小區外的打印店。

　　片刻之後，秦風帶回來“退學油炸燒烤”六個大字，毫不避諱地貼到了推車上。

　　秦風覺得這個廣告簡直牛逼極了，不但接地氣，而且還接人氣。

　　相信明天再把車子推到十八中後巷，自己這個烤串的招牌，應該就徹底打出去了。

　　至於十八中以及周海雲對此會有什麽反應――

　　呵呵，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