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月亮肯定地說:“我聽到了哭聲,這哭聲應該是那兩個美女的。”
我喜道:“在哪,她們在哪?”
孔月亮指著上樓梯處,又指向下樓梯,為難地說:“好像到處都有,不知道。”
我抽一口冷氣,說:“她們與我們莫要是空間隔絕?神奇的是,你居然聽到來自不同空間的聲音。”
我倆商議後,一致決定往下走去。向下轉過樓道彎後,神了,見到那兩個美女在防火門後哭哭啼啼。
我們四個人見面好一番驚喜,雖說未脫離困境,但部隊沒打散,得以成功會師,乃不幸中的萬幸。
阿媚借我的肩膀,將頭伏在上面,放聲大哭,淚水浸濕我肩頭上的衣衫。在這裡我要補充一下的是,阿媚除了是我同事,還有另一層關系。
我為什麽大學畢業後就能進入這家高大上的房地產公司?靠的就是阿媚的幫忙,她找到人事部劉經理,也找了陳總和羅經理,使我在眾多應聘者中脫穎而出。
阿媚之所以對我提供幫助,不得不提一下我的表哥。我的一個表哥從小就蠻照顧我,雖五大三粗,但人仗義氣,又在寧波混了多年,結交不少真心朋友。阿媚便為其中之一。我大學畢業後本想到上海碰碰運氣,找一份好工作,結果上海碰不成,表哥恰好打電話給我問近況,我才一說,表哥就要我到寧波。最後果然靠阿媚給我找到體面工作。
平常我和阿媚在心態上比其它同事要接近,這時在孤獨恐慌時,更猶如異地見到親人。不借借你的肩膀用一用,怎麽算是親人?
阿媚一面哭天抹淚,一面嚷著:“李追求呀李追求,這一次大家走不出去了,怎麽辦?不如你做我小老公吧,我給你生個崽生個女算了。”
搞得孔月亮和李可兒吐吐舌頭,這女人想得真是深遠啊。
我哄著阿媚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有辦法出去。”
等阿媚離開我的肩,我猛然想起樓層標記。我急步走去,摸到我和孔月亮劃著的十字交叉印,心驚肉跳地對孔月亮說:“天了,看看我和你劃的印子,又是現地方。我和你剛才也在這裡。”
這表明,我們兩組人在同一地點,卻被分成兩個不同空間,彼此不能相視。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空間之妙,難以捉摸。這種空間的隔斷被孔月亮無意中聽到阿媚二女的哭聲而打破。
李可兒後怕地說:“原來這是你倆留的,我就怕得很,怎麽回事?隔一下多道印子,再過一會又來一道?”
我們四人相視,劫後余生似地相互傻笑。李可兒難以想象地說:“近在咫尺,卻在不同空間。你倆怎麽找到我和阿媚?”
我佩服地說:“這是月亮姐姐的本事了。我們本來也在這裡,她突然聽到你倆的哭聲,於是我們下樓梯,當然又到原地方,但多了你們兩個。”
李可兒和阿媚也不能不服:“想不到居然聽到不同空間的聲音。”
我引以為傲地說:“這算什麽?非但如此,月亮姐還…”,我本來想繼續奉承奉承,說她還教我一種神奇的吐呐法子,忽然想到我準備開防火門查看是否在三十三樓時,孔月亮說她聽得很熟悉,這句話透露的信息量大。我壓低嗓音說:“還…還能透過厚重的防火門,穿過外面的過道,聽得到公司辦公室的聲音。”
說到最後,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一臉懷疑地和李可兒、阿媚仰望孔月亮。
孔月亮不辜負眾人期望,說:“我如果安心聽地話,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響。剛才一個勁地逃命,沒想到要聽他們,所以沒聽到他們動響。”
聽者無不動容:“天啊地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千裡眼、順風耳,千裡眼沒福氣見,順風耳就在眼前。”
李可兒尤其振奮,手舞足蹈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有救了。”
大家以為她產生憑借順風耳順利脫身的妙計,忙問:“有何妙策,說來聽聽。”
李可兒瞪我們一眼,說:“我講的是我的愛馬仕包。被那個老女人搶走,不知道她會怎麽對付它。而且我裡面裝了很多重要東西。月亮姐,親親的月亮姐姐,你幫我聽一聽狀況,好嗎?”
孔月亮靠牆傾聽,其余幾人圍繞著她,聽她敘述聽來的動靜。李可兒固然關心名牌包,大夥兒也想聽聽大辦公室人員現在做何事,有助於理清頭緒,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孔月亮輕柔清亮的嗓音頗為好聽:“好像有好多人在走來走去,不斷在說,我是鬼?我們是鬼?接著他們淒利地喊,我是鬼嗎?我怎麽變成了鬼?”
可以想像,他們知道自己為鬼,是多麽的痛苦。 可這是事實,不能因為他們不承認而否定。我們也為他們難過。
我難受地說:“這麽多同事成了鬼,真叫人受不了。特別傷痛的是他們自己,你想啊,一個人好好地工作生活,突然發現自己是鬼,隨便是誰也覺得挺虐心。”
孔月亮鼻子酸酸地,說:“是啊,如果是我,我隻怕乾脆跳樓算了。”
其它兩女聽出其間語病,說:“你已是鬼,跳了樓還是變成鬼,鬼成鬼,沒意思。”
孔月亮一想,對呀,不跳樓算了,又說:“那我至少要狠狠地大哭,反正不怕醜,沒人知道。”
阿媚恨恨地說:“我也要哭,哭了之後我就隨心所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李可兒偏著頭,嘿嘿地說:“要是我變了鬼,我先哭,然後就去做我最愛做的事,反正成了鬼,攝像頭照到我就照到我,別人也見不到我。”
大夥兒內心吃驚,同時問:“你最做愛做的事,在攝像頭照射范圍之內?那是什麽事?”
李可兒急忙說:“不是,不是,你們不要想歪了。一些小事而已。”
阿媚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說:“你到底最愛做什麽事,透露一下。”
李可兒想了想,說:“比如上大街的時裝店,想穿什麽衣,拿來穿就是,很爽吧。”
孔月亮、阿媚齊聲說:“我也要去,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