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
這就是付興腦海中現在的情形,什麽也不去想,不去問,就這樣一直壓榨著自己的潛能。
忘卻掉肉體上的疼痛,以及種種顧忌,付興全身心的投入到奔行之中。
付興相信華佗不會害自己,憑著這份信任以及內心的勇氣。他索性閉上了眼睛,權當面前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直線,不斷的邁動著步伐。
每一步都讓他承擔了極大的壓力,可這還不是最折磨人的。
當一個人閉上眼睛後,整個世界於他而言便是黑暗的,陌生的,充滿了未知的恐怖,在這種情況下奔行,哪怕是早已熟悉黑暗的盲人也不敢,這需要有著一顆強韌,克服內心恐懼的本能的心髒。
就如同別人拿針刺向你眼前一毫米時,你還能淡定自若的睜著眼睛,談笑風生般。
昏暗的道路上,付興已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甚至於,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但莫名其妙的,卻感到一絲枯燥。
不是跑累了,而是跑的煩了,這種事情付興還從未遇到過,驚奇的同時他睜開了眼。
引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環境,以及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了的自己。恍然間,似一泓清水灑在的心頭,枯木逢春般的,一股新的力量油然而生。
這股力量遏製住了他奔行的腳步,讓他一動不動的佇立在原地,靜靜的感受著。
浩瀚,虛無。
付興像是個木頭人一樣,呆滯的體會著那股涼意在他體內竄動,恢復著他那麻木的感官。
沒過多久,付興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這讓他回憶起了華佗還沒有現身,“絕症”發作時的情形。
“凝神靜氣,我來替你引導。”華佗忽然說話了,同時用魂念牽扯著付興。
華佗有些憐惜,他沒有想到付興能做到這一步,壓榨身體的潛能到這一步,如果不是他一直用魂念替付興守住最後一口氣,而且一直在冥冥中替他調整方向,付興早就倒下或者跑歪了。而現在,正是苦盡甘來,享受成果的時候,華佗懷欣慰的心情,引導起了付興。
付興慢騰騰的動了起來,動作笨拙,緩慢,像是一隻傻乎乎的大熊。
五禽戲,熊形。
熊渾厚沉穩,如山嶽,付興恍惚的意識漸漸的恢復過來,開始主動配合著華佗魂念的牽引,體會著那一股涼意在體內運轉。
這就是,靈氣嗎?
痛苦在涼意的滋潤下迅速消弭,付興一舉一動之間,厚重之中帶了些許的輕靈。
活生生一隻大狗熊的模樣。
左踏一步,手臂緩緩擺動,右行一步,俯身翻滾……在這一個又一個的動作中,引導入體的靈氣也在緩緩的消耗。
……
一套熊戲耍完後,付興身上的酸痛感竟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整個人神清氣爽,如果不是那濕漉漉的衣服,他甚至懷疑之前都是一場幻覺。
“師父,該怎麽回去啊,還是一路跑回去嗎?”付興活動了幾下身體後,感到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不,你現在的狀況隻是靈氣入體滋潤後帶來的錯覺,其實你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必須要休息才行,而且,你認為你還能跑的回去嗎?”華佗解釋道,語氣中頗有些無奈。
隨後,付興便發現了一個令人無語的事實,他迷路了。
後半段的路他基本全是閉著眼睛跑的,而華佗也隻是幫他調整方向,並沒有在路徑上有太多的印象。
這下子好了,老老實實打車吧。
苦等無果後,付興發現自己想的實在是太天真了,在這麽偏僻郊外想要等到一輛出租車,簡直是想太多。
最後等他回到酒店的時候,都十一點多了,打車費三十塊,也不知道是被忽悠了,還是自己跑的確實太遠了。
“明天還要起早出去寫生,你們不睡嗎?”付興洗了個澡,時間都快十二點了。
房間裡,曾飛和趙文偉居然還在打遊戲,一臉亢奮的表情。
“我們不困,你先睡吧。”曾飛擺了擺手道。
付興往床上一趟,沒過幾分鍾就陷入了夢鄉,果然如華佗所說的那樣,他其實還是疲憊極了,隻是被靈氣的滋潤屏蔽了而已。
而曾飛則和趙文偉則是面面相覷。
“曾飛,你說阿興他是不是一直有打鼾的習慣啊。”趙文偉小聲問道。
“這個我沒聽他說過啊,怎麽辦。”曾飛也拿不定主意。
呼嚕!呼嚕!
付興的鼾聲如雷,連帶著耳機的二人也抵擋不住這聲波的侵襲,一臉苦色。
“算了算了,就當沒聽見,反正咱們也準備玩通宵的,不睡了。”曾飛想了想,咬牙道,他看付興睡得如此沉迷,不忍心喊醒他。
“哦。”趙文偉點了點頭,重新戴上了耳塞。
幸好這旅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不然就付興這鼾聲,估計上下樓層的人都要過來找麻煩了。
“你們這麽弄成這樣了。”
第二天,付興一大早起床,做了一套熊戲後,看著頂著黑眼圈的兩個人,有些責備的說道道,作為一個醫生,他知道熬夜這種事實在是太傷人身體了。
“我,我們。”曾飛正糾結著是否要告訴付興真相的時候,華佗說話了:“這兩個小子還挺仗義的,昨晚你鼾聲如雷,他們硬是忍著沒有叫醒你。”
“我鼾聲如雷?”付興訝然道,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打呼的習慣啊。
“打鼾分為不同種的,你這是勞累過度引起的,很正常。”華佗解釋道。
“他們不喊我,你也不喊我嗎?”
“你睡得太深了,更有利於內循環,不喊你是好事,隻是苦了這兩個娃兒,你可得幫他們好好按摩按摩,今天晚上我幫你扎上幾針,自然就不會打鼾了。”華佗說道。
付興忽然感覺心裡暖乎乎的,有些愧疚,他滿懷歉意的望了二人一眼。
“是不是我打鼾影響你們了?過來,我幫你們推拿一下。”
“沒有的事,是我們自己玩遊戲玩的太晚了,你那點鼾聲,根本不是問題。”曾飛故作輕松道。
“對啊對啊,你打鼾的聲音都沒我爸一半大。”趙文偉附和道。
付興沒有繼續說話, 默默的替曾飛和趙文偉推拿了起來。
這或許隻是一件小事,可卻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心性,曾飛他們能替付興考慮,寧願犧牲自己的睡眠也不願叫醒他,這證明他們把付興當成是朋友,而對於朋友,付興從來都是不遺余力的給予幫助。
吃過早飯,李德作為這次寫生活動的負責人,在大廳裡向學生們詳細的說了今天的行程以及任務。
“西遞和宏村是安徽南部民居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兩座古村落,它們以世外桃源般的田園風光、保存完好的村落形態、工藝精湛的徽派民居和豐富多彩的歷史文化內涵而聞名天下。而我們今天的第一站,就是這兩座村落。
同學們需要做的事欣賞村落的布局,以及蘊含在其中的歷史氣息,當然,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所以接下來一個星期我們都會住在這邊,希望你們能仔細的在這裡體會古樸美感,我們的學科任務是要求每個同學交一份畫冊,畫出你們心中對於西遞宏村的領悟,注意的是,畫冊必須不少於五張畫才行。”
話音剛落,下面的的同學便一陣哀歎,看樣子是對五張畫的任務表示不滿,讓付興不由的感歎道,如果是正常的學生,一個星期都夠做幾十張卷子了,五張畫實在算不得什麽。
當然,如果是那些一心一意領悟村落風光,落筆生花之作就要另作他論了,別說五張,一個星期一張也足夠人累得夠嗆了。